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關燈
女性祝壽多贈麻姑像,取名&ldquo麻姑獻壽&rdquo,以取吉祥之意。

    明初還出現了《麻姑獻壽》的宮廷戲目。

    &ldquo滄海桑田&rdquo和&ldquo東海揚塵&rdquo典故也來源于本篇。

     關于麻姑的最早出處,來自《列異傳》,該書有說為三國魏曹丕著,有說為西晉張華著,他們都早于葛洪。

    《列異傳》中所記情節非常簡單,而《神仙傳》則在《列異傳》的基礎上擴大豐富了很多細節,使其形象正式确立,所以後世多引之。

    麻姑的傳說自魏晉後一直不斷。

    南朝梁任昉《述異記》中記載:&ldquo濟陽山有麻姑登仙處,俗說山上千年則金雞鳴,玉犬吠。

    &rdquo唐五代杜光庭《墉城集仙錄·麻姑傳》在《神仙傳》基礎上略加改寫,文前加有一句:&ldquo麻姑者,乃上真元君之亞也。

    &rdquo 在本篇中,麻姑說她曾經三次看見滄海變為桑田,說明其壽命極長,另外其形象又為一個十八九歲的美麗女子,所以獲得了民間的普遍喜愛和好感,也因此,後世關于她所衍生的傳說比較多,她也成了道教中一個影響極大的女仙,被稱為沖寂元君,作為女仙的長壽代表,與男仙的長壽代表彭祖齊名。

     後世關于麻姑的傳說,基本都是附會《神仙傳》中的麻姑之名而來,今舉幾例。

    明徐道《列仙全傳》記載:麻姑是北趙十六國有名的殘暴将領麻秋的女兒,由于麻秋生性暴虐,在麻城(今屬湖北)役使百姓築城時,晝夜不許百姓休息,隻有在雞叫時才讓百姓稍作休息。

    麻姑同情百姓,自學口技,常常學雞叫,這樣别的雞也就跟着叫,民工就可以早早休息,後來被他父親發現,父親想打麻姑,麻姑因為害怕便逃到仙姑洞修道,後來從橋上升天成仙。

     清陳夢雷《古今圖書集成·神異典》卷二百七十引《太平清話》所記麻姑,&ldquo姓黎,字瓊仙,唐放出宮人也&rdquo。

    同書卷二百三十七引《登州府志》所記麻姑,為&ldquo後趙麻秋女,或雲建昌人,修道于牟州東南姑餘山,飛升,政和中封真人&rdquo,基本是引用《列仙全傳》裡的傳說。

