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失約走蕭街無心獲稿傳音疑舊侶洩恨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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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慌張一點兒。

    &rdquo說時,隻賠了笑臉。

    寶珠本來向他睜了兩眼。

    一看他是二十多歲的青年,體格長得很強健,他的大衣小口袋上,并不像旁人塞着一塊花手絹,他卻綻着一塊白的圓布,上寫着&ldquo抗日救國&rdquo四個字,大衣大袋裡,插了一大卷印刷品,也有&ldquo抗日&rdquo兩個大字露在外面。

    這種人和肩膀上挂着兩隻溜冰鞋的人多少有些分别,人家無意撞了一下,又是那樣子客氣,不能再予人家以難堪。

    因之在注視看人家面孔的一刹那,她的意旨已經轉變了,也沒有回答那個人什麼,隻在他十分客氣的時候,和他微微地點了個頭。

    他并不像别個男子,隻要女子給一點兒顔色,就要涎皮賴臉,找着機會親近,他卻是毫不留戀地,自己戴上帽子就走了。

    然而他究竟是個有事的人,走得很匆忙,不知如何,他袋裡的那一卷印刷品,竟落在地下,他是頭也不回地去了,落下了這卷東西,他并不知道。

    寶珠因地下有些融化了的殘雪,恐怕把紙卷打濕了,彎腰就把這卷東西撿了起來。

    展開看時,也沒有什麼要緊的東西,隻是裡面有一本薄薄的賬簿,記着一個團體支付賬目,待要叫那人時,他已去遠了。

    心想:這賬簿着是要緊文件,他必定會回到這裡來找的,于是略站了一站。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上又刮起了幾陣風,把屋頭上的積雪卷了起來,半空亂舞。

    這種積雪,比天上下來的雪,還要冷上一倍,寶珠今天一早出門,也凍得夠了,這個時候,實在不能在街上站住,身邊有輛人力車經過,立刻坐了車子回家去。

    家裡頭人,以為她一早出去,是看病去了,回來之後,也不疑心她有什麼事故。

    她身子可就疲乏極了,進得房去,脫下了大衣,就向床上一倒。

    二太太總算是關心這位姑娘的,一定是昨天晚上勸她不要離婚的話,引起了她的心事,今天又害了心病了,于是悄悄地走進屋子來,在床面前一張椅子上坐下,自言自語地道:&ldquo仔細受了寒了,給你蓋上點兒吧。

    &rdquo于是将床上疊的俄國毯子,拿了下來,輕輕地給她蓋上。

    不料這毯子剛剛沾着她的身體,她用腳一踢,把毯子踢到地闆上,一個翻身,轉着身體向别處睡。

    二太太彎了腰,将毯子撿起來,自言自語地道:&ldquo你這個孩子,總是這樣大的脾氣,看你怎樣得了!&rdquo說畢,将毯子疊得好好地再放到床上去。

     寶珠将臉偎到疊的被裡去,用很重的語調說道:&ldquo我的大事,你們不管,這些小事,要你們管些什麼?我凍也好,我餓也好,與你們毫不相幹,你們就不用問。

    &rdquo二太太知道她所說的大事,就是離婚那一件事。

    這件事,全家人都是不贊成的,自己也是不便做主的。

    默然了許久,才歎了一口氣道:&ldquo你們這些孩子,吃好的,喝好的,還要天天鬧着脾氣。

    有一天我兩腳一伸,什麼都不管了,我看你&hellip&hellip&rdquo寶珠忽然坐了起來,拉着二太太的手道:&ldquo老太太,勸你出去休息一會兒吧,我不大舒服呢,做好事,讓我躺一會子,行不行?&rdquo說着,用力地拖着她。

    二太太笑道:&ldquo這個孩子,實在慣得不像樣子了,怎麼轟我走?&rdquo她口裡是如此說着,身子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寶珠不拉她的手,卻用兩手在後面扶着她的背,半推半送,把她推送出了房門,接着砰的一聲,她就把房門關了。

    她關了房門之後,依然躺到床上去。

    這個時候,她隻覺得男子總是靠不住的,祝長青曾海誓山盟地和我說過,他對于女子,沒有别的長處,就是不肯撒謊,可是由于今天這件事看來,他對于我簡直無絲毫的誠意。

    愛國本來是一件好事,無論哪一個女子,也不應當阻止她的愛人不愛國。

    但是你做這樣光明正大的事,都不肯告訴我,那麼,比這事更不漂亮的,一定是瞞得很緊的了。

    這樣大的雪,我冒着寒去看你,而且很得家人的諒解,你,就是這樣地對待我嗎?她一個人越想越有氣,這氣又無法可以發洩,還是走上女子們無可奈何的那一條路,于是,就哭起來了。

    隻是這種哭聲又不敢讓家裡人聽到,免得家裡人說,你找的好愛人,原來你也不能滿意了。

    她正如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