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力避敵蹤 寒宵尋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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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事情出的,彭永齡、金振聲可有點太失算,他們不準本縣衙門裡官人幹涉他們事,更不用本縣捕快幫着看守差事。

    趕到出了事,又恰巧是鳳七應世雄換班到前面去,張紀壽、喬天瑞全沒到,陰錯陽差,可是還得說是怨他兩人自己處治得不對,有了驕狂目中無人的情形。

    他們要不這麼狂妄,四名原辦也不敢這麼疏忽,這時他兩人真叫鬼迷住了一樣,先追那小孩子,被人家撤身逃去,這又追趕這婦人,所逃的方向更是反向興城縣前街下去,尤其是不合情理。

    他兩人現在也叫沒有辦法,隻有手底下遇到誰算誰,反正是劫救犯人的羽黨。

    其實張紀壽、喬天瑞說話并沒有多大工夫,趕到兩人來到大獄,獄門可是關着。

    飛縱上房去,獄丁們可答了話,人家再不能不管,因為你們是寄押犯人,雖說是本衙門把重要的犯人全提走了,可是這裡邊十幾個,雖說案情輕,真要是趁勢脫逃了一個,也一樣的是麻煩,他們早在獄丁所住的屋中,暗中注意着外面情形。

    彭永齡、金振聲已經追趕逃犯走了,獄吏獄丁,把天字監房把守住,對面囚籠内連看也不用看,窗啟砸栊門,是多大的聲音,明是犯人已走,他們不敢多事,站在監房聽着動靜。

    見張紀壽、喬天瑞翻上房來,看出是他們換班來的,不是姓彭姓金的,遂招呼:&ldquo老爺們快下來吧,你們的差事可走了!&rdquo張紀壽跟喬天瑞一聽,如同沉雷轟頂,兩人齊咳了一聲!道:&ldquo完了!真會有這種事?&rdquo趕緊飄身而下,闖進監房,喝問:&ldquo怎麼走的,我們那兩個人呢?&rdquo獄吏忙答道:&ldquo老爺們聖明,怎麼走的我們可不知道,他們二位老爺不叫我們随便出入,栊門沒開,這是後窗戶完全砸碎,犯人三大件戴着,真就會脫身逃走,好大的能為了。

    &rdquo張紀壽和喬天瑞此時面色鐵青,說了聲:&ldquo拿燈籠挑栊門吧。

    我先看看倒是怎樣的走法?&rdquo獄丁跑出去,提了兩個燈籠,把栊門挑開,張紀壽、喬天瑞走進裡面,自己接過一個燈籠來,往裡一照看,後窗洞開,栊門碎的正是那窗扇。

    張紀壽想着有可疑的地方,項上鎖鍊,手上铐子,下面的腳鐐,外面還有兩人嚴密巡察着。

    柳雲洲竟會走了,自己不信他能夠把全副的刑具全卸下來。

    土炕上稻草很多,張紀壽躍上了土炕,把柳雲洲所坐的地方那堆稻草,往旁拍了拍,嘩啷一響,用燈籠照時,見一對手铐子,一段鐵鍊,鐵鍊很短。

    獄吏也跟進來,張紀壽提着這兩件東西,那獄吏說道:&ldquo犯人真有本事,腳鐐上連着鐵拐子的鐵鍊,他竟會斷下來,這别是有妖術邪法吧?&rdquo張紀壽也不搭理他,更把稻草仔細翻了翻,竟又找出四寸多長一塊鐵器來,張紀壽歎息了一聲道:&ldquo咱們算完全栽到底了!&rdquo喬天瑞湊到面前問道:&ldquo怎見得就栽到底,他逃出手去,難道我們就不能重把他要回來麼?&rdquo張紀壽把他手中那塊鐵,向喬天瑞手中一遞道:&ldquo你看看,人家的手段。

