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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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爺也隻任她。

    咱們宮裡也隻此一位。

    &rdquo 徐承茵至是明白:這位老太監原來為柔福帝姬開釋。

    他隻好說:&ldquo是的。

    &rdquo一時發現自己兩手食指和中指正向大拇指搓捏,于是抑壓着将雙手在衣袖裡伸直展平。

     老太監仍是自講自話:&ldquo她馬上就要來了。

    皇上爺爺隻怕她這樣一位千金,笄禮也耽擱了未行,卻為了這畫圖一事,要見外&hellip&hellip要見外臣。

    &rdquo說到這裡他已經咳成一團。

    小黃門又替他捶背,及至痰氣漸平,才能緊接上文:&ldquo國朝也沒有這樣一個例子。

    萬歲爺爺也害怕有不妥的地方。

    最怕那監察官&hellip&hellip那監察官尋到錯處,寫進劄子&hellip&hellip寫進劄子裡去。

    &rdquo 徐承茵仍無别話可說,隻得再度回說:&ldquo是的杜公公。

    &rdquo 杜老太監向着承茵問着,此時他眼睛頓然大開:&ldquo你是?&rdquo 承茵回話:&ldquo翰林院書畫局權充畫學谕徐承茵。

    &rdquo 太監仍有影像模糊的樣子,站在身旁的黃門向他大聲叫着:&ldquo徐畫學。

    &rdquo &ldquo那你徐畫學呀?&rdquo老太監言歸正傳,&ldquo萬歲爺爺叫你不要向她行拜禮。

    沒有一個小娘子笄也不笄要人羅拜的道理。

    隻說免了吧!&rdquo 聽到這裡徐承茵才恍然大悟:原來張擇端說皇上要他入宮,卻未曾提及君臣召對,現在真相大白,他應當見的乃是柔福帝姬。

    他一方面如釋重荷,那天顔咫尺的情形已不用記挂了,一方面更是好奇心動。

    隻不知這老太監口中今上的千金,這位十六七歲的小娘子是何等景色。

     杜太監尚有交代。

    他又說出:&ldquo萬歲爺爺說出,你叫她&lsquo殿下&rsquo就好了。

    如今公主也不稱公主,又喚作什麼&lsquo帝姬&rsquo,什麼&lsquo帝姬&rsquo的。

    老身入宮五十年,服侍列朝,也從沒有聽到過這段辦法&hellip&hellip&rdquo說到這裡他又似昏然欲睡。

    但正要入眠時又突然張眼:&ldquo帝姬不帝姬,她就是沒有封号,可是她到底是萬歲爺爺的千金。

    現在她們都是福字,都是福字輩。

    萬歲爺爺要你&mdash&mdash要你&mdash&mdash&rdquo說時又欲吞不吐。

     旁邊的小黃門再提醒他:&ldquo徐學谕。

    &rdquo &ldquo你徐學谕也不用拜了,萬歲爺爺要你稱她為&lsquo殿下&rsquo,你稱她為&lsquo殿下&rsquo好了。

    我即可向萬歲爺爺回禀,咱們一切按他萬歲爺爺吩咐。

    &rdquo 徐承茵也覺得可笑。

    因為帝姬及笄而未笄,沒有名分。

    召見外臣,事出創始,連皇上也不敢怠慢,才令身邊近臣,前來安排儀節。

    也不知草制的學士,是否将此事也記入國史之中。

    他聽着想着,倒把自己準備诤谏的一事置諸腦後了。

    他當場答複:&ldquo公公放心,小臣一定如聖旨吩咐,不敢怠慢。

    &rdquo 黃門小監又為他捶背數次,他索性就此閉目養神。

    一時廳内三人好像墜入古井之中。

    隻有爐中炭火,偶然發出短脆噼啪之聲。

     果然柔福帝姬不待久候,她按時駕臨。

    進門之前還聽及她吩咐迎接的值班學士及随行宮女在外間等候,因為廳内有杜公公在。

    不時門開,杜老太監讓位,帝姬也不推辭,即席坐下。

    徐承茵注意着她必系步行而來,頭上戴有毛褐以避風塵,面上則特别的紅潤。

    随侍的小太監已另推出一把椅子,讓老太監坐在帝姬之右後。

    柔福則脫下毛褐,隻見頭上一片烏雲,無假髻長梳。

     一切有如預行交代,她坐定之後才向徐承茵道及:&ldquo免禮。

    &rdquo承茵仍是作揖,微彎一腰,算是鞠躬,帝姬亦以右手抵胸,頭部稍稍向前,算是答禮。

    她突然注意承茵仍是站着,于是責問小監:&ldquo怎麼的哪?你不給徐畫學谕推出一把椅子?&rdquo承茵謝坐,至此他才算即席對談。

    杜老太監說柔福十六七歲,承茵看着似乎比所說尤尚年輕,臉上一派爛漫不受拘束狀态。

    要不是大内召見,承茵甚可以将她視為自家小妹蘇青一般看待。

    可是她的舉止并沒有甩脫宮廷内的派頭,不僅黃門小監在她面前額外的俯首帖耳,連杜公公也好像一時蘇醒,不再咳嗽,也不用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