第九章 兩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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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氣呢？不過鄧先生這樣地稱呼，還不算過分。
就算我不拜老師，也應這樣客氣的，您不是老稱呼我作密斯梁嗎？&rdquo玉峰笑道：&ldquo最好你叫我老鄧，要不，稱呼我的名字也可以。
萬一不然，就叫密斯脫鄧吧。
&rdquo上珍笑道：&ldquo這都好辦。
聽您的意思，大概是答應我的要求了，但不知道您要什麼酬報。
&rdquo玉峰笑道：&ldquo那是笑話了。
密斯梁，你不要看到我對于飯莊子上的股款這樣催讨，以為是個唯利是圖的人。
其實那是我在營業上一種看法，不得不如此。
至于我自己，向來是把銀錢不看在眼裡的。
自然，現在我的家境十分不好。
但是我是看過銀錢的人，絕不能夠到了現在就變成了一個窮酸，無錢不要。
&rdquo上珍笑道：&ldquo你是誤會了我的意思了。
我以為密斯脫鄧是很忙的人，時間就是金錢。
若是為了和我補習功課，耽誤了您别處的工作，您也是一種損失。
做朋友的人，不能無故連累朋友，所以我應當填補您這項損失。
假使您是個閑人&hellip&hellip不，就是一個閑人，我也應當說這種話的。
我豈能讓朋友白受累嗎？&rdquo 玉峰将椅子拖近些火爐，兩手按了膝蓋，望着爐口上的火焰道：&ldquo密斯梁，不說這個，我們換一件事談談吧。
&rdquo上珍笑道：&ldquo隻是我的知識太幼稚，恐怕談不出什麼玩意兒來。
&rdquo玉峰也許是情不自禁了，偏了頭向上珍望着，連連地搖撼了幾下道：&ldquo這是你的不對，為什麼又同我客氣起來了呢？要是這樣子盡管客氣下去，我們會把很好的友誼隔膜着，變成虛僞了。
&rdquo上珍笑道：&ldquo好的，我們不再客氣了。
&rdquo說畢，又笑了一笑。
但在這一笑之後，兩人隔了火爐子彼此對望着，默然無語。
玉峰忽然脖子一仰，哈哈笑了起來。
上珍道：&ldquo鄧先生你為什麼大笑？&rdquo玉峰實在沒有什麼事可笑，不過悶坐無聊，借這一聲哈哈大笑來遮蓋自己的無聊。
現在上珍問他為什麼哈哈大笑，他如何答複得出來，隻好擡起手來搔搔頭發，笑道：&ldquo我笑什麼呢？我覺得我們這兩個人客氣得過分了，所以到了最後，就沒有什麼話可說，客氣話本來有時而盡的。
&rdquo上珍笑道：&ldquo我為人實在不行，說不到三句話，就把話說窮了。
假如我有鄧先生這樣的口才，我就到哪裡去也有面子了。
&rdquo玉峰道：&ldquo唯其如此，梁小姐所以要同我學英文。
學英語不也是學說話嗎？&rdquo上珍道：&ldquo這話又說回來了，口才是天生的，要學可學不會。
&rdquo玉峰對她看了一會子，見她微微地把頭低着，就兩手連連鼓了幾下，笑道：&ldquo現在好了，我們不說客氣話了。
以後愛談什麼就談什麼了。
&rdquo上珍兩手交叉在懷裡，将身子一扭，撲哧一聲地笑了。
當他們初在屋子裡見面的時候，楊先生立刻跑到前面去，找了一位機靈些的茶房，低聲對他交代了幾句。
茶房這就沏好了一壺茶，兩手捧了，向那小屋子裡送去。
走到房門口，卻聽到屋子裡面嘻嘻哈哈地說着話，就呆呆地聽着，不敢進去。
越向下聽，越是聽到話沒有頭緒。
待要回去，可又怕得罪了梁小姐，說是不會招待，因之還是站在屋檐下等一個進去的機會。
大概這進去的機會實在是不容易，那捧着茶壺的兩隻手都有點兒酸痛了，這才隻好去做别的事，順便就把那壺放在堂屋裡桌上。
等他把事情做完，再回來摸那茶壺時，已經凍得冰冰了，那兩個在屋子裡談話的人隻管接着說下去，并不叫人把茶送進去。
看看天上的天色，那雲彩鋪滿了天空，下沉的陽光向上倒射着雲變了金黃色，分明快到黃昏了。
心裡想着，這兩位再要不走，那就該預備晚飯了。
于是故意在院子裡來回走着，腳步放得重重地大聲問道：&ldquo喂，幾點鐘了？五點多了吧？我說呢，屋子裡都瞧不見人了。
&rdquo他說着話，直嚷着走出去。
果然，他這種逐客令發生了效力。
那小屋子裡已有大聲說出來，接着那門一響，是玉峰側身而出，他滿臉是笑容，手上拿了帽子，站在房門一邊等着。
随後便是這梁上珍小姐身上加了大衣，兩手插在大衣袋裡，也是帶了笑容走出來。
她以為玉峰已經走了，挺着身子，就向前跑，偶然回頭，看到玉峰還站在一邊，這就回轉身來向他點了一個頭道：&ldquo鄧先生還沒有走啦。
我真大意，以為你已經走出大門了。
鄧先生向哪裡去，我們可以同路走幾步嗎？&rdquo玉峰道：&ldquo密斯梁到哪裡去？&rdquo上珍道：&ldquo我想到第一勸業場裡去買點兒零用東西。
&rdquo玉峰笑道：&ldquo好的，我可以陪密斯梁去。
&rdquo上珍道：&ldquo那好極了，我們一塊兒走吧。
