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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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很快獲悉金發瑪依狂熱地愛着一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很少露面,人們以為他對金發瑪依的一切愛情都無動于衷。

    事情更顯得撲朔迷離。

    這個年輕人受到暗探注意,很快被發現并證實是個潛逃的苦役犯,科西嘉族間仇殺的著名頭目,外号叫作瑪德萊娜的美男子泰奧多爾-卡爾維。

     人們向泰奧多爾放出一個窩主。

    他是一個既為盜賊幹事又為警方效力的兩面人物。

    他答應購買泰奧多爾的餐具、金表和項鍊。

    正當聖紀堯姆大院的舊鐵商在院内十點半給化裝成女人的泰奧多爾數錢時,警察前來搜查,逮捕了泰奧多爾,扣押了這些物品。

     立刻開始預審。

    根據檢察院的看法,隻有這麼一點點材料,不可能将他判處死刑。

    卡爾維始終堅定不移,從來不說自相矛盾的話。

    他說,是一個鄉下女人在阿爾冉特伊賣給他這些東西,買下後聽到南泰爾發生殺人案,便明白了擁有這些餐具、這塊表和這些首飾十分危險,而且,在巴黎那位酒商,也就是皮若寡婦的叔叔死後,這些東西已經列入他的财物清單,後來又成了被竊物品。

    最後,他說,由于自己為貧窮所迫,隻好将這些物品出售,他就想利用一個未受牽連的人将這些東西出手。

     從這個出獄的苦役犯嘴裡,再也得不到更多的情況了。

    他以沉默和堅定态度終于使法院相信,罪犯可能是南泰爾的那個酒商,賣給他贓物的那個女人正是酒商的老婆。

    皮若寡婦的這位倒黴的親戚和他的妻子便被抓了起來。

    但是,經過一星期關押和一場仔細調查,證實犯罪那天,丈夫和妻子都沒有離開他們的店鋪。

    再說,卡爾維也沒有認出酒商的老婆就是據他所說的賣給他銀器和首飾的那個女人。

     與卡爾維同居的那個女人卷進了這場官司。

    她被證實從案發到卡爾維想抵押銀器和首飾時為止,花銷了大約一千法郎。

    這樣的證據似乎足以将這個苦役犯和他的姘婦送上刑事法庭。

    這是泰奧多爾犯的第十八樁殺人案,所以他被判處死刑。

    這個策劃得如此巧妙的罪行看來是他犯下的。

    他沒有認出南泰爾的賣酒的女人,而那個女人和她的丈夫倒認出了他。

    調查結果表明,很多證人證明泰奧多爾在南泰爾住過一個月,他在那裡幫泥水匠幹活,滿臉石灰,衣衫褴褛。

    南泰爾的人都把這個小夥子看作十八歲。

    他可能在那一個月的時間裡策劃了這樁罪行。

     檢察院認為一定還有一個同謀。

    人們量了一下煙囪的寬度,與金發瑪依的腰身對照,看看她是否能從煙囪潛入室内。

    然而,現代建築師用陶管代替了過去那種寬大的煙囪,一個六歲孩童都無法從這種管子通過。

    如果沒有這個奇異而叫人惱火的謎,泰奧多爾一星期前就被處決了。

    正如人們所見到的,監獄指導神甫也已束手無策。

     那個時期,雅克-柯蘭正全神貫注與貢當松、科朗坦和佩拉德争鬥,大概沒有注意這樁案子和卡爾維的名字。

    何況,“鬼上當”想竭力忘掉那些“朋友”以及一切有關司法大廈的事。

    他害怕面對面地跟一個“兄弟”相見,因為這樣人家就會向“老闆”要帳,而他卻無法償還。

     附屬監獄的監獄長立即來到總檢察長的辦公室,看見第一代理檢察長手裡拿着處決令正在與德-格朗維爾先生談話。

    德-格朗維爾先生剛剛在賽裡奇公館度過了一整夜,極其疲憊和痛苦,因為醫生不敢肯定伯爵夫人是否還能保持理智。

    盡管如此,由于有這一要案,他還不得不來檢察院幾個小時。

    德-格朗維爾先生與監獄長交談片刻後,便從代理檢察長手裡取回處決令,将它交給了戈爾。

     “除非您以後發現有特殊情況,否則就執行處決!”他說,“我相信您會謹慎行事。

    豎立絞刑架可以推遲到十點半,您還有一個鐘頭的時間。

    這樣的一個上午,幾個小時頂得上幾個世紀,一個世紀内會發生好些大事呢!不要讓人以為要緩期執行。

    必要的話,叫人給他更衣。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九點半向桑松傳達命令。

    叫他待命!” 監獄長離開總檢察長辦公室時,在通向長廊的過道穹頂下遇見了卡缪索先生。

    卡缪索先生正要去見總檢察長。

    監獄長與這位司法官員匆匆談了幾句,向他通報了附屬監獄中有關雅克-柯蘭的情況,然後下樓回監獄,安排“鬼上當”與瑪德萊娜對質。

    比比-呂班扮成一個活龍活現的憲兵,代替那頭監視科西嘉青年的“綿羊”。

    這一切安排妥當後,監獄長才允許這個所謂教士與死刑犯接觸。

     一個看守來接雅克-柯蘭,要把他帶到那個死刑犯的牢房去。

    那三個苦役犯見到這一情景時顯出難以形容的驚駭情緒。

    他們同時一躍而起,撲到雅克-柯蘭坐的椅子旁邊。

     “于連先生,是今天嗎,是不是?”“絲線”問看守。

     “對。

    夏爾洛已經在那裡了。

    ”看守毫不在乎地回答。

     老百姓和監獄裡的人稱呼巴黎的劊子手為夏爾洛,這個诨名在一七八九年革命時就有了。

    說出這個名字引起囚犯們的巨大震驚,他們彼此面面相觑。

     “這回算完了!”看守回答,“行刑令已經交到戈爾先生手裡,判決書剛剛念完。

    ” “那麼”,拉普拉葉接過話頭說,“美人瑪德萊娜的所有臨終聖事都做完了嗎?……他在喘最後一口氣呢。

    ” “可憐的小泰奧多爾……”“雄郵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