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揮拳仗義 踏雪訪知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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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場主石天義恨聲說道:&ldquo雲洲,你的事我雖有耳聞,隻是從當初你們移家關内時,我問過你兩次,你終是不肯吐露實情。

    我因為跟你是翁婿,不是父子,你有不便告人的事,我這做嶽父的,哪好過分地逼迫追問,現在我隻問你,你這對頭人定是那黑煞手展華陽了。

    &rdquo柳雲洲聽了變顔變色道:&ldquo老人家怎會知道此人?難道和他有了來往麼。

    &rdquo石天義冷笑道:&ldquo展華陽現在是關外了不起的人物,我一個馬販子,還能交上這種朋友,不過他已經到過我這牧場了。

    &rdquo石靜儀也驚惶失色地站起問道:&ldquo爹爹,他什麼時候來的,難道真個為我們的事敢來攪擾你老麼?&rdquo石天義道:&ldquo他也就是才走不到一個時辰,大概是為你們而來。

    你們放心,我這牧場裡頭沒有窩賊收贓,他奈何我不得!不過你們得把事情的經過向我說明白。

    要知道我這般年歲,無依無靠。

    隻有我一身,隻要我能夠替你們擔當的,我願意把我全份事業不要了,保全你們夫婦。

    為得我老頭子閉眼的那天,還落個有親丁骨肉抓把土埋埋我,我老頭子也算沒白在關東三省闖了這一生。

    我這些年來,論名頭事業雖沒露大臉,也沒翻過大筋鬥,雖沒掙下百萬家私,我這一生就算豐衣足食,隻有這些年來,所不能忘的就是我這心頭肉。

    人老了和少年時是兩樣了,我記得我年輕時在關東三省,憑一身之氣力,和掌中一口刀,走遍了關東三省,不隻于沒把兒女家業放在心上,連自己的生死全沒有想過,任憑多大風波也敢闖他一闖。

    這些年來,可就不是那樣了,隻想到葉落歸根,我既還有這點骨血,我就想讓她守在我面前,叫我奔波一生的心,可以歇息歇息了。

    所以我對于親生女兒時時懷念,隻是我雖有疼愛你們之心,那隻因為我個人的一點私心,破壞了你們計劃。

    你們到了關内,我雖也有耳聞,知道你落在哪一方,可是我雖是想念我的骨肉,卻不肯去找尋。

    如今你們來到我面前,我就不願意再叫你們走開了。

    任憑天大禍事,我也要替你們擔承一半,難道還不放心我老頭子麼?&rdquo老場主石天義這番話說得石靜儀十分悲痛,竟掩着面哭了起來。

    自己何嘗沒有骨肉之情,老爹爹這般年歲,雖是常挂心頭,但是因為夫婦有不得已之情,竟自忍心十餘年來沒來看望,這做兒女的也太覺愧對他老人家了。

    柳雲洲也被老嶽父這番痛切的話,說得灑下兩點英雄淚來,慘然答道:&ldquo老人家不要難過!我們深知你老痛兒女的心腸,隻是你是一個闖蕩江湖的老英雄,一生做事磊落光明,最恨的是那種卑鄙奸猾。

    我們絕沒有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當年遠走他鄉,不敢在關東立足,才使你老人家沒得着女兒女婿的孝養。

    當年如果把我們的事告訴了老人家,恐怕我們想容忍,老人家也再不肯放過了。

    那麼江湖上尋仇報複,是必定弄成了兇殺慘戾的情形。

    倘若因為我們,把老人家也斷送了,我們于心何忍。

    甯可自己忍着當年的一切,遠避他鄉,我總想着天道好還,他總會自食其報,任憑他怎樣奸狡霸道,終有報應臨頭,惡貫滿盈之時。

    所以隐居在臨榆縣,匿迹銷聲,任憑他們在關東道上去橫行,我們藏鋒斂銳,隐迹下去,總可以把冤孽牽纏的事,任憑上天去安排。

    哪知道我這對頭人,他竟自十幾年間,依然是絲毫未改前非,反倒變本加厲,在這時又下毒手。

    此番我們再也無法忍耐下去。

    隻好決心和他較量一下,把我們當初的事,擺在一般武林同道,江湖朋友面前,請求公平判斷。

    所以我們來到這裡看望看望老人家,然後我們要趕奔完達山盤松嶺,投奔我恩師那裡。

    所幸者,我那老恩師壽享高齡,依然體健。

    我也不是想求他老人家的保護,我柳雲洲一身的事,隻有自己承當,不便再牽連他人。

    不過黑煞手展華陽,他也是我恩師門下弟子,後來他雖然另投門戶,不肯承認盤松嶺盧老恩師,可是我們同門中活着的尚不止我一人,他想不承認是盧老恩師的門下,由不得他。

    這次他是假公濟私,官報私仇,借着盛京将軍的勢力,他買出人來給我在盛京撂下幾件重案,他想着隻要把我收進去,我就休想再逃出他手去,可是人叫人死,天不肯,我竟被我妻子救出來。

