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海軍軍官候補生有一個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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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都是十分尊重的,”船長看着她那沮喪的臉孔,喃喃自語道,“就像從沒有痛快喝夠的公鹿尊敬溪水一樣!他被列入董貝公司名冊的那一天吃晚飯的時候,他談到了她,臉上閃閃發光,就像一朵剛開放的玫瑰花一樣;如果不是露珠在發光的話,那麼至少是由于他懷着純潔的感情,所以臉上才發光的。

    我現在就像那天看到他的情景一樣看到了他。

    哎呀,哎呀!如果我們可憐的沃爾現在在這裡的話,我的小姑娘夫人——或者說如果他能在這裡的話——那該多好啊,因為他已經淹死了,是不是?” 弗洛倫斯點點頭。

     “是的,是的,淹死了,”船長安慰地說道,“我剛才說過,如果他能在這裡的話,我的寶貝,那麼他就一定會為了您的健康,請您,求您吃一點兒。

    所以說,您得支撐住自己,我的小姑娘夫人,就仿佛是看在沃爾的分上一樣,并且迎着風,擡起您那漂亮的頭。

    ” 弗洛倫斯為了使船長高興,試着吃了一口。

    這時候,船長似乎完全忘記他自己的晚飯,放下餐刀和叉子,把他的椅子拉到沙發旁邊。

     “沃爾是個漂亮的孩子,是不是,寶貝?”船長默默無言地坐了一會兒,擦着下巴,眼睛凝視着她,說道,“而且他又是一個勇敢的孩子,一個善良的孩子,是不是?” 弗洛倫斯眼淚汪汪地表示同意。

     “他淹死了,是不是,美人兒?”船長用安慰的聲調說道。

     弗洛倫斯又隻好表示同意。

     “他比您大一些,我的小姑娘夫人,”船長繼續說道,“但是當初你們兩人就像兩個孩子一樣,是不是?” 弗洛倫斯回答道,“是的。

    ” “但是沃爾特淹死了,”船長說道。

    “是不是?” 如果多次地重複這個問題能成為安慰的源泉的話,那麼這可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但對卡特爾船長來說似乎倒真是這樣的,因為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到這個問題上。

    弗洛倫斯無可奈何地放棄了她這頓沒有嘗過的晚飯,向後仰靠在沙發上,把手伸給他,覺得她使他失望了,雖然她本來倒是真心誠意地想在他忙碌操勞之後讓他高興高興的;但是他把她的手握在手中(這時他的手顫抖了),似乎完全忘記了晚飯和她缺乏食欲的情況,不時用沉思的、同情的聲調低聲說道,“可憐的沃爾!是的,是的!淹死了。

    是不是?”每一次總等待着她的回答,好像他提這個奇怪的問題隻是為了得到回答似的。

     當船長記起餐桌上還擺着菜,重新去吃時,雞和香腸已經冷了,肉汁和雞蛋調味汁已經沉澱了;他請戴奧吉尼斯來幫助,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這頓晚宴很快就被吃完了。

    弗洛倫斯開始不聲不響地幫助收拾桌子,整理客廳,掃除爐灰(她開始幫助時,船長熱情地勸阻,隻有這種熱情才能和她幹活時的熱情比個不相上下);船長看到這種情形又喜又驚,最後隻好自己完全不做,站在一旁看着她,仿佛她是個什麼小仙人,在優美地為他服務似的;他由于難以形容的贊賞,額上的紅圈又發出亮光了。

     但是當弗洛倫斯把他的煙鬥從壁爐架上取下,遞到他手裡,請他抽煙的時候,善良的船長竟被她的關懷激動得把煙鬥一直拿在手裡,仿佛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拿過煙鬥似的。

    同樣,當弗洛倫斯往小碗櫃裡看看,取出方瓶,不等他請求,就給他調了一杯很好的攙水烈酒,放到他的身旁的時候,他感到自己受到極大的厚待與尊敬,紅潤的鼻子竟發白了。

    當他怡然自得地在煙鬥中裝上煙草時,弗洛倫斯給他點着了火——船長不能反對或阻止她——,然後又回到沙發上的老位子上去,微笑着看着他;她那微笑非常可愛,充滿了感激之情,并向他十分清楚地表明:她那孤獨無助的、悲痛的心,就像她的臉一樣,完全向着他;船長看到這些情景,感動得煙鬥中噴出的煙都嗆入了喉嚨,使他咳嗽,而且還熏進他的眼睛,使它們眨巴和流淚。

