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甯寺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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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國法便能容許,我佛法也不能容許。

    &rdquo說到這裡,追上去的四個和尚已将那兩個逃的和尚,拿解從大門進來。

    章霖一看,果是一個身材高大,一個骨瘦如柴,都垂頭喪氣的,像是受了重傷。

     章霖教事主出認,兩個和尚已擡頭大聲呼着章霖的小名說道:&ldquo你教他們認,你自己就不要認認嗎?&rdquo章霖聽了大吃一驚,細看兩和尚的面貌,好像是曾在哪裡見過的,卻苦記不起來。

    兩和尚道:&ldquo我家和你家是鄰居,那年我父親被強盜誣扳了,關在成都牢裡。

    我們兄弟到你家,想借點銀子救父親,你一兩銀子也不給,以緻将我父親做強盜殺了。

    我和你這樣深的血海冤仇,你倒忘了嗎?&rdquo 章霖陡然想起全椒縣的命、盜大案來,才知道就是這兩個和尚,因少時借銀不遂,記恨在心,有意找到縣任上來為難。

    章霖因此革職,兩個的仇怨算是報了,又做了幾年強盜,自覺平生犯的案子太多,以為落發到天甯寺出家可以避去做公的耳目。

    誰知胸前懸着天甯寺進香的香袋,卻做了自己犯罪的幌子。

    然若不是天甯寺和尚的武藝好,不又給他漏網了嗎? 相傳天甯寺有一座幾代傳下來的銅塔,塔中裝了幾顆舍利子。

    塔是六方形的,每層每方角上,嵌了一粒明珠,塔尖的一粒,更是又圓又大。

    這塔重有八百斤,當天甯寺住持和尚的資格,第一要能一隻手随意将這塔托起,若沒有這種力量,别項資格任憑怎生合适,是不能傳衣缽的。

    這塔安放在一間樓上,日夜有人看守,每日住持和尚須親掃一次。

     有一日,住持和尚忽接了一封信,信中說:&ldquo三日之内,必來将這塔盜去,若怕被盜,便須趕緊移開,好生收藏起來。

    &rdquo這時住持和尚的年紀,已有八十多歲了,得了這信,心想這事關系重大,隻得召集全寺僧衆,挑選防守的人。

    共挑了八個,分班輪流監視,住持吩咐八人道:&ldquo盜塔的若來,你們不可争先動手,隻伏着看他如何盜法,如他用兩手去搬,你們盡管打他;若是一隻手托起來,你們就得等他走動了,再合力追上去動手。

    倘有意外驚人的本領,趕緊回來報我,萬不可冒昧,壞我天甯寺的聲名。

    &rdquo 八人受了吩咐,在塔下分班守候起來,守了兩夜,沒有動靜。

    第三夜又守過半夜了,看守的和尚都不由好笑,以為是無聊的人,知道這塔貴重,有意寫這信來開玩笑的。

    看天色也快要亮了,逆料決沒人敢來,大家的精神也都有些疲倦,便合上眼打盹兒。

    正在迷迷糊糊的當中,仿佛房上的瓦有踏碎了一片的響聲,大家同時驚覺,睜眼看時,哪裡還見銅塔呢?隻吓得這幾個當值的和尚,跳起身往屋上就追。

    借着星月之光,看見一個很壯健的漢子,用左手三個指頭,提住塔尖,飛也似的向前面梭過去。

     大家一見這情形,就知道不是對手。

    正要分一人回方丈送信,餘人緊緊地追上去,接着便見一條蟒蛇似的東西,足有十來丈長短,從大雄寶殿的屋脊上,橫飛過來,朝那提塔的漢子卷去。

    那漢子哎呀了一聲,将塔往屋上一擱,躍起丈多高,避開那白東西跑了。

    當值的和尚搶上前看時,原來是住持和尚,盤膝坐在大雄寶殿屋脊上,右手握着白絹一大束,左手已将銅塔托在掌中。

    住持還說那盜塔的本領不錯,要是手眼略慢一些兒的,就連塔帶人卷過來了。

    後來這住持圓寂了,繼起的不及這般本領,那塔畢竟被有能耐的盜去了。

     民國二年,有軍士想占駐天甯寺,住持和尚也是齊集全寺僧人,要憑武藝和軍士決鬥,虧得統兵官知道天甯寺和尚不好惹,自願讓步。

     民國十二年以來,常州各寺觀,沒有不曾駐兵的,唯有天甯寺沒兵敢駐,即此一端,已可見天甯寺和尚的武藝了。

     《偵探世界》第17期民國十三年(1924)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