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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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雲:妖由人興。

    人無釁焉,妖不自作。

    且義與身孰親?身受其災,而顧其鬼怪之恩義,三尺童子,尚以為不可,何況大丈夫乎?&rdquo張又曰:&ldquo吾有寶劍,亦幹将之俦亞也。

    凡有魍魉,見者滅沒,前後神驗,不可備數。

    诘朝奉借,倘攜密室,必睹其狼狽,不下昔日王君攜寶鏡而照鹦鹉也。

    不然者,則不斷恩愛耳。

    &rdquo明日,恪遂受劍。

    張生告去,執手曰:&ldquo善伺其便。

    &rdquo 恪遂攜劍,隐于室内,而終有難色。

    袁氏俄覺,大怒而責恪曰:&ldquo子之窮愁,我使暢泰,不顧恩義,遂興非為。

    如此用心,則犬彘不食其餘,豈能立節行于人世耶?&rdquo恪既被責,慚顔惕慮,叩頭曰:&ldquo受教于表兄,非宿心也。

    願以飲血為盟,更不敢有他意。

    &rdquo汗落伏地。

    袁氏遂搜得其劍,寸折之,若斷輕藕耳。

    恪愈懼,似欲奔迸。

    袁氏乃笑曰:&ldquo張生一小子,不能以道義誨其表弟,使行其兇險,來當辱之。

    然觀子之心,的應不如是。

    然吾匹君已數歲也,子何慮哉?&rdquo恪方稍安。

    後數日,因出,遇張生,曰:&ldquo無何使我撩虎須,幾不脫虎口耳!&rdquo張生問劍之所在,具以實對。

    張生大駭曰:&ldquo非吾所知也。

    &rdquo深懼而不敢來谒。

    後十餘年,袁氏已鞠育二子,治家甚嚴,不喜摻雜。

     後恪之長安,谒舊友王相國缙,遂薦于南康張萬頃大夫為經略判官,挈家而往。

    袁氏每遇青松高山,凝睇久之,若有不快意。

    到端州,袁氏曰:&ldquo去此半程,江堧有峽山寺,我家舊有門徒僧惠幽居于此寺,别來數十年。

    僧行夏臘極高,能别形骸,善出塵垢。

    倘經彼設食,頗益南行之福。

    &rdquo恪曰:&ldquo然。

    &rdquo遂具齋蔬之類。

    及抵寺,袁氏欣然易服理妝,攜二子詣老僧院,若熟其徑者。

    恪頗異之。

    遂将碧玉環子以獻僧曰:&ldquo此是院中舊物。

    &rdquo僧亦不曉。

     及齋罷,有野猿數十,連臂下于高松,而食于生台上,後悲嘯扪蘿而躍。

    袁氏恻然。

    俄命筆題僧壁曰: 剛被恩情役此心,無端變化幾湮沉。

     不如逐伴歸山去,長嘯一聲煙霧深。

     乃擲筆于地,撫二子,咽泣數聲,語恪曰:&ldquo好住!好住!吾當永訣矣!&rdquo遂裂衣化為老猿,追嘯者躍樹而去;将抵深山,而複返視。

    恪乃驚懼,若魂飛神喪。

     良久,撫二子一恸。

    乃詢于老僧。

    僧方悟:&ldquo此猿是貧道為沙彌時所養。

    開元中,有天使高力士經過此,憐其慧黠,以束帛而易之。

    聞抵洛京,獻于天子。

    時有天使來往,多說其慧黠過人,長馴擾于上陽宮内,及安史之亂,即不知所之。

    於戲!不期今日更睹其怪異耳!碧玉環者,本诃陵胡人所施,當時亦随猿頸而往,今方悟矣!&rdquo恪遂惆怅,舣舟六七日,攜二子而回棹,不複能之任也。

     (《太平廣記》卷四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