     以上麻姑皆偶然同名,或有意附會為之。

    後來,一些地方又出現麻姑山、麻姑洞、麻姑廟等稱呼。

    唐顔真卿《撫州南城縣麻姑山仙壇記》雲:&ldquo按《圖經》,南城縣有麻姑山,頂有古壇,相傳雲麻姑于此得道。

    &rdquo南宋洪邁《夷堅志·丙志》卷四稱:&ldquo青城山相去三十裡有麻姑洞,相傳雲亦姑修真處也。

    &rdquo南朝宋劉敬叔《異苑》卷五載:&ldquo秦時丹陽縣湖側有梅(一作麻)姑廟。

    姑生時有道術,能著履行水上。

    後負道法,婿怒殺之,投屍于水,乃随流波漂,至今廟處。

    &rdquo《古今圖書集成·神異典》謂江西甯國府東有麻姑山,&ldquo麻姑嘗修道于此,丹竈尚存。

    又嘗居建昌,山故亦号麻姑&rdquo。

    這些大多是托名麻姑而來。

     另外,元趙道一《曆世真仙體道通鑒後集》中稱:&ldquo麻姑乃王方平之妹,修道得仙。

    &rdquo可能也是後人臆想的說法。

     漢孝桓帝時(1),神仙王遠(2),字方平,降于蔡經家。

    将至一時頃,聞金鼓蕭管人馬之聲,及舉家皆見王方平,戴遠遊冠(3),着朱衣,虎頭鞶囊(4),五色之绶帶劍(5)。

    少須,黃色,中形人也。

     乘羽車,駕五龍,龍各異色。

    麾節幡旗(6),前後導從,威儀奕奕(7),如大将軍。

    鼓吹皆乘麟(8),從天而下,懸集于庭。

    從官皆長丈餘,不從道行。

     【注釋】 (1)漢孝桓帝:即漢桓帝劉志(132&mdash167),字意,東漢第十位皇帝。

    (2)王遠:見《王遠》篇。

    (3)遠遊冠:原為太子諸王所戴的一種帽子,後道家仙人往往用之。

    見《王遠》篇注。

    (4)鞶(pán)囊:小皮囊,一般圍在腰側,以作盛物之用。

    (5)绶(shòu)帶:一種絲質帶子,古代常用來拴在印紐上,用來拴印章或劍柄等。

    (6)麾(huī)節:指揮旗和作為指揮調度信用象征的符節。

    幡(fān)旗:旗幟。

    (7)奕奕(yì):盛大、衆多的樣子。

    (8)麟:指麒麟,古代傳說中的一種動物,像鹿,全身有鱗甲,有尾。

    《王遠》篇中為&ldquo鼓吹皆乘龍&rdquo,麟有時也指龍。

     【譯文】 漢桓帝的時候,神仙王遠,字方平,降臨在蔡經家。

    在王方平快來的時候,蔡經家人就聽到鑼鼓箫管等演奏的音樂聲,還有人馬嘶鳴的聲音,等到他全家都看見王方平,就見他頭戴遠遊冠,身穿大紅的衣服,腰裡圍着一個虎頭皮囊,還挎着一把劍柄上系着五彩絲帶的寶劍。

    他臉上胡須很少,臉色泛黃,中等身材。

     王方平坐在羽毛裝飾的車子上,駕馭着五條龍,每條龍的顔色都不一樣。

    他的隊伍前後有麾節和旗幟引導,看起來整齊莊嚴、浩浩蕩蕩,就像大将軍出行。

    打鼓和吹奏樂器的随從都乘坐着麒麟,從天上降下來,一起停在院子的上空。

    那些随從官員身高都有一丈多,都不從大路走來。

     既至,從官皆隐,不知所在,唯見方平與經父母兄弟相見。

    獨坐久之,即令人相訪,經家亦不知麻姑何人也。

    言曰:&ldquo王方平敬報姑,餘久不在人間,今集在此,想姑能暫來語乎?&rdquo有頃,使者還,不見其使,但聞其語雲:&ldquo麻姑再拜,不見忽已五百餘年,尊卑有叙(1),修敬無階。

    煩信來承,在彼登山,颠倒而先受命,當按行蓬萊(2)。

    今便暫往,如是當還,還便親觐(3),願來,即去。

    &rdquo如此兩時間,麻姑至矣。

     來時,亦先聞人馬箫鼓聲,既至,從官半于方平。

    麻姑至,蔡經亦舉家見之。

     【注釋】 (1)叙:同&ldquo序&rdquo。

    (2)蓬萊(lái):又稱蓬壺。

    神話中渤海裡仙人居住的三座神山之一,另兩座為方丈、瀛洲。

    (3)觐(jìn):朝見地位尊貴的人或朝拜聖地。

     【譯文】 隊伍到齊後,王方平的随從們都隐身了,也不知道在哪裡,隻看見王方平和蔡經的父母兄弟等家人見面。

    他一個人坐了好久,就叫人去拜訪麻姑,蔡經家人也不知道麻姑是什麼人。

    他派去的使者對麻姑說:&ldquo王方平敬報麻姑,我好久都不來人間了,今天來到蔡經家,不知道麻姑能不能抽空過來說說話?&rdquo過了一會兒,使者回來了,也看不見人,隻聽到他帶回麻姑所說的話:&ldquo麻姑向您下拜,我們已經五百多年沒有相見了,我和您尊卑有序,一直想對您表達敬意卻無緣相會。

