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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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基礎,如果再摧毀支撐我們刑法的這根柱子,社會就有崩潰的危險了。

    判決前的預防性拘留是這種可怕而必要的權力之一,它所造成的社會危險被它本身的重要意義抵償了。

    另外,對法官的不信任是社會解體的開端。

    請你們砸爛這一機構,再在其他基礎上将它重建,請你們像大革命以前那樣要求法官提供大量财産擔保;可是,請你們相信,不要用這種方式造出一種社會形象而無視這個社會。

    如今的法官跟公職人員一樣領取工資,大部分時間裡過着貧窮的生活。

    他們用一種傲慢取代了昔日的尊嚴,在與法官一樣平等的所有人看來,這種傲慢似乎不可容忍,因為傲慢是一種沒有依據的尊嚴。

    當今司法機構的弊病正在這裡。

    如果法國分成十個司法管轄區,也許還能推出一些必須擁有大量财産的法官;如果分成二十六個管轄區,那就不可能推出這樣的法官了。

    在預審法官的權力實施中,唯一可以要求改進的地方,就是恢複拘留所的權力。

    羁押期間,個人生活習慣不應受到任何影響。

    巴黎的拘留所應該修建、裝備和布置成另一種形式,使公衆對被拘留者的處境的看法發生重大改變。

    法律是好的,是必要的;執法卻很糟糕。

    民意是根據法律的執行來評價法律的。

    法國的公衆輿論譴責被羁押的人,卻為被告恢複名譽,這是難以解釋的矛盾,也許淵于法國人根深蒂固的愛作對的性格。

    巴黎公衆這種不合邏輯的态度是釀成這一悲劇結局的原因之一,人們可以看到,這甚至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要了解一個預審法官辦公室裡出現的那種可怕場面的秘密,要充分認識被羁押者和法官之間交戰雙方各自的形勢——鬥争的目标是,被羁押者不肯吐露真情,而法官卻要追根究底,所以監獄的行話裡,法官被十分恰當地稱作“好打聽”——就絕對不要忘記,被關押在單人牢房裡的犯人對十之七八由公衆所形成的公衆輿論說些什麼是一無所知的,對警察局和法院掌握些什麼也完全不清楚,對報紙就犯罪情況發表的極少情況也根本不知道。

    所以,給在押犯一點信息,就像亞細亞剛剛通知雅克-柯蘭關于呂西安被捕的信息,無異于向一個即将淹死的人投去一條救命的繩子。

    由于這一原因,如果沒有這種信息,人們就會看到一次圖謀将告失敗,這個苦役犯也會因此而完蛋。

    造成恐怖有三個原因:囚禁、沉默和悔恨。

    上述關系說清楚了,最不易激動的人也會對這三個原因所産生的結果膽戰心驚。

     卡缪索先生是禦書房一位掌門官的女婿。

    他是衆所周知的人物,對他的姻親關系和地位就無需再作解釋了。

    此刻,他面對所接到的指令正茫然不知所措,與卡洛斯-埃雷拉的情形相差無幾。

    卡缪索過去是法院這一管轄區内一個法庭的庭長,由于受到著名的德-莫弗裡涅斯公爵夫人的保護,他從那裡出來,應召到巴黎當法官。

    這是法官中最令人羨慕的位置之一。

    德-莫弗裡涅斯公爵是王太子侍從,又是王家衛隊一個騎兵團上校,備受國王恩寵,公爵夫人也深受夫人①的寵愛。

    在阿朗松一個銀行家控告年輕的德-埃斯格裡尼翁伯爵僞造文書那場官司中(見“外省生活場景”中的《古物陳列室》),卡缪索給公爵夫人幫了一個小小的,但對她來說卻是至關重要的忙,他于是從一個外省的普通法官一躍而成為法院院長,又從法院院長擢升為巴黎的預審法官。

    他在這個王國最重要的法庭任職十八個月以來,遵照德-莫弗裡涅斯公爵夫人囑咐,對另一位同樣有權有勢的貴婦人德-埃斯帕爾侯爵夫人也十分順從。

    但是,他在這方面卻失敗了(見《禁治産》)。

    正如這一場景開始時說的那樣,德-埃斯帕爾夫人想叫法院對她丈夫宣告禁治産,呂西安為了對她進行報複,在檢察長和德-賽裡奇伯爵面前澄清了事實。

    這兩位強有力的人物與德-埃斯帕爾侯爵的朋友們聯合到了一起,于是德-埃斯帕爾侯爵夫人最後全虧自己丈夫寬宏大量才免受法庭制裁。

    前一天,德-埃斯帕爾侯爵夫人聽說呂西安被捕,就派她的小叔德-埃斯帕爾騎士去見卡缪索夫人。

    卡缪索夫人立即前來拜訪這位顯赫的侯爵夫人。

    回家以後,吃晚飯時,卡缪索夫人把丈夫拉到自己的卧室裡。

     ①指國王的兒媳貝裡公爵夫人。

     “如果你能把這個小花花公子呂西安-德-魯邦普雷打入重罪法庭,再将她判成死刑,”她湊近丈夫的耳朵說,“你就能當上王家法庭推事……” “怎麼回事?” “德-埃斯帕爾夫人希望看到這個可憐的年輕人人頭落地。

    聽着一個漂亮女人發洩心中的仇恨,我的背脊都直發涼。

    ” “你不要參與法院的事。

    ”卡缪索回答妻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