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掩面怕重來人間地獄 掉頭驚乍去紙上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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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斯脫周也喜歡玩這個嗎?&rdquo周秀峰笑道:&ldquo密斯黃自認是外行,我連外行也不敢承認。

    當學生的時候,就不大玩,不當學生了,簡直和這樣東西不大會面。

    &rdquo黃麗華笑道:&ldquo這樣說,早就會了,還是老手哩。

    &rdquo她一面說着,一面踅到周秀峰身後去,是讓周秀峰先進屋去的意思。

    周秀峰一面在前走着,便覺那身後的香氣一陣一陣逼将過來,雖然不回頭去看,也知道黃小姐傍着自己身子很近了。

     到了小客廳裡,黃麗華和他相對而坐。

    剛坐下去,又站起來笑道:&ldquo打球打得渾身是汗,密斯脫周等我一等好不好?我要洗個澡去。

    &rdquo說時,站到穿衣鏡前,對着鏡子,兩手扶了一扶亂發,又扭轉身去,背身對着鏡子,回頭看了看身後,對周秀峰笑道:&ldquo連衣服都濕了,你坐一會兒吧。

    &rdquo她說畢就走了。

    可是在她這一扭轉身軀之間,身上有一條長的綠綢手絹,落在地下,周秀峰連忙彎腰撿起來要送給她,她已順手帶攏着門走出去了。

    周秀峰拿着那手絹一看,是一條墨綠色紡綢的,兩端攔着兩條藍色橫格,一個犄角上,用藍線繡着L·H·W三個英文字母,這正是她姓名的縮寫。

    向來沒有見她使用過這樣有标記的手絹,今天初用她就失落了,這應該送還她,不然她丢了心愛之物,要難過的。

    把玩一會兒,拿在鼻子下嗅了一嗅,十分濃香,和剛才她站在身後,晚風送來的香,卻是一樣,不過更見得濃郁些。

    忽轉念一想,她來了,我且不告訴她,看她記得不記得;不記得,我就留下了。

     過了一會兒,黃麗華又換了一套粉紅色的西服出來,映着骨肉停勻的肌膚,格外美麗。

    周秀峰笑道:&ldquo這世界上還算金錢是好東西,有錢的人家,有了浴室,多麼方便,愛什麼時候洗澡,就什麼時候洗澡。

    洗過澡之後,有下人來放水,衣服挂在衣櫥子裡,随便挑一件向身上一披,多麼痛快。

    像我們洗一個澡多麼麻煩,先得湊着空子,趕上洗澡堂子裡去洗,有車子坐,還好一點。

    若是沒有車子,跑來跑去,身上先得出一身汗,費了時間,花了錢,算是白洗。

    &rdquo黃麗華笑道:&ldquo這也是不講究衣食住的中國家庭,才是這樣。

    外國可就不然,極窮極窮的人家,也有一個公共的浴室。

    &rdquo周秀峰道:&ldquo這種辦法,在中國又不行了。

    因為外國是許多小家庭,住在一個幾層樓的房子裡,洗澡水有房東管理。

    中國稍微有飯吃的人,都講究獨門獨院,像北京這地方,若是有許多人家住在一個門樓子裡,那叫雜院。

    三四口人,住一間小房子,算是常事,哪裡去找公共浴室呢?&rdquo黃麗華道:&ldquo怎麼這窮人家的事,密斯脫周也知道?&rdquo周秀峰道:&ldquo本來不會知道,因為我寄宿舍的樓下正對着一家大雜院,在窗戶裡,常常可以看到那些人家的行動,可是那還不算最窮的。

    今天下午,我到後門去找一個朋友,在那些黃土屋子裡經過,我這才知道有人過着畜類生活,要說人間地獄,那裡真可當之無愧。

    &rdquo 黃麗華感到詫異,問道:&ldquo密斯脫周的朋友,無非教育界的人士,教育界的人雖窮,也還不至于窮到住進地獄去。

    這個朋友,恐怕不是教育界的人物吧?&rdquo周秀峰臉上一紅,笑道:&ldquo是一個&hellip&hellip是一個&hellip&hellip是一個小時的同學。