    麻煩您送信過來時,我正在别處登山,因為之前又接到命令,應當去一趟蓬萊島。

    我現在就過去,到那邊很快就回來,回來後就過去見您,我非常願意來見您,我出發了。

    &rdquo這樣過了兩個時辰,麻姑果然來了。

     她來的時候,也是先聽到人馬嘶鳴和箫鼓奏樂的聲音,來到後,才看到她的随從人員要比王方平少一半。

    麻姑一來,蔡經也帶着全家人和她見了面。

     是好女子,年十八九許,于頂中作髻(1),餘發垂至腰,其衣有文章(2),而非錦绮(3),光彩耀目,不可名狀。

     入拜方平,方平為之起立,坐定,召進行廚(4),皆金盤玉杯,肴膳多是諸花果(5),而香氣達于内外。

    擘脯行之(6),如柏靈(7),雲是麟脯也。

     麻姑自說雲:&ldquo接侍以來(8),已見東海三為桑田(9),向到蓬萊,水又淺于往者,會時略半也,豈将複還為陵陸乎!&rdquo方平笑曰:&ldquo聖人皆言,海中複揚塵也。

    &rdquo 姑欲見蔡經母及婦侄,時弟婦新産數十日,麻姑望見,乃知之,曰:&ldquo噫(10),且止勿前。

    &rdquo即求少許米,得米便撒之擲地,視其米,皆成真珠矣。

    方平笑曰:&ldquo姑故年少,吾老矣,了不喜複作此狡狯變化也(11)。

    &rdquo方平語經家人曰:&ldquo吾欲賜汝輩酒,此酒乃出天廚,其味醇濃,非世人所宜飲,飲之或能爛腸,今當以水和之,汝輩勿怪也。

    &rdquo乃以一升酒,合水一鬥,攪之,賜經家。

    飲一升許,良久,酒盡。

     【注釋】 (1)髻(jì):盤在頭頂或腦後的發結。

    (2)文章:指色彩斑斓的花紋。

    (3)錦绮(qǐ):彩色的絲織品。

    (4)行廚:一種道術,可憑空招來酒食。

    東晉葛洪《抱樸子·内篇·金丹》中說:&ldquo欲緻行廚,取黑丹和水,以塗左手,其所求如口所道,皆自至,可緻天下萬物也。

    &rdquo(5)肴膳(shàn):指飯菜食物。

    (6)擘(bāi):用手撕開。

    脯:肉幹。

    (7)柏靈:原文意不明,疑為&ldquo柏根&rdquo,柏根是藥,木質堅硬,唐梅彪《石藥爾雅》卷上:&ldquo柏根,一名太陰玉足。

    &rdquo(8)接侍:迎接陪從,迎接伺候。

    表示晚輩對長輩或下級對上級的尊重。

    (9)桑田:種桑樹的地,泛指農田。

    (10)噫(yī):歎詞,表示感慨、悲痛、歎息。

    (11)狡狯(kuài):兒戲,遊戲或玩笑。

    也形容人詭詐或機靈。

     【譯文】 麻姑是個很好看的女子,年齡像十八九歲的樣子,她頭頂上盤了個發髻,剩下的長發垂至腰間,穿的衣服色彩斑斓,但又不是人間的絲綢,材質光彩奪目,難以形容。

     麻姑進屋拜見王方平,王方平起身迎接,一起坐下後,就召來食物,都用金盤玉杯盛放,菜肴多是各種花果,食物的香氣彌漫到屋子内外。

    王方平撕開一塊肉幹,看起來像柏根一樣,他說這是麒麟肉幹。

     麻姑說:&ldquo自上次迎接陪從您之後,已經三次看見東海變為桑田了,剛去蓬萊島,看到海水又比以前淺了,大概有上次我們會面時的一半,難道那裡又要變成山陵和陸地嗎!&rdquo王方平笑着說:&ldquo聖人們都在說,大海中又要揚起沙塵了。

