蚓庵瑣語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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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諧志怪,山海傳奇,姬公多藝,子産博物,自古而然。所謂外史方輿,采風問俗之助;神奸異象,修德砥行之資。小道可觀,君子不廢。自魏晉而後以迄元明,小說之家,競為新異,于是言不顧行,華不副實,不難駕空騰虛,但求眩目傾聽。而碧雲??耳,恣報怨之談;白獺髓遂多,譏刺之巧,賢士大夫有不免焉。是以史氏志林欲徵典故者,反取諸父老傳述道路口碑,蓋亦「禮失而求野」之意與?雖然,亦有文質之辨焉。

    吾鄉王逋君,字肱枕,隐流也。少年習儒業,一再不售,即棄去。以先人薄有遺産,為踐更長,得走京師,遍遊諸要津。曆觀世故,抵巇利害,歸而好道德家言。以為世人營營皆虛妄,惟養身煉性為真實際。自是多與羽流為友,凡榮華靡俗,視之泊如。嘗坐一室,習運卦服氣,間及星學、方技諸書。年六旬,益淡世情。暇日辄伸楮吮毫,錄其生平所聞見異事,可以導人善而儆人惡者,題曰《蚓菴瑣語》,夫亦自安其蛩吟劍吷,不足以當文苑之鼓吹耳。

    予于乙未夏蔔居湖上,得與比鄰,間一過從,則見其翛然自好,無求于世,類有道者,然亦未知其筆墨雅緣也。甲子春,以修志之役,采輯舊聞,其季子蘭谷因出稿本示餘,餘一展閱,不自覺其陶陶焉,如聽武陵漁人說桃花源事,娓娓不厭。然皆其目觀真傳,鑿然共知,非徒為避秦寓言也。予乃知王君蓋有心人,若其所言「鐵布衫」事,以殒軀車鑒,雖偹有其術而焚之不留,則又居然蘇長公不願點金之意,其志亦何深遠哉?爰喜而為之序。

    就李圃人徐發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