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兩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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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應當給他買什麼，到了醫院以後再說吧。
&rdquo田得勝道：&ldquo這也說得是，我們到了醫院再說吧。
&rdquo田氏道：&ldquo喲，田先生，您今天又陪着我到醫院裡去，那可不敢當。
&rdquo田得勝道：&ldquo這有什麼要緊？前門的路我天天是要去的。
再說，這裡到前門是一腳順的電車，也用不着走什麼的。
&rdquo田氏道：&ldquo可是你還有公事在身呢。
&rdquo田得勝抱了拳頭連拱兩下，笑道：&ldquo實不相瞞，我今天老早就請了半天假，為着要到府上去安慰安慰老太太，然後再到醫院裡去看看大爺。
既是在這兒碰見您了，那就先到醫院裡去吧。
&rdquo田氏笑道：&ldquo這樣子說，您是存心請假來和我幫忙的了，那實在是不敢當！&rdquo田得勝道：&ldquo幫忙兩個字，我可不敢說。
不過念在府上是我的舊主人，我總不能忘了以前那些好處。
&rdquo田氏見他口裡說着話，人隻是向前面走。
當了大街上萬目睽睽，又不便硬把人家推了回去，隻好輕輕地說着&ldquo這真是不敢當&rdquo。
說話之間已到了電車站，田得勝已是閃在電車門邊，手握了車門邊上車的扶手柱子，連連向她點頭道：&ldquo快上快上，别誤了這趟車。
&rdquo田氏到了車上，回頭一看，人家也就跟着來了。
當時自然也無别的話可說，隻好由他送到前門去。
下了電車，田得勝預先站在路邊等着，笑道：&ldquo到醫院路不多了，不用雇車吧。
&rdquo田氏總是花人家錢的，人家說不雇車，自己也就隻得随了人家的話走。
田得勝等她先走一步，然後随在她身後，閑閑地談着話。
他歎了一口氣道：&ldquo大奶奶，你真是個賢惠人，家境這樣寒苦，你又這樣勞累，可是您一點兒怨言也沒有。
&rdquo田氏道：&ldquo那有什麼法子，認命吧。
當年我們瞧着老爺子當督軍的時候，誰不是睜開大眼望着，隻要搭上了鄧家的門就一步登天了。
假如那個時候，我們不睜着那勢利眼，我相信不至于鬧這麼一個結果。
&rdquo 田得勝雖然站在她身後，料着她看不到身後的行動，但也不會因這個減少他恭敬的态度，已是深深地向田氏點了幾個頭，笑道：&ldquo大奶奶這話是有理。
其實像督軍為人，比别的做大武官的要忠厚得多，那是不會有什麼壞結果。
隻是我們這五位爺全沒有幹苦事的能耐，這可不妥當。
要是像我們這種苦命人有錢的時候當老爺，是那麼一副架子。
沒錢的時候當大兵，也扛得起那根槍，那總好一點兒。
&rdquo田氏道：&ldquo做官人家的後代，總是這樣沒有什麼好結果的。
凡是有眼光的人，有幾個肯巴結做少爺的人？田先生，您現在每月掙多少錢？&rdquo田得勝道：&ldquo薪水不多。
三十來塊錢兒，指望着這個那是不行。
&rdquo田氏道：&ldquo那是啊，當差事，哪裡不找一點兒外花？&rdquo田得勝笑道：&ldquo北平警界，談外花是不行。
不瞞您說，還是早兩年攢幾個錢，在後門外開有兩盤店。
&rdquo田氏道：&ldquo兩盤店嗎？都是什麼生意呢？&rdquo田得勝道：&ldquo一盤是糧食店，一盤是絨線店。
小買賣兒，您别見笑。
&rdquo田氏道：&ldquo這都是硬頭生意呀。
年輕的人能掙錢做本錢，這可不是容易的事。
&rdquo田得勝道：&ldquo這有個緣故的。
因為我直到現在還沒有成家，上面的兩個老人又去世得早，我自個兒掙錢自個兒花，哪花得了？自己也就想着，多攢下兩個錢吧，預備将來年老做不動事情的時候再花。
&rdquo田氏道：&ldquo你真是發财的人。
照說，開了這樣兩盤大店，自己在櫃上照應照應也就夠了。
&rdquo 田得勝笑道：&ldquo大奶奶，談起做買賣，那您可外行。
拿出錢來開鋪子做财東，隻要找一個負責任的掌櫃就得了，自己是用不着上櫃的。
我自己呢，總也想圖個前程，不能做個小店主就算了。
人事是難說的，我們那個區長二十年的老警務，就是當弟兄出身的。
隻要我把差事當差事幹，三五年後，說不定也鬧個區長幹。
隻要當了區長，我一生的希望就差不離了，再要往前進，那就不必現在這樣費勁。
一個人夢想是不能有的，我說我想當大總統能夠辦到嗎？至于自己的志向，可不能不有。
若以為現在開了兩盤店，做了一個小巡官，就心滿意足地，不再向前了，那就沒有指望了。
大奶奶，您說對不對？&rdquo 田氏不住地點頭道：&ldquo對極了。
我先前以為田先生不過是個古道熱腸的人罷了。
現在聽您的話，您這人将來大有希望。
&rdquo田得勝哈哈一聲笑着，連說是不敢當。