    我要請我恩師在盤松嶺散綠林柬撒俠義帖,普請關東三省成名的武師,掌山頭的,當家的,到盤松嶺一會。

    官家的案子,就是把我剮了,我去承當,不過展華陽的事,我們要當衆講出來,叫關東三省成名的人物,給我們分個是非曲直,這就是我的真實心意。

    隻是現在展華陽既然跟蹤緝捕,想把我拾回去,或者我也許到不了盤松嶺就許落在他手中,那也隻好聽天由命,我們較量着看了。

    &rdquo說到這兒,老場主石天義手撚着胡須,帶着驚異的神氣問道:&ldquo怎麼黑煞手展華陽他竟是你的親師兄弟麼?他也是金砂掌盧建侯師父的門下,那麼你們的事,話不好講麼?他想這樣下毒陷害,那盧老師就能不聞不問。

    雲洲你我是至親,情同骨肉,你要說真情實話,難道你當年有什麼對不住他的地方?他敢這麼藐視金砂掌盧老恩師,更敢這麼下毒手對付你,這其中頗有可疑了。

    你不要哄騙我老頭子,你要把經過情形說與我聽聽。

    &rdquo柳雲洲歎息一聲道:&ldquo當年受益師門,我們師兄弟在那時一共是五人,以我的年歲最小,展華陽他在盧老恩師門下,是二弟子。

    盧老恩師成名最早,手下的弟子已經教出許多人來,隻要是在盤松嶺出來的門徒,還可以在關東三省給師門保全聲譽,所以他教授弟子十分認真,不隻在功夫上不肯含糊,門規也至嚴。

    對于徒弟們的品行操守,尤其是十分重視。

    展華陽他在師門中,上有師兄,下有我們這三個師弟,他完全沒放在眼中,自認為聰明過人,在師門功夫也練得比師兄弟們進步快。

    他對于師兄弟間毫無情感,對于師兄沒有一點仁厚尊敬之心,對我那大師兄張仁俊,他更時時流露出實不足在盧門中做掌門大弟子的鄙視;對于我們這做師弟的,我們的功夫練得不到時他替師父指教,固然是應該,可是總帶刻薄淩辱神色,叫人實在難堪。

    因為這個,師兄弟間,各存着意見,絲毫沒有同門兄弟之情。

    嶽父,你老人家早知道,入盧門習武不是容易事,我那時任憑受到他的怎樣欺淩,我隻有埋頭苦幹下去,雖沒有敢當面和他争執,但我起了好強之心,立志要把功夫練得勝過他,才算是稱心如願。

    所以我在師門中僅僅是五年的功夫,在師兄弟五人中,以我的武功最純。

    那一年正趕上盧老恩師壽辰,當着一班賓朋,盧老恩師說起門下這五個沒出藝的弟子,他老人家不該當着許多人說是這五個徒弟中,大師兄張仁俊是心腸熱,行為謹慎,品行端方。

    可是論功夫的造就,他可真不如二弟子展華陽,不過展華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這人過露鋒芒,逞強鬥勝,出藝之後,隻怕将來定要被他個人的聰明所害。

    最好的隻有五弟子也就是說的是我,定為師門倡大門戶。

    當時盧老師對于本門這麼批評,我們做徒弟的應該身知勉力,因為師父不論對于哪一個弟子,既收在門下,沒有不願意他成名露臉的,那不過是一句指教、勉勵之言。

    哪知道二兄弟展華陽他竟認為師父是故意地當衆侮辱他,懷恨在心,越發地對我們起了惡意,他這人工于心計,對我們這師兄弟們,不足于存在嫉妒之心,連授藝的恩師,他也存了一分惡念,可是他明面上稍微地有些收斂着以前的情形,心術上卻是變本加厲。

    但是一班師兄弟誰也不肯去惹他。

    又過了二年,我們師兄弟先後出藝,離開師門。

    這展華陽他可有些天良喪盡,對于師門中所出來的徒弟,他變着法子一個個暗中謀害,就是手段最溫和的,也要擠得你在關東三省無法立足。

    他暗中施這種陰謀詭計,因為師兄弟們全離開,彼此不明。

    那時我在師門出藝之後,本想在千金寨那裡礦山做些事,也是求出身之路,絕不敢胡作非為。

    哪知他對我的手段更行毒辣,竟自買出來在綠林中做買賣的,把我引誘入了歧途。

    老人家請想,若是自己一時失足,還能振作,這種有計劃的陰謀,我一個少年,對于江湖路上十分隔膜,那還不容易落在人家圈套内,我竟流落關東綠林道。

    這信息竟自傳到了我恩師盧建侯耳中,幾乎把老人家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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