    &rdquo黃麗華笑道:&ldquo我看密斯脫周的樣子,倒有些難為情呢,其實那要什麼緊,我們那位姨太太,她就常說,&lsquo皇帝家裡,還有三門窮親戚&rsquo,何況密斯脫周去尋訪的,是一位窮朋友,不是一位窮親戚,那更沒關系了。

    &rdquo周秀峰道:&ldquo的确,交朋友隻要志同道合,富貴貧賤,全沒有關系。

    比如密斯黃和我交朋友,也就比我和那位同鄉交朋友差不多了。

    &rdquo黃麗華笑道:&ldquo剛才說是同學,怎麼又變了同鄉?&rdquo周秀峰臉上的紅色剛剛是要褪下去,現在又複紅将起來,笑道:&ldquo本是同學,卻也是同鄉。

    &rdquo黃麗華還不曾說什麼,聽差來說:&ldquo晚飯已經預備好了,請去吃晚飯。

    &rdquo 周秀峰借了這個機會,就把這一道難關趕快地牽扯過去,笑道:&ldquo還有客,怎麼沒有看見?&rdquo黃麗華道:&ldquo這一餐便飯,是為了閣下特設的呢,我怕密斯脫周不肯來,所以說是請有幾個客,其實吃便飯,要請上四五個客,也真寒碜。

    &rdquo周秀峰和她說着話,一路跟了她走,不覺走上了一層樓。

    在一個扇面式的内廊上,黃麗華推開一扇門,手扶着門,身子一偏,意思是讓周秀峰進去,周秀峰明白了她的意思了,這也就用不着客氣,走了進去。

    這裡好像是黃女士的書房,在玻璃窗外,斜放着一張寫字桌,桌上設着珊瑚色的瓷毛筒、白玉瓷的小花瓶、雨過天晴的水盂、景泰藍的墨盒,精緻極了。

    桌上墊着墨綠色的細絨,不但不見一點斑漬,而且是微塵不染,一個平常寫字的桌上,有這樣幹淨,這是難得的事了。

    寫字台邊,乃是沙發轉椅,墊着黃绫子繡團龍的靠背,坐在那裡讀書,那自然是舒服極了。

    寫字台後,一列也有四架洋式的玻璃書櫥,櫥門一律鎖閉,隔了櫥門,看那裡面的書,擺得齊齊整整。

    這邊還有一套皮面沙發,也是黃靠墊,沙發上卻扔了一本木版大字的書,此外還有些古玩和鋼琴。

     周秀峰剛要坐下,黃麗華卻推開旁邊的一扇玻璃門,再讓他進去。

    這一間屋子,陳設得更整潔,一律是潔白的家具,配着許多鮮花,正中一張圓桌,已經陳列了酒菜。

    周秀峰笑道:&ldquo這一間飯廳,設在這書房裡,這一定是密斯黃私人所有了。

    &rdquo黃麗華道:&ldquo這不是飯廳,平常來了女朋友在這裡談談心,下下棋罷了,不是好朋友,我是不讓來的。

    &rdquo周秀峰笑道:&ldquo這樣說,我也是個好朋友了。

    &rdquo黃麗華先抿嘴一笑,然後說道:&ldquo這就是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rdquo于是二人對面坐下,一同用飯。

    這屋子原有一扇小門通外面走廊,是用不着從那書房裡過的。

    這時有兩個穿了幹淨衣服套着一件白坎肩的女仆進進出出,伺候菜飯。

    周秀峰吃着飯,心裡就默念着,她的生活,實在舒服,不但是物質上可以充分地享受,就是精神上也得着相當的安慰。

    就以女仆而論,别家用的,那種蹄子腳,和那翹尾巴頭,一見之下,就讓人感到一種不快。

    她的家庭,真是考究,連用人都是支配好了的。

    本來她家有的是錢,要辦什麼都可從心所欲的,設若我有她的家産百分之一&hellip&hellip 黃麗華用她的筷子,敲着小醬油碟子道:&ldquo你在想什麼?我看你筷子上夾了一片魚,都出了神了。