田氏還不曾再答話呢，擡頭看去，已是到了陳守一的醫院門口，隻見玉峰由對面走了來，老遠地叫了一聲大嫂。
田氏這就立定了腳道：&ldquo老三，你怎麼比我倒先來了？&rdquo玉峰道：&ldquo我坐電
&rdquo田得勝道：&ldquo這也說得是，我們到了醫院再說吧。
&rdquo田氏道：&ldquo喲，田先生，您今天又陪着我到醫院裡去，那可不敢當。
&rdquo田得勝道：&ldquo這有什麼要緊？前門的路我天天是要去的。
再說，這裡到前門是一腳順的電車，也用不着走什麼的。
&rdquo田氏道：&ldquo可是你還有公事在身呢。
&rdquo田得勝抱了拳頭連拱兩下，笑道：&ldquo實不相瞞，我今天老早就請了半天假，為着要到府上去安慰安慰老太太，然後再到醫院裡去看看大爺。
既是在這兒碰見您了，那就先到醫院裡去吧。
&rdquo田氏笑道：&ldquo這樣子說，您是存心請假來和我幫忙的了，那實在是不敢當！&rdquo田得勝道：&ldquo幫忙兩個字，我可不敢說。
不過念在府上是我的舊主人，我總不能忘了以前那些好處。
&rdquo田氏見他口裡說着話，人隻是向前面走。
當了大街上萬目睽睽，又不便硬把人家推了回去，隻好輕輕地說着&ldquo這真是不敢當&rdquo。
說話之間已到了電車站，田得勝已是閃在電車門邊，手握了車門邊上車的扶手柱子，連連向她點頭道：&ldquo快上快上，别誤了這趟車。
&rdquo田氏到了車上，回頭一看，人家也就跟着來了。
當時自然也無别的話可說，隻好由他送到前門去。
下了電車，田得勝預先站在路邊等着，笑道：&ldquo到醫院路不多了，不用雇車吧。
&rdquo田氏總是花人家錢的，人家說不雇車，自己也就隻得随了人家的話走。
田得勝等她先走一步，然後随在她身後，閑閑地談着話。
他歎了一口氣道：&ldquo大奶奶，你真是個賢惠人，家境這樣寒苦，你又這樣勞累，可是您一點兒怨言也沒有。
&rdquo田氏道：&ldquo那有什麼法子，認命吧。
當年我們瞧着老爺子當督軍的時候，誰不是睜開大眼望着，隻要搭上了鄧家的門就一步登天了。
假如那個時候，我們不睜着那勢利眼，我相信不至于鬧這麼一個結果。
&rdquo 田得勝雖然站在她身後，料着她看不到身後的行動，但也不會因這個減少他恭敬的态度，已是深深地向田氏點了幾個頭，笑道：&ldquo大奶奶這話是有理。
其實像督軍為人，比别的做大武官的要忠厚得多，那是不會有什麼壞結果。
隻是我們這五位爺全沒有幹苦事的能耐，這可不妥當。
要是像我們這種苦命人有錢的時候當老爺，是那麼一副架子。
沒錢的時候當大兵，也扛得起那根槍，那總好一點兒。
&rdquo田氏道：&ldquo做官人家的後代，總是這樣沒有什麼好結果的。
凡是有眼光的人，有幾個肯巴結做少爺的人？田先生，您現在每月掙多少錢？&rdquo田得勝道：&ldquo薪水不多。
三十來塊錢兒，指望着這個那是不行。
&rdquo田氏道：&ldquo那是啊，當差事，哪裡不找一點兒外花？&rdquo田得勝笑道：&ldquo北平警界，談外花是不行。
不瞞您說，還是早兩年攢幾個錢，在後門外開有兩盤店。
&rdquo田氏道：&ldquo兩盤店嗎？都是什麼生意呢？&rdquo田得勝道：&ldquo一盤是糧食店，一盤是絨線店。
小買賣兒，您别見笑。
&rdquo田氏道：&ldquo這都是硬頭生意呀。
年輕的人能掙錢做本錢，這可不是容易的事。
&rdquo田得勝道：&ldquo這有個緣故的。
因為我直到現在還沒有成家，上面的兩個老人又去世得早，我自個兒掙錢自個兒花，哪花得了？自己也就想着，多攢下兩個錢吧，預備将來年老做不動事情的時候再花。
&rdquo田氏道：&ldquo你真是發财的人。
照說，開了這樣兩盤大店，自己在櫃上照應照應也就夠了。
&rdquo 田得勝笑道：&ldquo大奶奶，談起做買賣，那您可外行。
拿出錢來開鋪子做财東，隻要找一個負責任的掌櫃就得了，自己是用不着上櫃的。
我自己呢，總也想圖個前程，不能做個小店主就算了。
人事是難說的，我們那個區長二十年的老警務，就是當弟兄出身的。
隻要我把差事當差事幹，三五年後，說不定也鬧個區長幹。
隻要當了區長，我一生的希望就差不離了，再要往前進，那就不必現在這樣費勁。
一個人夢想是不能有的，我說我想當大總統能夠辦到嗎？至于自己的志向，可不能不有。
若以為現在開了兩盤店，做了一個小巡官，就心滿意足地，不再向前了，那就沒有指望了。
大奶奶，您說對不對？&rdquo 田氏不住地點頭道：&ldquo對極了。
我先前以為田先生不過是個古道熱腸的人罷了。
現在聽您的話，您這人将來大有希望。
&rdquo田得勝哈哈一聲笑着，連說是不敢當。
田氏還不曾再答話呢，擡頭看去，已是到了陳守一的醫院門口，隻見玉峰由對面走了來，老遠地叫了一聲大嫂。
田氏這就立定了腳道：&ldquo老三，你怎麼比我倒先來了？&rdquo玉峰道：&ldquo我坐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