     船長想使她相信,造成這些後果的原因隐藏在煙鬥本身;他往煙鬥裡看看,想要找出它;在那裡沒有找到它的時候,就假裝要把它從煙管裡吹出來;他的這些神态是極有意思的。

    煙鬥不久就不出毛病了,于是他像一位善于抽煙的人那樣,悠閑自得地坐在那裡,眼睛凝視着弗洛倫斯,并用一種難以形容的、喜氣洋溢而又平平靜靜的神色,時常停住不抽,而從嘴中噴出一小團煙雲,這煙雲像一個紙卷似地從他嘴中慢慢舒展開來,上面寫着:“可憐的沃爾,是的,是的,他淹死了,是不是?”在這之後,他就以無比文雅的态度繼續抽着煙。

     雖然他們在外表上十分不相像——弗洛倫斯是一位美麗的妙齡女郎,卡特爾船長則臉上長滿了疙瘩,粗糙,身軀魁偉、飽經風霜——,但是就不通人情世故,對世間生活的艱難與危險方面天真無知這一點來說,他們幾乎是處于同一水平。

    除了風與氣候之外,對于其他事情,沒有一個孩子能比卡特爾船長更缺乏經驗的;沒有一個孩子在純樸天真、容易上當、慷慨大方和深信不疑方面能超過他的了。

    信仰,希望與仁愛構成了他的全部性格。

    在這之外,還可以加上奇怪的浪漫主義;這種浪漫主義完全是非想象的,然而又完全是非現實的;它不大去考慮世俗的精明打算,也不大考慮是否切實可行。

    當船長坐在那裡,抽着煙,看着弗洛倫斯的時候,天知道在他心頭出現了一幅什麼樣難以相信的、以她為主要人物的圖畫。

    她自己對未來生活的想法雖然不是那麼樂觀,但卻同樣的模糊與不明确;甚至就像她的眼淚把她所注視的光線折射成各種顔色一樣,她通過她的新的、沉重的悲痛,已看到一條彩虹在遠方的天空中微弱地照耀着;故事書中一位流浪的公主和一位善良的妖怪可以坐在爐邊談着話,就像卡特爾船長和可憐的弗洛倫斯在想着那樣——他們在外表上與他們兩人也并不是很不相像的。

     船長絲毫沒有擔心弗洛倫斯留在身邊會有什麼困難或他将因此而承擔什麼責任。

    關上護窗闆,鎖上門以後,他在這方面就完全無憂無慮。

    如果她是大法官法庭監護的少女的話,那麼對卡特爾船長來說,這也完全沒有差别。

    他是世界上最不為這些考慮擔心的人。

     因此,船長很愉快地抽着煙,弗洛倫斯和他按照各自的方式沉思着。

    當煙鬥裡的煙熄滅以後,他們喝了一些茶;然後弗洛倫斯請求他把她領到鄰近的店鋪裡去買一些她迫切需要的物品。

    因為天色已經很黑,所以船長就答應了;但是他首先還是小心翼翼地向外面街道上窺探了一下,就像他在躲避麥克斯廷傑太太的時候慣常做的那樣,并用大手杖武裝了自己,以便在遇到意外情況下必要時可以訴諸武力。

     卡特爾船長把手遞給弗洛倫斯,護送她走了大約二、三百碼,一直機警地注視着四周;他那高度的警惕性與無數提防的措施吸引着每位從他們身旁走過的人的注意;在進行所有這些行動時,他都感到極大的自豪。

    到達店鋪的時候,船長出于審慎的考慮,覺得有必要在她購買物品時離開,因為在這些物品中包括弗洛倫斯穿着的服裝;但是他事先把他錫制的茶葉罐放在櫃台上,告訴店裡年輕的女營業員,罐裡有十四鎊兩先令,如果這些錢還不夠支付他的外甥女購置服裝的費用的話——當說到外甥女這個詞兒的時候,他意味深長地向弗洛倫斯看了一眼,同時默默地做了個機智與神秘的手勢——,那就勞駕她向他大聲喊叫一聲,他将從口袋中拿出錢來補足差額。

    船長好像是無意地看了看他的大表,其實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在營業員面前炫耀一下他的财富,使她留下深刻的印象;然後他吻了吻他的鈎子,向他的外甥女緻意;并走到櫥窗外面;他那很大的臉孔不時探進店裡,出現在絲綢與緞帶中間,顯然是因為擔心弗洛倫斯會被人從後門拐走,他這種進進出出的美妙圖景确實是很值得一看的。

     “親愛的卡特爾船長,”弗洛倫斯拿着一個小包包從店裡走出來的時候說道。

    這包包的體積使船長大為失望,因為他原希望看到一個搬運工人扛着一捆貨物跟随在她後面的。

    “我确實不需要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