    &rdquo周秀峰道:&ldquo可不是,我就在這魚上想出了神了。

    這魚味非常好,我們在寄宿舍裡,終年也嘗不到一回,我想有室家之樂的人,究竟比一個孤獨者,過浪漫生活好些啊。

    &rdquo黃麗華笑道:&ldquo這有些文不對題了,這魚是廚子做的,又不是我家裡哪個做的,與有家庭無家庭什麼相幹?密斯脫周要想吃這樣的魚,很容易,常到舍下來吃,我叫廚子做了送去也可以。

    &rdquo周秀峰兩眼一看,兩個伺候的女仆已退出去了,因笑道:&ldquo智者見智,仁者見仁。

    &rdquo黃麗華道:&ldquo這是怎麼說?&rdquo周秀峰笑道:&ldquo我也不能詳細解釋,還是那八個字,智者見智,仁者見仁。

    &rdquo黃麗華情不自禁,在那薄施脂粉的香頰上,越發添上了一層紅暈。

    勉強笑道:&ldquo這樣打啞謎的話,我一輩子也懂不了。

    &rdquo 周秀峰一面吃着飯,一面向屋子裡四周打量。

    黃麗華也笑道:&ldquo密斯脫周,你看了我這屋子,有什麼批評沒有?&rdquo周秀峰道:&ldquo這還有什麼批評,難道說有這樣好的屋子住,還不能滿意嗎?&rdquo黃麗華道:&ldquo我的意思,不是這樣說,卻是問你這屋子布置得怎樣?&rdquo周秀峰想了一想,又對屋子四周看了一看,因笑道:&ldquo若以西洋式的房屋而論,這裡很用得上雅潔兩個字。

    &rdquo黃麗華點點頭道:&ldquo這是很對的,我倒也想布置兩間完全中國式的房屋,隻是我對這一點,不大很内行。

    &rdquo 周秀峰已是吃完了飯了,就站起身來,女仆遞上了一杯漱口水,另一個女仆擰了手巾把送上。

    黃麗華也就不吃飯了,陪着他到這屋子裡來,讓他在放着大本書的那張沙發上坐了。

    周秀峰撿起那本書一看,卻是一冊宋版《詩經》,因笑道:&ldquo黃小姐研究經學嗎?有這樣好古色古香的書,這實在要一間純粹的中國書房,方能襯配。

    &rdquo黃麗華道:&ldquo我就喜歡中國這種木版書,既清楚又美觀。

    &rdquo周秀峰笑道:&ldquo美觀兩個字,那是沒有定評的,你說美觀,他又說不美觀,隻以人的善惡而定。

    像這樣的宋版書,也有人嫌着紙色太黃黑哩。

    &rdquo黃麗華偏着頭對周秀峰道:&ldquo這話準嗎?&rdquo周秀峰忽然覺悟了,雙手連連搖着道:&ldquo不不,隻限于一部分罷了,并不是指着美觀的全部而言。

    &rdquo黃麗華站起來,指着他說道:&ldquo哪兒,哪兒,你這一會子工夫,說話就前後不相符,剛才那樣說,現在又這樣說。

    &rdquo周秀峰道:&ldquo并不是我說話前後矛盾,這裡面自然還有一段解釋:第一,對人就不是這樣,因為美女,大家都認為是美女,決計沒有認為不是美女的,比如西子、王嫱,當時認為是美女,就是千秋之後,人家也認為是美女;第二,那就要算是對各種名花,你看,無論是誰,對着那鮮豔的名花,沒有不愛的;第三,&hellip&hellip&rdquo黃麗華複又坐下來,笑着點頭道:&ldquo我諒解了,你不用再解釋了。

