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掌震恩師 激怒義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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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小孩子跟我說這些廢話,難道我老頭子這樣大的年歲,願意在冰雪寒天受這種罪麼,自有好去處,不許你多管多問。

    &rdquo鹿兒把脖子一縮道:&ldquo我聽你老的招呼,再不多問了。

    &rdquo說話間,已到了這暖棚前,一同翻身下馬。

    裡面的夥計已經一掀暖簾,從裡面出來了,一看這爺兒四個的情形,就知道是久走關東的武林中朋友,忙地回頭向裡招呼别的夥計,趕緊出來接牲口,讓客人。

    跟着出來兩個夥計,把四匹牲口缰繩接過去,牽向暖棚旁另一個門内,那裡是專停留牲口的地方。

    石天義四人走進了暖棚中,一進門裡面真是熱氣蒸騰,地方是很寬大,擺着十幾張座,約有六七撥客人,全在飲酒吃飯,互相談笑着。

    後面隔斷開,廚房裡邊的煙氣熱氣,不住地往外撲來,刀勺亂響着,越顯這個買賣十分興盛。

    石天義揀了一副座頭,一同落座,先叫夥計泡一壺茶來散散寒氣,再預備酒菜。

    這屋中的客人,全是久走關東的,有文有武,說話是大說大笑,吃的是大塊肉,喝的是大碗酒,一片粗豪氣。

    稍安靜一點的就是場主石天義跟柳雲洲、石靜儀、柳鹿兒,他們歇息了會子,要酒要菜,雖是一個小地方,但是食物做出來倒還整潔可口。

    柳雲洲、石靜儀全是不敢飲酒,場主石天義在這種情況下,本也不該飲酒,恐怕誤事,隻是心情郁悶,意欲借酒澆愁。

    這個暖棚中,地方很大,這時時近中午,凡是在這條路上走的,趕上這種風雪寒天,客人也就要多破費些,全要在這裡打尖,取暖,客人越發地多了,把所有的方桌,全占滿了。

    忽然在西北角上那張桌上,有兩個人站起往外走,這種地方本用不着注意别人,這兩個客人已經順着北邊一條空道,轉向門前,可是他們臨到轉過來,總可以看見他們面貌了,隻是這兩人走得很緊,并且低着頭,偏着臉,像有什麼急事。

    後面那個因為披着反羊皮的披風,稍一慌,竟碰在一個桌子上,把人家桌上的杯盤撞得振動起來。

    座上的客人,竟自怒問他為什麼走路這麼慌,那人卻連連向座上客人賠禮,不住說着好話。

    這關東道上人,全有這種豪爽之氣,無論吃多大虧,隻要你肯賠禮道歉,立刻就算完。

    那人跟着匆匆向鋪外走去,這一來石天義、柳雲洲,無意中注意地多看了兩眼,隻是這人始終偏着臉,不肯向這邊扭頭,直到他一掀棉簾子往外走時,外面有一人比他還愣,往裡愣闖,這兩人撞了個滿懷,這個客人他往後倒退,不由己地一偏身,場主石天義跟柳雲洲全幾乎失聲招呼出來,此人分明是黑煞手展華陽手下得力的人喬天瑞。

    柳雲洲趕緊向場主石天義一搖頭,各自把頭低下。

    那喬天瑞已經從軟簾的左邊出去,跟着一陣馬蹄的聲響,也是從隔壁的暖棚中牽出牲口去。

    石天義竟向柳鹿兒招呼聲:&ldquo好小子!你看剛出去那兩人,正是我們對頭人,有本事趕緊綴了去,看他們住在哪裡,你再趕回來,這裡我記得往前再走七八裡地,是耿家灣,那裡也是個小鎮甸,雖有店房,但隻有一家,極容易找。

    &rdquo柳鹿兒已經匆匆站起道:&ldquo爺爺你不用囑咐,我早認識他們,我看我們不用找他,他們也未必肯再走了,分明是為我們而來的,怎肯善罷甘休。

    &rdquo石天義道:&ldquo我知道他們不會躲避我們,隻是現在是先下手為強,懂得麼?小子!&rdquo 柳鹿兒道:&ldquo咱們耿家灣見了。

    &rdquo這孩子好大的膽量!他真個毫不遲疑,毫不害怕,竟自出了暖棚,招呼着夥計,把他自己的牲口牽出來,順着那喬天瑞和他那同伴往南去的道路上,如飛追趕下去。

    柳雲洲向場主石天義道:&ldquo老人家,你看鹿兒他不會誤了事麼?&rdquo石天義此時似有所思,聽得柳雲洲這一問,立刻說道:&ldquo雲洲你這叫父子關心,這孩子這麼聰明,我認為辦這些事應付有餘。

    我們趕緊起身,大約今日也就是我兩下見出起落時。

    &rdquo石靜儀也知道黑煞手展華陽已到了這條路上,現在也就是兩家決生死之時。

    付過酒飯賬,立起身,往北趕奔耿家灣。

    場主石天義在耿家灣落店之後,直等到天已經黃昏,還是不見柳鹿兒回來,石靜儀和柳雲洲好生放心不下,因為無論他多聰明,總是一個小孩子,隻覺得老場主這件事,辦得不對,可是也不敢埋怨。

