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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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

    ”監獄長回答,“如果記錄員宣讀上訴駁回書,行刑人必将很快得到行刑的命令。

    這個倒黴的人一直拒絕宗教的救助……” “啊!監獄長先生,這是一個需要拯救的靈魂!……”雅克-柯蘭叫起來。

     這個渎聖者雙手合十,顯出絕望的情人的神氣,聚精會神的監獄長還以為是宗教虔誠的表現呢。

     “啊!先生,”“鬼上當”又說,“請您允許我叫這鐵石心腸開放出悔過之花,以此來向您證明我是什麼人,我能做些什麼事吧!上帝賦予我能說某些話的本領,這些話會使人産生重大變化。

    我能叫人心碎,我能打開人的心扉……您有什麼可擔心的呢?您可以叫警察、看守、您願意指派的任何人跟着我就行了。

    ” “我去看一下監獄指導神甫是否能允許您代替他。

    ”戈爾先生說。

     監獄長說着就走了。

    那些苦役犯和囚犯用雖然好奇,但卻完全無動于衷的神情望着這個教士。

    教士傳播福音般的聲音使他的半法語半西班牙語的模模糊糊的語言産生了一種魅力,這給監獄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您怎麼到這兒來了,神甫先生?”與“絲線”講話的那個年輕人問雅克-柯蘭。

     “哦,這是搞錯了。

    ”雅克-柯蘭打量着這個上等人家的子弟說,“人家發現我在一個妓女的寓所裡,這個妓女死後她的财物剛剛被盜。

    人家承認她是自殺,竊賊可能是家裡傭人,還沒有被抓住。

    ” “那個年輕人上吊自殺,就是因為這個竊案嗎?……” “他被錯誤地監禁而蒙受恥辱,可憐的孩子,想到這一點肯定就受不了啦。

    ”“鬼上當”回答,擡眼仰望着天空。

     “對了,”那個年輕人說,“人家來釋放他時,他已經自盡了。

    多巧!” “隻有無辜的人才這樣憑空自擾,”雅克-柯蘭說,“要知道,這次盜竊受害的就是他。

    ” “數額有多大?”精細而老謀深算的“絲線”問。

     “七十五萬法朗。

    ”雅克-柯蘭輕輕地回答。

     所有犯人在這個所謂教士身邊圍成一圈,那三個苦役犯你看看我,我看看您,然後離開了那個圈子。

     “肯定是他‘涮’了那個妓女的‘地窖’!”“絲線”湊近“雄郵戳”的耳朵說,“可是人家還想叫我們為自己這一百個蘇而擔心呢。

    ” “他還是要當兄弟會的老闆,”拉普拉葉回答,“咱們的錢沒有飛走。

    ” 拉普拉葉正在尋找一個可以信賴的人,他真希望雅克-柯蘭是個誠實的人。

    特别是在監獄裡,人們往往把希望當作現實。

     “我敢打賭,他能把‘鹳鳥王’(總檢察長)給耍了,能把他的‘姑媽’救出去。

    ”“絲線”說。

     “即使他能幹成這些,”“雄郵戳”說,“我也不認為他就是上帝。

    不過,如人家聲稱的那樣,他能和‘面包師傅’一起抽煙鬥。

    ” “你聽見他叫喊了嗎:‘面包師傅抛棄了我’!”“絲線”說。

     “啊!”拉普拉葉叫起來,“如果他想拯救我的腦袋,我有這一份錢,還有剛剛藏好的偷來的黃金,我能過上什麼樣的好日子啊!” “你就聽他的話吧!”“絲線”說。

     “别逗了!”拉普拉葉接着說,眼睛望着他的這個兄弟。

     “你要是犯傻啊,你隻好等着掉腦袋!如果助他一臂之力,你就能夠站住,能吃,能喝,能偷了!”“雄郵戳”說。

     “就這麼說定了。

    ”拉普拉葉接着說,“咱們中間誰也不能出賣他。

    誰要是把他出賣,我就把他捎到我要去的地方……” “他大概會說到做到的!”“絲線”大聲說。

     對這個奇特的圈子最不抱同情心的人也能想象出雅克-柯蘭此刻的心境。

    他的偶像成了一具屍體,他在夜間撫愛了他五個小時;他以前的獄友、科西嘉青年泰奧多爾即将被處死,也要成為一具屍體。

    他現在就處身在這兩具屍體之間。

    哪怕是為了見一下這個不幸的人,他也得施展非同尋常的才幹。

    要說把他救出去。

    那就是奇迹了!他已經在考慮這件事了。

     要說雅克-柯蘭能發揮什麼智慧,這裡有必要指出殺人犯、盜賊、所有在苦役監獄中居住的人并不是如人們想象的那麼可怕。

    除了罕見的特殊情況外,這些人都很膽小,這可能是由于他們的心頭始終積壓着恐懼。

    他們的能力不斷使用在盜竊上,幹一次就要動用全部的生命力量,要求腦子機靈,身體靈巧。

    高度的緊張耗盡了精神,所以,除了這種強制執行自己意志的時刻外,其他時間他們就變得很愚蠢。

    這與一位女歌唱家或舞蹈演員,跳完一場吃力的舞蹈或唱完現代作曲家折磨觀衆的一曲精彩的二重唱之後,便筋疲力盡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的原因一樣。

    幹壞事的人确實是那樣缺乏理智,或是那樣被恐懼所壓抑,以緻完全成了小孩一樣。

    他們非常輕信别人,最簡單的圈套就能使他們上當。

    一件勾當得手後,他們疲憊不堪,又立刻進行必然的大肆揮霍喝得爛碎如泥,瘋狂地投入女人懷抱,耗盡全身精力,重新得到平靜,從理智的遺忘中尋求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