    &rdquo 她正擦過了臉,說着話,就在身上掏出那個小粉鏡匣子,打将開來,支起鏡子,拿出粉撲,照着鏡子輕輕地慢慢地撲着臉上的粉,笑道:&ldquo我們還是讨論布置中國書房的那一件事吧。

    &rdquo周秀峰笑道:&ldquo不用讨論,我來讨這一件美差做做,不過請你帶着我先去看一看那屋子,然後我才好布置。

    &rdquo黃麗華道:&ldquo這一時,我還不能決定用哪一間房好呢,過一兩天勞你駕再來一趟,我就可以和你一同決定用哪間房子了。

    &rdquo周秀峰道:&ldquo我還用得着&lsquo勞駕&rsquo兩個字嗎?就怕辦得不好呢。

    &rdquo黃麗華并不曾理會他這一句話,收起了粉鏡匣子,随手拿了一隻茶杯,拿着旁邊茶幾上的茶壺,斟了一杯茶喝了。

    茶喝下去,失驚道:&ldquo喲,他們多粗心,都忘了敬客的茶了。

    &rdquo說着,就将手裡的茶杯又斟上了,雙手捧到周秀峰面前來,周秀峰接着那茶杯子喝了一口,隻覺得随着那茶,有一股香味,襲入鼻端。

    他喝着茶,不覺心裡一動,這一陣香氣,絕不是茶裡的,乃是黃小姐喝茶以後,在茶杯上沾下的口脂香。

    古人所謂口脂暗度,像這種情形,庶幾近之了。

    他手裡捧了這一隻茶杯子,慢慢地喝着,隻管出神。

     黃麗華看了他那樣子,便笑道:&ldquo密斯脫周,你半天不作聲,想什麼呢?&rdquo周秀峰咕咚一聲,将茶喝将下去,然後笑答道:&ldquo黃小姐出了一個布置屋子的難題,我心裡就這樣想着,要怎樣來做一個答案。

    心裡隻管想着,就心不在焉什麼也不覺了。

    &rdquo黃麗華笑道:&ldquo這倒是我不好了。

    出了這樣一個問題,鬧得你精神不安,我心裡很過意不去。

    &rdquo周秀峰将那隻茶杯緩緩地放在桌上,在黃麗華對面坐下,笑起來道:&ldquo我很有點新書呆子的毛病,無論遇到一個什麼問題,都要仔細去思索一下子,而且非思索出一個法子來不可。

    所以黃小姐對我說了,我就想,想到現在,還沒有得出個答數呢。

    &rdquo黃麗華笑道:&ldquo不忙啊,我這又不是忙事。

    &rdquo嘴裡說着這話,也不免向周秀峰望了一望,于是兩個人都情不自禁地噗嗤一笑。

    還是周秀峰先道:&ldquo今天坐的時候不算短了,不要耽誤了密斯黃的事情,我要告辭了。

    &rdquo黃麗華道:&ldquo你若是有事,我就不敢留你。

    &rdquo周秀峰笑道:&ldquo這樣說,是允許我再坐一會兒了。

    &rdquo說着,一伸懶腰,靠了沙發斜躺着,手上又撿起那卷木版《詩經》,翻弄了一會兒。

     黃麗華笑道:&ldquo我看你這樣子坐得很倦似的,我來按一段琴給你解解悶,好嗎?&rdquo周秀峰突然向上一站,鼓着掌道:&ldquo好極了,好極了,我屢次想要求這件事,又怕過于冒昧,所以不敢說。

    那麼,就請你奏一個進行曲吧。

    &rdquo黃麗華道:&ldquo為什麼單單點這一個曲子?&rdquo周秀峰道:&ldquo我對于音樂,完全是外行,隻知道這麼一個曲子,所以我就點了這麼一個曲子。