    &rdquo喬天瑞接了過來,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段鋼锉,喬天瑞也自心驚!認為這次實在算栽在柳雲洲手内,就憑這麼多人防守着,居然被人家這麼從容弄了手腳,逃出手去。

    現在就是把他重新撈回來,也算栽在人家手内。

    看了看身旁,已随着獄丁獄吏,喬天瑞遂把這段鋼锉放入囊中,随即向張紀壽說道:&ldquo真相已明,我們别再自耽擱,招呼鳳老七、應世雄,我們趕緊搜尋。

    &rdquo可是容到再把前面的人呼喚出來,本衙門的捕頭們也知道了信息,好在這次沒有衙門口牽連。

    各處追緝,隻是人早逃走了,直搜尋到鎮店外,彭永齡、金振聲竟自也垂頭喪氣,從鎮店外翻回來。

    這時大家聚到一處,倒成了默默無言,尤其是彭永齡、金振聲,更有些無面目見人。

    喬天瑞向張紀壽暗打了招呼,對于那段鋼锉的事,不再對兩人提起。

    縣官也聽見報告,雖然沒有自己責任,可是總算在本縣出的事,也到跨院中,向這一班原辦差官詢問犯人逃脫情形,好由本縣協助緝捕歸案。

    那彭永齡卻向縣官說道:&ldquo貴縣對于這件事不必問了,不怕你見怪的話,這不是你這裡能辦的事。

    好在人是我們看逃了的,與貴縣無幹,我們天亮立刻起身,請貴縣不必費心了。

    &rdquo說話間神色十分冷淡。

    縣官聽他這樣說,自己樂得暫時推個幹淨,不過可準知道絕不能像他所說的自己竟會沒有一點牽連,遂向原辦差官道:&ldquo既然是不用敝縣過問,敝縣倒不好多管了,我是一個地方官,在我境内出事,我倒不敢卸責,老兄們有什麼事,隻管吩咐,我這衙門裡人盡管分派他們。

    &rdquo彭永齡點頭道:&ldquo好吧!貴縣請。

    &rdquo興城縣縣官把自己腳步已經站住了,遂告辭出來。

     這裡張紀壽向彭永齡道:&ldquo事出非常,真想不到會有這事。

    囚禁他的監房,我已查看一過,不過他能斷鎖砸鐐脫逃,這真有些叫人防不勝防。

    如今他已竟逃出手去,我們還得要趕緊追緝一下子,真要叫他這麼遠走高飛,展大人那裡也實在不好交代,咱們是這時走,天亮走呢?&rdquo彭永齡跟金振聲兩人臉漲得通紅。

     那金振聲說道:&ldquo張老爺,事情到了這步,沒有什麼說的,我們弟兄算是認了命,展大人那裡有我們一手擔承。

    就是将軍查問下來,挨了剔,我們絕不能連累好朋友,咱們江湖道中人,不能辦出栽跟頭現眼的事來。

    馬有失足,人有失招,英雄好漢,他也保不準有漏了空的地方,誰叫我們哥兒兩個時衰運蹇,早不走晚不走,臨到我們哥兒兩個到這,人家賣了這手。

    很好,也叫我們嘗嘗江湖道上的險惡,把眼睛睜開,認清了對頭人,是怎麼個路道?這回事沒有别的,跟頭栽了,世也現了,不過我們這點面子找不回來,我們沒臉在關東道上活下去,現在追趕也怕來不及了。

    我們自有辦法,請張老爺千萬不要為這事為難,沒有什麼了不得。

    &rdquo張紀壽一聽,這可好,你們饒把這麼重要犯人放走,反敢說出這種閑話來,你也太看着我們弟兄可擾了。

    遂哼了一聲,說道:&ldquo金師傅,很好,既然是你們弟兄肯替我們哥四個擔承,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事。

