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訪馬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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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和scoumougne和cafoutchi。

    這是語言中的語言,有時就是對古老的普羅旺斯地方方言來說,也是封閉的,有時是借用幾個世紀以前移民的泊來語,如意大利。

    阿爾及利亞、希臘、亞美尼亞,還有天知道到底是從哪裡借來的什麼語言。

    這是一盤用時間的文火堡出來的語言的大雜燴,日益飽滿,日漸成熟,管保令所有的旅遊者一頭霧水,暈頭轉向。

     在這裡,你需要跨越的第一大障礙,是找到鎮中心。

    最簡單直接和最壯觀的方法都是走海路,如果走這條航線,你也許會同意塞維涅夫人的觀點,她“曾經為這個鎮子非凡的美所震撼”。

    你如果乘船,便能夠盡攬一切景觀于眼底:整潔的長方形老海港,城市向四野擴張的氣勢,金光閃閃、高高在上的伽德聖母雕像。

    但是如果你像我們那樣直接從公路到達,你的第一印象肯定不會太好,你不會看到它的别具一格的想力。

    充滿現代化氣息的馬賽市的市郊同塞維格娜夫人記憶中的并不太一樣,它們是沉悶的,壓抑的。

    交通系統是基建于不同高度,沿着隧道向外發散或向内收斂,之後再沿着同一建築風格的高架路向遠處延伸,犬牙交錯,使你恨不得要将它們全部拆除。

     然而,說到底,在這裡最幸運的事,就是你能夠保持清醒,絕不受當地地理環境的誤導。

    我們走的是去老海港的路,體會到了四周景色的瞬息萬變。

    假如你從海上到達這裡,你就能體會到瞬息萬變的景緻的魔力——眼前的景色從擁塞狹窄的街道,瞬間幻化為遼闊無垠的海平面,遙遠的地平線依稀可辨,城市的污濁濃烈的氣味越來越淡,漸漸轉化成新鮮純淨略帶點鹹腥的海水的味道,這就是馬賽——你終于到達這裡,大大小小的漁販子聚集在一起,高聲吆喝,喧鬧不已,這一定是馬賽了。

     每天早上八點鐘,他們就會集合在海港的東側,穿着橡皮靴,戴着皮面具,站在一個個小餐桌大小的矮箱子後面大聲叫嚷。

    箱子裡裝着漁民們一天的收獲。

    這些魚還都活蹦亂跳,不安地尋找生機,魚鱗在陽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銀白的,鉛灰的,湛藍的,鮮紅的,瞪着怪異的眼睛,帶着些許責備的目光,注視着你一點點從它們身邊走過。

    經過一秒鐘的暫停,女人們——看起來這裡的習慣是男人們外出打漁,而女人們負責将它們賣掉一一從她的盆子裡抓出一條魚一直把它伸到你的鼻子底下。

    “這兒,”她說,“聞聞味道!”她贊許地在魚背上“啪”地拍了一下,魚的手上急劇地抽搐着。

    “我一定是瘋了,”她說,“死魚的價錢賣活魚。

    吃魚吧,吃魚對你的大腦有好處,吃魚對你的愛情生活有幫助,來吧,來吧!”顧客上來,又看又聞,掏錢買下了,之後拎着藍色的袋心滿意足地走了。

    魚在袋子裡撲楞着,他們将它舉起來,小心翼翼讓塑料袋遠離自己的身體。

     在一長排小攤後面的港灣,漁船鑲嵌在水面上,随着水波上下浮動,船與船之間相距很近,讓你感覺似乎你可以向前走出幾百碼卻不打濕雙腳。

    輕輕漂浮的宮殿、日航的船隻、反射着其他漁船光輝的雅緻的快艇、鼓鼓脹脹的渡口,會把你帶向一海裡之外的一個小島,小島同大陸分離,空曠而蕭瑟,帶着些許的邪惡和猙獰。

     紫杉城堡,根據奧卡忒斯早期的叙述,建于公元十六世紀,以一段安全的距離同整個城市分開,用來關押那些令當局深感厭惡的人。

    這裡,讓那些犯人們稍感慰藉的是那潔淨的海洋空氣,他們的痛苦和煩惱想必是籠罩在馬賽的視線之内——一幅渴望自由的如畫的景緻——以海水為隔。

    這可以成為小說情節鋪陳的框架了,在這種氛圍裡,想象紫杉城堡中那并不存在的著名的囚犯和摩特-克裡斯托法庭,一點也不令人吃驚。

    亞力山大-大仲馬創造了這個地方,并活着見到了他的這個值得後人紀念的創造物,因為當時的執政者并不想讓大仲馬的讀者們失望,特地開辟了這樣一個小規模的摩特-克裡斯托法庭。

    但這裡并不缺乏真正的囚犯。

    曾經有一個時期,數千名新教徒被關押在這裡,等候成為船上奴隸。

    當時的法律荒謬可笑之極,這一點同我們今天的法律不無相似之處,有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不幸的尼奧澤勒先生犯下了難以用語言描述的罪孽,因為他沒有在國王面前摘下帽子。

    讓人頗感震驚和恐怖的是,國王的一句話,讓他因此在這個小島上被孤獨地監禁了六年。

    而國王的結局似乎也并不太好,他最後在法國痛苦而凄慘地死去。

     一個短程的海上航行,我們認為,能夠給嶄新的一天以一個精神飽滿的開端,所以我們趕到碼頭一側的售票處買去渡口的票。

    櫃台後面的年輕人幾乎連頭都沒拾,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地說:“早上沒有。

    天氣。

    ” 天氣非常理想,陽光燦爛,溫暖和煦。

    渡口,我們向他的身後望過去,看起來異常堅固,直通向大西洋,盡管我們同紫杉城堡之間隔着薄薄的一扇玻璃窗。

    天氣有什麼問題嗎?我們問。

     “密思特北風。

    ” 的确,沒有什麼能像這種危及人的生命安全的風暴一樣限制人們的自由。

    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