    柳雲洲連到店門外張望兩次,天色已經黑了,石天義也有些浮躁不安,自己走到耿家灣的鎮口,連着張望了兩次。

    趕到剛回轉店中,才進店門,後面馬蹄聲響,石天義回頭一看,牲口已經走到近前,正是鹿兒,他已經直沖過店門。

    石天義忙招呼鹿兒:&ldquo你還要往哪裡跑,我們在這裡呢!&rdquo柳鹿兒這才把牲口圈住,翻身下馬,石天義見他呼呼地直喘,把牲口牽到近前,也是熱汗蒸騰。

    老場主趕忙招呼店夥,告訴他:&ldquo這匹牲口跑了很遠的路,已經見了汗,你們可留心些,好好給刷洗飲喂。

    &rdquo夥計答道:&ldquo客人你老放心,我們整年的幹這個,還會不懂麼?&rdquo石天義帶領着鹿兒來到房中,柳雲洲、石靜儀見鹿兒回來,才把心放下,可是他頭上卻多了一頂皮耳子的氈帽,腦袋小,氈帽大,戴在頭上,把眼眉全蓋上,非常難看。

    他走近來,把頭上這頂氈帽抓下來,扔在地上,石靜儀道:&ldquo這路并不甚遠,一二十裡路,何至于就這麼拼命狂奔,不怕把牲口糟踐了麼?&rdquo鹿兒冷笑道:&ldquo我若不是這麼拼命地叫牲口賣力氣,我就許落在他們手中。

    我綴着那兩個人,并沒出去多遠,離開十裡河,趕到周家堡,他們在那落了店。

    我因為已經和他們會過面,不敢明跟進,把牲口寄存在别處,找人借了這頂破氈帽。

    &rdquo石靜儀道:&ldquo你找誰去?這一帶你哪有熟人?&rdquo柳鹿兒撲哧一笑道:&ldquo娘你就不必問了,我耗到黃昏之時,才混進店中,仗着那裡正在客人落店之時,忙亂着沒人理會我。

    這兩個正是赴臨榆縣,向我家動手的姓喬的、姓鳳的,還真湊巧,他兩人全出來了,一個到店門口去張望,一個在店門過道中,向夥計囑咐說:我是辦官差的,我們是三個人,倘若有人到這裡找我們,你趕緊領到裡面。

    夥計問來人姓什麼,他告訴夥計,一位是展大人,一位是張老爺,一位是應老爺。

    &rdquo &ldquo我聽到他們這種話,遂躲到店房的夾道之内,容得他兩人回屋以後,在門口暗暗竊聽。

    這才知道他們已經定規下,和展華陽在那裡聚會,要一同趕奔盤松嶺。

    我不敢再耽擱,立時離開店房,方把馬匹領出來,展華陽已經帶着張紀壽、應世雄,全趕到相遇的地方,正在鎮口外。

    天色已經黑暗,可是那張紀壽眼光銳利,他竟自看出我的破綻,我雖然有這頂破氈帽擋着臉,他依然辨認出來,竟自喝令我站住。

    我冷不防地賞了他兩塊飛蝗石,把牲口撒開,逃了下來。

    這十幾裡道路,我引着他們足走了二三十裡,險些地我自己全走錯了路。

    他們雖然三人追趕我,我依然脫逃開了他們。

    &rdquo講到這兒,向石天義道,&ldquo爺爺我這件功勞不算小吧!你老得好好地請請我,險些個活把我累死。

    &rdquo場主石天義拍着柳鹿兒的腦袋說道:&ldquo你好好地歇息會子,等着把眼前這件事料理出眉目來,我一定好好地請你。

    &rdquo柳鹿兒坐在一旁歇息,石天義歎了一聲,向柳雲洲、石靜儀道:&ldquo這件事可真叫我難辦了,展華陽帶領張紀壽等趕奔盤松嶺,雖然他是為你夫婦去的,但是他師徒這一次會面,恐怕非翻臉不可了。

    盧老師已經恨他入骨,聽他那口風,對于展華陽已經預備和他算算師徒的一本賬。

    就是展華陽還存些顧忌,盧老師那種性情,決不會再容忍下去,我們這次去反倒給老朋友招了殺身大禍,他們師徒二人非翻臉不可了。

    我們既然知道了焉能袖手旁觀,并且這兩天來我雖另有打算,現在也顧不得這許多了,我們趁這個機會,和展華陽拼一下子,早做了斷,也倒幹淨。

    &rdquo柳雲洲、石靜儀也認為展華陽這一去,盧老師是兇多吉少。

    一來展華陽另投名師,學成黑煞手之後,非常厲害。

    盧老師雖然也是以掌力成名的武功,隻是年歲已老,更兼展華陽尚有四個厲害的黨羽,幫助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