    &rdquo 麻姑想見見蔡經的母親和妻子兒女等人,當時蔡經的弟媳剛生完孩子幾十天,麻姑遠遠看見,就知道了,說:&ldquo等一下,先不要到我面前。

    &rdquo就叫他們拿一些米來,麻姑拿到米後把米抛灑在地上,蔡經家人一看,那些落在地上的米都變成了珍珠。

    王方平笑着說:&ldquo麻姑還是年輕,我老了,已經不喜歡再搞這些神通變化的遊戲了。

    &rdquo王方平對蔡經家人說:&ldquo我想賜給你們酒喝,這個酒是從天宮的廚房裡來的,味道十分濃厚,不是世上的人能喝得了的,喝了可能會爛穿腸胃,現在應該拿水來稀釋一下,你們不要驚怪。

    &rdquo他就拿出一升酒,叫人再添一鬥水,攪拌了一下,賜給了蔡經家人。

    蔡經家人共喝了一升多,過了好一會兒,酒都喝完了。

     方平語左右曰:&ldquo不足,遠取也。

    &rdquo以千錢與餘杭姥(1),求其沽酒(2)。

    須臾,信還,得一油囊酒,五鬥許。

    信傳餘杭姥答言:&ldquo恐地上酒,不中尊飲耳。

    &rdquo 又麻姑鳥爪,蔡經見之,心中念言:&ldquo背大癢時,得此爪以爬背,當佳。

    &rdquo方平已知經心中所念,即使人牽經鞭之,謂曰:&ldquo麻姑神人也,汝何思謂爪可以爬背耶?&rdquo但見鞭着經背,亦不見有人持鞭者。

     方平告經曰:&ldquo吾鞭不可妄得也。

    &rdquo是日,又以一符傳授蔡經。

     鄰人陳尉,能檄召鬼魔(3),救人治疾。

    蔡經亦得解蛻之道,如蛻蟬耳。

    經常從王君遊山海,或暫歸家。

    王君亦有書與陳尉,多是篆文(4),或真書(5),字廓落而大(6),陳尉世世寶之。

     宴畢,方平麻姑,命駕升天而去,箫鼓道從如初焉。

     【注釋】 (1)餘杭姥(mǔ):道家仙人。

    明彭大翼《山堂肆考·仙人·賣酒》中稱,餘杭姥嫁在西湖農家,善于用百花釀酒,因為王方平向她買過酒,感覺很甘美,所以以後神仙們經常下凡來喝她的酒,并給她一個丸藥作為酒錢,餘杭姥服用後也成仙了。

    (2)沽(ɡū)酒:買酒。

    (3)檄(xí):古代官府用以征召或聲讨的文書。

    (4)篆(zhuàn)文:大篆、小篆的統稱。

    大篆包括秦代以前的金文(商周青銅器上刻鑄的款識文字)、籀文(起于西周晚年,春秋戰國時期行于秦國的文字)和春秋戰國時期通行于六國(齊、楚、燕、韓、趙、魏)的古文,它們保存着古代象形文字的明顯特點。

    小篆也稱&ldquo秦篆&rdquo,是秦始皇&ldquo書同文&rdquo後,在秦代通行的篆書。

    小篆是大篆的簡化字體,其特點是形體勻稱齊整、字體較籀文容易書寫。

    在漢文字發展史上,它是大篆到隸、楷之間的過渡。

    (5)真書:即楷書,又名正楷、正書或真書,這種字體是在漢隸書基礎上形成的,它讓漢字更趨簡化,且形體方正,筆畫平直。

    形成于漢末,通行至今。

    (6)廓(kuò)落:結構松散之意。

     【譯文】 王方平對身邊的人說:&ldquo酒不夠就去遠處買點來。

    &rdquo于是讓使者帶着一千錢去找餘杭姥,在她那買酒。

    一會兒工夫,使者回來,帶着一油囊的酒,大概有五鬥多。

    使者帶來餘杭姥的回話:&ldquo怕我這凡間的酒,不合您的口味。

    &rdquo 麻姑的手長得像鳥爪,蔡經看見了,心中暗想:&ldquo背上很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