    你想,從臨榆縣好容易把這股差事撈着了,解到盛京,我們也沒想得什麼好處,誰讓我們吃将軍府這碗飯,就得給人家賣命。

    如今你們弟兄兩個,竭力地想保全我們的飯碗子,我們承情不盡,一切事既然是金師傅有通盤打算,我們定然按着你們主張去辦,咱們隻要到了盛京,能夠把這件事交代下來,我們就燒高香!&rdquo說到這,立刻緘口不言。

    金振聲和彭永齡兩人全忿然站起,來回在屋中走着,那彭永齡忽然說道:&ldquo我看咱們索性分開走,免得誰再耽誤誰的事。

    &rdquo張紀壽冷笑一聲,方要答話時,應世雄忙說道:&ldquo二位要想單獨走,自管請,我們絕不敢阻攔,不要再引起誤會。

    我們不能為了這點小事,不值得落個對好朋友起疑心,不信任。

    我們隻要走在二位頭裡,先見着展大人,若是對于走脫犯人的事,不替你們哥兒兩個承當起來,我們枉在外邊跑了,二位請吧。

    &rdquo彭永齡立刻面色鐵青地說道:&ldquo應老師,你這叫什麼話,漢子做事漢子當,我們放走了犯人,反倒指着好朋友遮風遮雨,那也太不夠江湖道了。

    &rdquo張紀壽見這種情形,恐怕兩人惱羞成怒,真要是把他兩人擠走了,于自己反倒十分不利,遂把面色緩和着向金振聲、彭永齡道:&ldquo你們哥兩個别誤會了,誰也不能不顧江湖道的義氣,咱們胳膊折在袖裡,不要教外人看笑話。

    你們哥兩個要是單獨一走,我們臉上難看,大家的事大家辦,一路搜尋追緝,人多主意多,咱們真追緝不着也沒法,展大人也不會就要了大家的命。

    咱們不要耽擱,天亮了咱們趕緊一路訪察下去,我想他走不遠。

    &rdquo張紀壽作好作歹地把二人穩住,天亮後立刻起身趕奔盛京。

    雖是一路訪查,哪有柳雲洲的蹤迹。

    到了将軍府,這班人全是有差事的人,連自己屋全不敢去,立刻去見展華陽。

    黑煞手展華陽教差人把大家請進來,展華陽出身江湖,很有城府,足智多謀,對于這班人是格外地謙和,在謙和中更能夠不在對方面前失了身份,可是時時也表示着自己也一樣是江湖道中人。

    這時張紀壽等落座,黑煞手展華陽向大家說道:&ldquo事情怎麼樣?很紮手吧,可曾把他拾來?&rdquo他這話問的就給這六人留了餘地,張紀壽等臉全一紅,張紀壽答道:&ldquo展大人,我們實在對不起你,臨榆縣小河口下手時,雖然費了很大的事,僥幸得手,把柳雲洲拾了下來,由臨榆縣起解出關,想不到在興城縣又被他逃去,我們真沒臉回來見你了。

    &rdquo黑煞手展華陽聽了張紀壽這話,神色不動,如無其事。

    彭永齡不等張紀壽再往下說,遂向展華陽道:&ldquo這件事情沒有他們四位的事,我和金振聲算是害了大家,辜負了展大人你的擡愛,我們哥兒兩個算是把臉面丢盡。

    很好的一件事,我們若是不趕去,順情順理就準能由他們哥四個把案護解到盛京。

    是我們不度德、不量力,自告奮勇,倒累得大家和我們丢人現眼。

    我們本應當在他逃走之後,沿途設法跟蹤追緝,不過我們弟兄兩個,恐怕叫他們哥兒四個疑心,禍由我們惹了,人被我們放走,卻叫好朋友跟着背黑鍋。

    現在我們趕了回來,特來向展大人面前請罪。

    事情隻有由我弟兄兩人承當。

    這件案子,展大人不必礙難,任憑有多大罪名,我們弟兄情願頂着去,隻要不連累别人,就是把我們弟兄兩個置之死地,也隻能怨我們無能,展大人請你公事公辦,千萬别顧全朋友的交情。

    &rdquo 喬天瑞一旁插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