&rdquo于是兩個人并排走出大門，一直向胡同口上走去。
當他們經過陳守一醫院門口的時候，玉峰也并不進去探病了。
就算我不拜老師，也應這樣客氣的，您不是老稱呼我作密斯梁嗎？&rdquo玉峰笑道：&ldquo最好你叫我老鄧，要不，稱呼我的名字也可以。
萬一不然，就叫密斯脫鄧吧。
&rdquo上珍笑道：&ldquo這都好辦。
聽您的意思，大概是答應我的要求了，但不知道您要什麼酬報。
&rdquo玉峰笑道：&ldquo那是笑話了。
密斯梁，你不要看到我對于飯莊子上的股款這樣催讨，以為是個唯利是圖的人。
其實那是我在營業上一種看法，不得不如此。
至于我自己，向來是把銀錢不看在眼裡的。
自然，現在我的家境十分不好。
但是我是看過銀錢的人，絕不能夠到了現在就變成了一個窮酸，無錢不要。
&rdquo上珍笑道：&ldquo你是誤會了我的意思了。
我以為密斯脫鄧是很忙的人，時間就是金錢。
若是為了和我補習功課，耽誤了您别處的工作，您也是一種損失。
做朋友的人，不能無故連累朋友，所以我應當填補您這項損失。
假使您是個閑人&hellip&hellip不，就是一個閑人，我也應當說這種話的。
我豈能讓朋友白受累嗎？&rdquo 玉峰将椅子拖近些火爐，兩手按了膝蓋，望着爐口上的火焰道：&ldquo密斯梁，不說這個，我們換一件事談談吧。
&rdquo上珍笑道：&ldquo隻是我的知識太幼稚，恐怕談不出什麼玩意兒來。
&rdquo玉峰也許是情不自禁了，偏了頭向上珍望着，連連地搖撼了幾下道：&ldquo這是你的不對，為什麼又同我客氣起來了呢？要是這樣子盡管客氣下去，我們會把很好的友誼隔膜着，變成虛僞了。
&rdquo上珍笑道：&ldquo好的，我們不再客氣了。
&rdquo說畢，又笑了一笑。
但在這一笑之後，兩人隔了火爐子彼此對望着，默然無語。
玉峰忽然脖子一仰，哈哈笑了起來。
上珍道：&ldquo鄧先生你為什麼大笑？&rdquo玉峰實在沒有什麼事可笑，不過悶坐無聊，借這一聲哈哈大笑來遮蓋自己的無聊。
現在上珍問他為什麼哈哈大笑，他如何答複得出來，隻好擡起手來搔搔頭發，笑道：&ldquo我笑什麼呢？我覺得我們這兩個人客氣得過分了，所以到了最後，就沒有什麼話可說，客氣話本來有時而盡的。
&rdquo上珍笑道：&ldquo我為人實在不行，說不到三句話，就把話說窮了。
假如我有鄧先生這樣的口才，我就到哪裡去也有面子了。
&rdquo玉峰道：&ldquo唯其如此，梁小姐所以要同我學英文。
學英語不也是學說話嗎？&rdquo上珍道：&ldquo這話又說回來了，口才是天生的，要學可學不會。
&rdquo玉峰對她看了一會子，見她微微地把頭低着，就兩手連連鼓了幾下，笑道：&ldquo現在好了，我們不說客氣話了。
以後愛談什麼就談什麼了。
&rdquo上珍兩手交叉在懷裡，将身子一扭，撲哧一聲地笑了。
當他們初在屋子裡見面的時候，楊先生立刻跑到前面去，找了一位機靈些的茶房，低聲對他交代了幾句。
茶房這就沏好了一壺茶，兩手捧了，向那小屋子裡送去。
走到房門口，卻聽到屋子裡面嘻嘻哈哈地說着話，就呆呆地聽着，不敢進去。
越向下聽，越是聽到話沒有頭緒。
待要回去，可又怕得罪了梁小姐，說是不會招待，因之還是站在屋檐下等一個進去的機會。
大概這進去的機會實在是不容易，那捧着茶壺的兩隻手都有點兒酸痛了，這才隻好去做别的事，順便就把那壺放在堂屋裡桌上。
等他把事情做完，再回來摸那茶壺時，已經凍得冰冰了，那兩個在屋子裡談話的人隻管接着說下去，并不叫人把茶送進去。
看看天上的天色，那雲彩鋪滿了天空，下沉的陽光向上倒射着雲變了金黃色，分明快到黃昏了。
心裡想着，這兩位再要不走，那就該預備晚飯了。
于是故意在院子裡來回走着，腳步放得重重地大聲問道：&ldquo喂，幾點鐘了？五點多了吧？我說呢，屋子裡都瞧不見人了。
&rdquo他說着話，直嚷着走出去。
果然，他這種逐客令發生了效力。
那小屋子裡已有大聲說出來，接着那門一響，是玉峰側身而出，他滿臉是笑容，手上拿了帽子，站在房門一邊等着。
随後便是這梁上珍小姐身上加了大衣，兩手插在大衣袋裡，也是帶了笑容走出來。
她以為玉峰已經走了，挺着身子，就向前跑，偶然回頭，看到玉峰還站在一邊，這就回轉身來向他點了一個頭道：&ldquo鄧先生還沒有走啦。
我真大意，以為你已經走出大門了。
鄧先生向哪裡去，我們可以同路走幾步嗎？&rdquo玉峰道：&ldquo密斯梁到哪裡去？&rdquo上珍道：&ldquo我想到第一勸業場裡去買點兒零用東西。
&rdquo玉峰笑道：&ldquo好的，我可以陪密斯梁去。
&rdquo上珍道：&ldquo那好極了，我們一塊兒走吧。
&rdquo于是兩個人并排走出大門，一直向胡同口上走去。
當他們經過陳守一醫院門口的時候，玉峰也并不進去探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