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受壓迫一對可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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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能力，但是你身子保重，切勿過分地悲傷。
如海既然是個這樣無賴的少年，我以為你還是早些和他脫離，那麼你将來也許仍有光明的前途哩！&rdquo 秋露聽毓秀這樣多情地安慰，一顆芳心真有說不出的悲痛，兩頰堆上羞慚的紅暈，無限哀怨的目光在毓秀臉上逗了那麼一瞥，歎道： &ldquo哪裡還說得到&lsquo前途&rsquo兩字？唉&hellip&hellip&rdquo 說着，又垂下頭來。
毓秀意欲好好兒地安慰秋露一番，但是礙着衆人在前，不好意思過分地親熱，所以談了一會兒，也就告别回去。
毓秀走在歸店的途上，新秋的風吹在臉上，也會感到一陣無限的涼意。
過了幾天，毓秀很歡喜地到秋露家裡來，說書局裡一個賬房因病辭職，尚乏其人，士傑若任斯職，倒頗為相宜。
秋露、小雲等聽了，感激萬分，遂給士傑整理行李，預備給他上新店裡去。
桑老太是感激得什麼似的，向毓秀含淚道謝。
毓秀說人類應有互助的義務，尤其是窮人和窮人間的友誼，一面他便伴着士傑到書局裡和經理接洽，認為很好。
從此以後，士傑便在利美書局裡做司賬的職務了。
這天下午，毓秀坐在編輯室内寫稿，忽見經理王先生走進來，他皺了眉毛，向毓秀低低地說道： &ldquo鄭先生，你介紹的這位桑先生，怎麼有些神經病的呀？&rdquo 毓秀好生奇怪，放下了筆杆，愕住了一會子，說道： &ldquo什麼？有些神經病？他不是好好的嗎？&rdquo 王經理的眉尖更蹙得緊了，搖了搖頭，說道： &ldquo我見他賬簿裡的賬目全都寫錯了，而且見發票上的&lsquo上海&rsquo的&lsquo海&rsquo字，他都拿筆塗去了。
同事們告訴我，說他言語也有癡癫，你不信，倒去瞧瞧他&hellip&hellip&rdquo 毓秀聽了這話，真是不勝駭異，遂點了點頭，匆匆地走到賬房間來。
隻見士傑伏在賬桌上，拿了筆在紙上畫一個人，旁寫&ldquo如海&rdquo兩字，接着寫下去的是&ldquo殺不可赦&rdquo四個字。
毓秀瞧此情景，不禁恍然大悟，遂低低地喊道： &ldquo大哥，你寫什麼呀？&rdquo 士傑忽然聽了這喊聲，似乎一驚的神氣，猛可擡起頭來，他的目光是很兇惡的，但見了毓秀，又露出笑容來，把那畫的人交給毓秀瞧道： &ldquo鄭先生，你瞧，這小子總有一天被我殺死的，你想痛快嗎？不過&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裡，他又放輕了聲音，說道： &ldquo鄭先生，這消息，你千萬别給我傳出去，因為如海這小子各處都布滿着偵探小癟三，他們都盯着我，我有時候在馬路上走，見許多人都向我注意，我心裡真害怕哩！&rdquo 毓秀聽他說的話，果然颠颠倒倒，語無倫次，一時深為吃驚，暗想：可憐士傑受不住環境種種的壓迫和刺激，想不到竟會真的瘋癫了嗎？這就蹙了眉尖，說道： &ldquo大哥，你這是什麼話呢？馬路上的人怎麼會全都注意你？&rdquo &ldquo真的，真的，鄭先生，你不相信嗎？我的一舉一動，他們也都曉得的。
