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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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撼之不動。

    蓋阍者居門外,恐妖出,早下鑰矣。

    幸假山附牆,梯山而過。

    則别一院落,修竹芭蕉,怪石人立,猶不失為園林景象也。

    植立不敢動,側耳竊聽,恐隔牆之妖蹑其蹤也。

    牛喘鹿撞,蹑蹀方尋出路,才一轉折,突一女子,披發盈肩,抱頭裸體,赫然立其前。

    驚極失魂,遽前抱之,頹然就倒,亦不自知其然也。

     初,阍人有女病痢,夜深痢作,迫不及衣,赤身出洩。

    竣而起,忽見一裸丈夫逾垣來,以為妖也,驚極。

    覺頭腦皆鳴,脹痛欲裂,遂以兩手掩目,不敢注視。

    及張卒然抱之,遂相與昏絕,互抱僵卧,相持甚堅。

    方女之出也,其母知之,訝其久不歸,窺之,見其與一男子相抱卧牆下,以為私通,亟告其父。

    窺之而信。

    訝其不動,咳驚之,寂如故;近察之,則皆奄奄一息矣。

    燭男子面,則張先生也。

    阍人怒曰:&ldquo無怪其不畏妖而獨宿矣!&rdquo撾戶告主人。

    單聞而大驚,急趨視,曰:&ldquo是别有故,斷非私約者。

    &rdquo力劈其手解之,各救得蘇。

    &ldquo大膽秀才&rdquo,蓋從此嗒然矣。

     嗟乎!天下之言不顧行者,蓋比比然矣。

    如張秀才者,使其不強入廢園,或入而酣然至曉,無此遭遇,雖擁此&ldquo大膽秀才&rdquo之号以終,未可知也。

    遭此而敗,乃&ldquo大膽秀才&rdquo之不幸耳。

    雖然,今之人,其勿以此譏&ldquo大膽秀才&rdquo也。

    大言炎炎,而無慚衾影,問世有幾人? 朱真人故居 武進張星繁為餘言:膠州灣海中,有一小島,島中一石塔,無階可登。

    星繁曾親至其地,使人引绠猱升,複作軟梯垂下,得登其巅。

    四面皆牖,而無門戶,亦無下層,上作中霤。

    多字迹,掃去塵土,或朱或墨,色皆如新。

    審之,則皆登臨者所留題,所紀年月,則六朝時年号為多。

    叩諸土人,謂是朱真人故宅。

    而《即墨縣志》不載此人。

    後考得即《論語》逸民章之朱張雲,然亦無可征信矣。

    甲辰遊山左,寓青島将十日,惜未一訪之。

     李文忠 李文忠之對僚屬,恒倨傲侮慢,無所不至。

    然有面折其過者,則亦深自引咎。

    某大令進谒,行半跪禮。

    文忠仰天拈髭,若未之見者。

    既坐定,問何事來見。

    對曰:&ldquo聞中堂政躬弗豫,特來省疾。

    &rdquo曰:&ldquo無之,或外間傳誤耳。

    &rdquo曰:&ldquo否,以卑職所見,中堂或患目疾也。

    &rdquo笑曰:&ldquo是益謬妄。

    &rdquo曰:&ldquo卑職方向中堂請安,中堂未見,恐目疾深,中堂反不自覺耳。

    &rdquo文忠為之舉手謝過。

     傳說文忠自手書楹帖雲: 受盡天下百官氣,養就胸中一段春。

     論者謂為真宰相語。

     白雲橋異事 白雲橋,村名,屬浙之德清縣。

    村有吳姓男子,幼失怙恃,終鮮兄弟,以傭作自給。

    喜與裡中惡少狎遊。

    年十九,腹漸大,人疑為肥耳。

    既而膨脝不便俯仰,他體卻不肥,衆又以為蟲。

    顧膚色、飲食如常人。

    會有婦科醫者至,診其脈,大駭曰:&ldquo六脈和而血氣萃,君其女也,斷為娠矣;男子則非吾所敢知。

    &rdquo吳漫嗤之曰:&ldquo君自習婦科,惟天下非盡人皆女也。

    &rdquo裡中目為怪疾病。

    十月餘,自覺無所苦,而腹中辄有物轉側。

     适負麥易纻入縣,遇大雨,狂奔至家,腹漸痛。

    忍須臾,絞刺不可當,伏枕呻吟,聲達戶外。

    鄰媪憐其困頓,往饋之漿,曰:&ldquo郎中暍耶?&rdquo哭不應,痛益劇,翻騰堕地,号哭震鄰裡。

    婦孺聞聲來觀者盈室,吳暝吼無人狀,懼而去者少散。

    忽号内急,鄰媪扶之起,就便器坐,血大下。

    吳死複蘇,便器中忽發呱呱聲,視之女也。

    鄰人鹹緻詫怪。

    視吳則面黃,腹且癟矣。

    裡人笑為&ldquo雄雌&rdquo。

    遂揚播四方,舟車來觀者,戶限幾穿。

    吳慚而不能諱也。

    縣令聞之欲上達,恐遭诘責,觸法網,為村民累。

    乃拘吳,薄笞之,曰:&ldquo拾得誰家棄女子,敢為妖妄惑人?&rdquo其女付無子者哺養,事始息。

     宋寶佑丙辰題名錄 科舉取士,無裨實用。

    德宗朝,毅然舉而廢之,一時稱快焉。

    夫制藝之不足以治國,去之誠是矣。

    然以其不能治國也而去之,則必當得一足以治國者而進之,然後國可以治。

    乃徒聞去其不能治國者,未聞進其可以治國者,則科舉之廢興存亡,其間之相去,恐亦不能以寸耳。

    膠州李蓮舟先生,曾見《宋寶佑丙辰題名錄》一紙,先生為之按曰:&ldquo理宗于淳佑後改寶佑,其年癸醜,丙辰則四年也。

    自丙辰至宋帝昺祥興二年,宋亡僅二十四年。

    國運将竭,人才之困乏可知,而況取自科舉者哉!乃觀其第一甲第一名,則曰文天祥,字宋瑞,小名雲孫,小字從龍,号文山。

    年二十,五月二十日醜時生。

    治賦,一舉。

    第二甲第二人,則曰謝枋得,字君直,小名鐘,小字君和,号疊山。

    年三十一,二月二十四日亥時生;治賦兼《易》,一舉。

    第二甲第二十七人,則曰陸秀夫,字君實。

    年十九,十月十八日寅時生。

    治賦,一舉。

    &rdquo又按:&ldquo文山,嘉熙元年丁酉生,元至元十九年壬午殉節,年四十六。

    疊山,寶慶二年丙戌生,祥興二年己卯二月六日,負帝投海,年四十二。

    忠節之士,萃于丙辰一榜,斯亦奇矣!&rdquo雲雲。

     餘謂此數君者,才力不足以挽亡宋,終以一死塞責,或不見容于今之君子。

    然而凜凜烈烈,扶植綱常,有宋一代曆史,惟此為無上之光榮,則不得不推此數君之節烈也。

    此則科舉中人也。

    以視今之唾棄科舉,留學異國,取法他人,初則昌明種族之義,高談革命,繼則山呼舞蹈,求取功名,且獻媚上官,以圖利祿者為何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