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勢所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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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裝聾賣啞,八爺有話可就直說了。

    我覺得趙玉玲很可我的心,我要讨她回來做個二房。

    可是玉玲要願不願的,隻推在她爹媽身上,我拿不準她是什麼意思。

    但也無非為的是錢。

    這件事派你和趙瞎子兩人去辦,隻要把人能弄到手,花多少錢我都不計較。

    &rdquo高一疇笑道:&ldquo我早就料定了,免不得要走上這一條路。

    &rdquo說着,又把肩膀扛了兩下。

    鳳八道:&ldquo你有什麼意思,隻管實說,不要這樣鬼頭鬼腦的。

    &rdquo高一疇笑道:&ldquo并非我鬼頭鬼腦,八爺要辦這件事,得先依着我們,用點兒手腕。

    可是這個手腕,隻有我們心裡這樣想着,真說出來,恐怕八爺是不幹的。

    &rdquo 鳳八兩手操着袖籠子坐了,抱了大腿颠動着在沉吟。

    他見高一疇穿了青呢短衣,兩手插在馬褲袋裡,半歪了身子,做了那麼一個架勢,便笑道:&ldquo你那意思我明白了。

    還是在廣東一樣,把人搶回家來再說。

    可是你要知道這是租界上,不能夠随便讓我們來的。

    &rdquo高一疇笑道:&ldquo要是能夠那樣幹脆,咱們還用得着使什麼手腕。

    我說的是八爺越是想快快地把人弄回來,他們就越要擺架子。

    八爺盡管心裡想她,面子上可别表示出來。

    依着我說,最好八爺冷他們一冷。

    他們以為八爺無心進行這件事了,可以把條件松上一松,那麼從中說媒的人,就好說話了。

    &rdquo鳳八道:&ldquo哦!你就說的是這麼一個手腕,那也太值不得你替我想什麼主意。

    這種手腕也可以說狗屎萬分。

    人家并沒有什麼事來得罪我,在論嫁娶一層上,人家要考慮考慮也是本分。

    好好兒的為什麼冷淡起來?何況戲館子裡正和她别扭着,她指望的就是我和她撐腰,這個時候,把人家冷淡起來,那透着我這個人有些落井下石,生成一副勢利眼了。

    &rdquo 高一疇笑道:&ldquo您真是天上聖人,實心眼兒為人,一點兒也不肯含糊。

    可是在今天一天,你最好是不要去。

    因為我們正去說着,趙五夫婦若是開的口大大,連勸帶說,我們就得駭唬駭唬他。

    老實說,在天津唱戲,他是個短局,那無所謂,就是不唱戲,玉玲也沒什麼關系。

    可是回到北京去,那是她的老窩子,憑了大帥的面子,八爺寫個字條兒,也可以請警察總監把她轟了出去。

    她敢和咱們别扭嗎?&rdquo鳳八道:&ldquo你這是什麼話?咱們這勢力沒處施展,到一個女戲子身上去賣弄嗎?&rdquo高一疇笑着向他鞠了一個躬,因道:&ldquo我的爺,又過分地老實了。

    我這裡說着了,不過駭唬駭唬他們,誰是真的去壓迫她們。

    這就是當年大帥剿匪的辦法,恩威并濟。

    照着八爺的辦法,凡事都用錢去買。

    咱們雖然有的是錢,可也不能拿錢去當水使。

    有那當水使的錢,分兩個給我們這窮鬼救救命,不比給趙五錦上添花有功德些嗎?&rdquo鳳八道:&ldquo你也想分我的錢用嗎?你也不在鏡子裡看看你的那尊臭腦袋。

    &rdquo高一疇道:&ldquo我不過是這樣譬方着說,誰又敢在八爺面前揩油。

    八爺吐出來的肉骨頭,也要給狗吃呢。

    我敢說一句,要把趙玉玲讨來,一點兒也不為難。

    可是隻管拿錢去買,把錢花得足足的,也不見得能夠稱心如意。

    八爺既然要吃這塊肉,就應當吃個新鮮,想要就立刻要到手,若是像您這樣拿錢去湊乎,也許湊乎個三年兩載,也不能辦妥。

    就算辦妥了,她也年老了三歲。

    為了要這個人就想馬上得着這個人,咱們也不妨使出一點兒手腕來。

    &rdquo 鳳八又想了一想,然後拍着椅靠站了起來道:&ldquo你這話倒是有理。

    我做事願意痛快,不願拖泥帶水。

    反正咱們并不真要把人家怎麼樣,駭唬駭唬他們也成。

    今天我就不到她那裡去,在家裡&hellip&hellip不,在家裡待不住,找個什麼地方等你的回信呢?&rdquo高一疇道:&ldquo我給您出個主意,你可别疑心奴才敢在主子面前做鬼。

    我說,最好是到北京去玩兩天。

    你若是不願在二帥公館裡住着,就是住兩天旅館也沒關系。

    等您回來的時候,我保證交涉就辦得差不多了。

    &rdquo鳳八道:&ldquo你為什麼要我到北京去。

    你好從中弄鬼,找錢花嗎?我避開她兩天也就是了。

    &rdquo高一疇站在屋子中間沒有作聲,見鳳八将看過了的大小報紙丢了滿地。

    便彎着腰,把地面上的報紙一張張地撿起整理,就沒有去答複鳳八的話。

     這樣總有十來分鐘之久,鳳八突然問道:&ldquo你這是什麼意思?說了半截兒話就完了。

    &rdquo高一疇這才直起了腰子,向他再鞠一個躬,笑道:&ldquo請您原諒我大膽地說一句話。

    您雖答應冷他們一冷,可是您要不離開天津,晚飯一吃,您那心眼裡就該活動了。

    天天到慣了的地方,您還能忍着不去嗎?您若是上了北京,自己禁着了自己,這事就好辦了。

    &rdquo鳳八先是笑嘻嘻地看了他,随後拍了手道:&ldquo好,我就依了你的話。

    &rdquo有了他這句話,他手下兩位副官也就張開線網捉金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