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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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科朗坦說,“您對總檢察長先生懷有敬意吧?” “對,”雅克-柯蘭說,一邊恭敬地點了點頭,“我欽佩他的美好個性,他的堅強和高尚的品格……我真願意為他的幸福而獻出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首先要使德-賽裡奇夫人擺脫險境。

    ” 總檢察長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喜悅的表情。

     “那麼,請您問問他,”科朗坦接着說,“我是否有充分權力使您擺脫現在所處的屈辱境地,并使您追随我本人。

    ” “這沒有疑問。

    ”德-格朗維爾先生望着苦役犯說。

     “完全沒有疑問!這樣,我就能獲得對我過去行為的赦免,并得到在向您證明我的本領後繼任您的職位的許諾嗎?” “在像我們這樣的兩個人之間,是不會有任何誤會的。

    ”科朗坦又說,顯示出誰見了都要為之感動的高尚心靈。

     “那麼,這項交易的代價也許就是交出這三封書信吧……?”雅克-柯蘭說, “我想這不需要對您說了……” “親愛的科朗坦先生,”“鬼上當”說,他那嘲諷的口氣足以與塔爾瑪扮演尼科梅德角色而名噪一時的那種尖酸刻薄的腔調媲美,“我感謝您,多虧您,我才知道了我的自身價值,以及别人多麼想奪走我手中的這幾張牌……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點……我将永遠每時每刻為您效勞。

    我不像羅貝爾-馬凱那樣說:‘我們擁抱吧!……’我呀,我現在就擁抱您。

    ” 他說着就飛快上前,将科朗坦攔腰摟住。

    科朗坦無法阻攔這一擁抱。

    他把科朗坦像玩具娃娃似地抱在胸前,在臉頰上吻了幾下,然後輕易地将他舉起,打開辦公室的門,把他放在門外。

    這時,科朗坦還沒有從這難堪的摟抱中清醒過來。

     “再見了,親愛的!”雅克-柯蘭在他耳畔低聲說,“我們兩個彼此隔着三具屍體的距離。

    我們已經較量過我們的劍,它們同樣大小,同樣鋒利……我們相互尊重吧!不過,我要跟您平起平坐,而不是您的下屬……依我看,您這樣武裝起來,對您的副官來說,是一位太危險的将軍。

    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您若踏進我的地盤,您注定要倒黴!……您的名字叫國家,就像奴仆要随主子的姓名一樣;我呢,我想叫司法。

    我們還會經常見面,要繼續更好地以禮相待,給予方便,因為我們永遠是……殘暴的惡棍!”他湊近科朗坦的耳邊說,“我擁抱您,已經給您作了榜樣。

    ” 科朗坦平生第一次懵了。

    他站在那裡,任憑可怕的對手搖着他的手…… “如果這樣”他說,“我想我們最好彼此成為朋友……” “這樣我們各自都會更加強大有力,但也更加危險。

    ”雕克-柯蘭低聲補充說,“所以請允許我明天為我們的買賣向您索取定金……” “那麼,”科朗坦和善地說,“您把這筆生意從我手中拿走,送給總檢察長了。

    他将由于您而獲得高升。

    不過,我忍不住要對您說一句。

    您的主意很好……現在誰都知道,比比-呂班已經過時了。

    您如果取代他,就會如魚得水,這是唯一适合您的位置。

    我将高興地看到您走上這一步……這是實話……” “再見,不久後再見!”雅克-柯蘭說。

     “鬼上當”轉過身來,看見總檢察長坐在寫字台前,雙手托着腦袋。

     “怎麼,您能防止德-賽裡奇伯爵夫人發瘋嗎?……”德-格朗維爾先生問。

     “五分鐘内就能辦到。

    ”雅克-柯蘭回答。

     “您能把這些貴婦人的所有信件都交給我嗎?” “您讀了這三封信嗎?” “讀了。

    ”總檢察長生氣地說,“寫這種信的人,我真為她們感到羞恥……” “那好,這裡隻有我們兩人。

    請把您的門關上,我們商量一下。

    ”雅克-柯蘭說。

     “請允許我……法院大概要先采取行動,卡缪索先生奉命要逮捕您的姑媽……” “他永遠找不到她。

    ”雅克-柯蘭說。

     “要對神廟街的一位帕卡爾小姐寓所進行搜查,她經營您姑媽的鋪子……” “在那裡隻能找到一些破爛,一些衣裳、首飾、制服。

    不過,也應該制止一下卡缪索先生的這種狂熱了。

    ” 德-格朗維爾先生打鈴叫來了辦公室仆役,派他去叫卡缪索先生前來與他談話。

     “啊,我們把事情說完吧!”他對雅克-柯蘭說,“我急于想聽聽您醫治伯爵夫人的藥方……” “總檢察長先生,”雅克-柯蘭說,擺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态度,“您是知道的,我由于僞造文書罪被判過五年苦役。

    可是我愛自由!……這種愛也和其他各種愛一樣,與尋求的目的背道而馳。

    情人之間過分相愛,就會吵架。

    我逃出來,又被一次次抓進去,總共蹲了七年苦役監牢。

    所以您要赦免我在‘草地’——對不起,在監獄得到的加重罪就行了。

    實際上,我已服滿了刑。

    你們硬要給我加上一樁不道德的案件,這也就是我不信任法院甚至科朗坦的原因。

    在此以前,我應該恢複公民的權利。

    我被驅逐出巴黎,還遭受警察局的監視,這叫人怎麼活呢?叫我上哪兒去呢?我還能做什麼呢?您了解我的才能……您看見了科朗坦這個滿腹詭計背信棄義的家夥在我面前吓得面如土色,承認了我的才能吧……這個人奪走了我的一切!就是他,不知用什麼手段,也不知為什麼目的,毀掉了呂西安的燦爛前程……科朗坦和卡缪索無所不為……” “不要指責别人。

    ”德-格朗維爾先生說,“說說我們談的事吧。

    ” “好吧,事情是這樣:昨天夜裡,我的手握着那死去的年輕人的冰冷的手,決心放棄二十年來對整個社會進行的瘋狂鬥争。

    我已經向您說過我的宗教觀念,您現在不會認為我還将進行平庸枯燥的道德說教……是啊,二十年來,我從反面,從地窖裡看世界。

    我承認事物運行中存在一種力量,你們稱之為天意,我以前叫它為機遇,我的夥伴們叫它為運氣。

    惡有惡報,任何惡行逃避得再快也沒有用處。

    在賭徒這一行裡,手裡有了一副好牌,拿到了順子加十四點,再加上先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