    &rdquo黃麗華原站起來,複又坐下,笑道:&ldquo不彈了吧,我彈得太壞,不要讓人笑話。

    &rdquo周秀峰道:&ldquo這裡又沒有第三個人,難道你還怕我笑話嗎?那就分了界限了。

    對了,我知道了,大概是不肯對牛彈琴吧?&rdquo黃麗華笑着站起來道:&ldquo這樣子說,我倒不能不彈了,總算我中了你的勸将不如激将法吧。

    &rdquo于是緩緩地走到鋼琴邊坐将下來,又回頭對周秀峰笑道:&ldquo可不要笑話啊。

    &rdquo于是叮叮咚咚将琴按起來。

    周秀峰對于音樂,本來是個門外漢,現在更是讓那茶杯上的香氣陶醉了。

    黃麗華彈的什麼曲子,他卻一點也沒有理會。

    黃麗華将一段曲子彈完了,回頭笑問道:&ldquo怎麼樣?&rdquo周秀峰這才醒悟了,連鼓着一陣掌道:&ldquo好極了,好極了,能不能再彈一個進行曲?&rdquo黃麗華笑道:&ldquo這就是進行曲啊,一個大教授,連這個都不知道,我就不信了。

    &rdquo周秀峰笑道:&ldquo我被音樂陶醉了,陶醉得忘其所以了。

    &rdquo黃麗華笑着站起來道:&ldquo你不愧是一個詩人啊,說出話來,都帶上詩意哩,剛才說的這兩句話,若是一行一句寫着,加上新式标點,豈不是一首好詩的起句嗎?&rdquo周秀峰笑道:&ldquo幸而這裡沒有詩人在座,若是有詩人在座,豈不要說我們挖苦得太厲害了。

    &rdquo黃麗華自己很高興,覺得周秀峰今天也是很高興,無論說什麼話,都會感到有趣,于是又撇下了鋼琴不按,兩人坐着來清談,越談越有趣,一直談到晚上十一點多鐘,周秀峰方才起身回去。

     在他到家之時,進了屋子,隻覺一陣涼風撲面,原來是鄰南院的兩扇窗戶不曾關住。

    走到窗戶前,伸頭向外一看,隻見樓下那三間屋子,還是燈火輝煌的,這不由得使他想起了今天下午将玉子引到那裡去的一段事。

    樓下那蔡老夫婦兩個,向來是早起早歇的,晚上決不會點着長時間的煤油燈。

    現在到了這般時候,燈還亮着,想必因為玉子在這裡談到夜深,還沒有滅燈。

     正這樣想着,忽聽到呀的一聲,樓下南屋子的門卻開了。

    朦胧的月色下,似乎有一個人走出來,接上那老蔡的老伴就在屋子裡叫起來:&ldquo大姑娘,你開門做什麼?&rdquo卻聽到玉子的聲音道:&ldquo我開門瞧瞧天氣怎麼樣,明天我也好趕出城去啊。

    &rdquo說畢,又聽到呀的一聲關上了門。

    不多大一會兒,那屋子裡的燈光,也就熄滅了。

    周秀峰心裡一想,也就明白了,一定是玉子看見了樓上屋子裡電燈未亮,所以她老在老蔡那裡候着,怕我出了别的毛病。

    現在屋子裡電燈亮了,知道我回來了,所以她也就安心睡覺。

    如此看來,她之注意我的行動,大概比我之注意她的行動,還要親切幾倍,這倒不能不感激人家了。

    這一晚上,把黃麗華的公開款洽和玉子的暗裡纏綿,都躺在床上,從頭至尾仔細推敲了一遍,覺得黃麗華的情意當時可以令人麻醉,玉子的情意卻可以令人過後欣賞;黃麗華的情猶如一隻蜜桃,入口香甜,玉子的情猶如一顆橄榄,回味津津。

    有這樣一個,人生也就幸福不淺,何況是兩個呢!這倒是熊掌與魚,不知何取何舍了。

    秋初的夜間,還不甚長,周秀峰自己出着問題自己去解答,繼續不斷地推敲。

    猛然一擡頭,隻見玻璃窗上已經發了白色,分明是天亮了。

    平白地熬了一宿未睡,自己真個有點兒發呆了。

    這才将枕着的枕頭重新疊了一疊,把蓋的毯子牽了一牽,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