有時候我吐一口痰，這裡學生阿林也吐一口痰，我想阿林也許是如海的奸細，他是監視我的行動呢！鄭先生，我覺得天下唯有你是好人，此外一個都不是人，我恨&hellip&hellip我恨&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裡，忽然向門外望了一眼，說道： &ldquo不好，不好，外面有人在竊聽了。
鄭先生，你得當心，你得當心呀！我們店裡全布滿了小癟三哩&hellip&hellip&rdquo 說着，臉上又顯出無限恐懼的樣子。
毓秀聽他愈說愈不像話了，知道他神經受了過度的刺激，使他脆弱得産生出種種恐懼的幻想來。
唉！桑先生真的成瘋子啦！在毓秀腦海裡有了這麼一個感覺之後，他心裡是無限的悲痛，含了滿眶子辛酸的熱淚，拉着他的手，柔和地說道： &ldquo大哥，這完全是你心理作用呀。
外面并沒有什麼偵探、小癟三的，這全是你的幻想。
你應該靜靜思慮，切不要胡思亂想呀！&rdquo &ldquo鄭先生，你是好人，我當然聽從你的話，但是這并非我的幻想，完全是事實。
唉！鄭先生，你不曉得有錢人的心毒呢！他們害苦了我的妹妹，害苦了我，但他們還不滿足，還要派了大隊的偵探和癟三跟着我，預備殺害我，幸虧我的身上有正義之氣掩護着，所以他們近不得我呢！唉！隔壁有聲音，不對，不對&hellip&hellip鄭先生，我們快别再說話&hellip&hellip&rdquo 說着，把手直按到毓秀的口裡去。
毓秀瞧此情景，知道他神經錯亂得很厲害，當然這個職位是不能做下去了，遂走到經理室來，和王經理說道： &ldquo桑先生大概受了一些刺激，所以精神很不好，我想今天送他回家去吧。
&rdquo 王經理點了點頭，吸了一口雪茄煙，說道： &ldquo那麼送他一個月的薪水吧，唉！真可惜！好好的人怎麼會發瘋了呢？鄭先生，半個月前他進來的時候，我就見他人很木然的樣子。
因為你說他很忠實，所以我當然很信任&hellip&hellip不過，唉！假使不忠實的話，他也不會患這種毛病了&hellip&hellip唉&hellip&hellip&rdquo 王經理說到後來，又連連地歎了兩口氣，表示很惋惜的神氣。
毓秀覺得王經理肯送他一個月的薪水，這真是大大的面子，遂很感激地點了點頭，便退出了經理室。
桑老太和秋露、小雲突然見毓秀伴着士傑回來，因為連被鋪也帶回
如海既然是個這樣無賴的少年，我以為你還是早些和他脫離，那麼你将來也許仍有光明的前途哩！&rdquo 秋露聽毓秀這樣多情地安慰，一顆芳心真有說不出的悲痛，兩頰堆上羞慚的紅暈，無限哀怨的目光在毓秀臉上逗了那麼一瞥，歎道： &ldquo哪裡還說得到&lsquo前途&rsquo兩字？唉&hellip&hellip&rdquo 說着，又垂下頭來。
毓秀意欲好好兒地安慰秋露一番，但是礙着衆人在前，不好意思過分地親熱，所以談了一會兒，也就告别回去。
毓秀走在歸店的途上，新秋的風吹在臉上，也會感到一陣無限的涼意。
過了幾天，毓秀很歡喜地到秋露家裡來，說書局裡一個賬房因病辭職，尚乏其人，士傑若任斯職，倒頗為相宜。
秋露、小雲等聽了，感激萬分，遂給士傑整理行李，預備給他上新店裡去。
桑老太是感激得什麼似的，向毓秀含淚道謝。
毓秀說人類應有互助的義務，尤其是窮人和窮人間的友誼，一面他便伴着士傑到書局裡和經理接洽，認為很好。
從此以後，士傑便在利美書局裡做司賬的職務了。
這天下午，毓秀坐在編輯室内寫稿，忽見經理王先生走進來，他皺了眉毛，向毓秀低低地說道： &ldquo鄭先生，你介紹的這位桑先生，怎麼有些神經病的呀？&rdquo 毓秀好生奇怪，放下了筆杆，愕住了一會子，說道： &ldquo什麼？有些神經病？他不是好好的嗎？&rdquo 王經理的眉尖更蹙得緊了，搖了搖頭，說道： &ldquo我見他賬簿裡的賬目全都寫錯了，而且見發票上的&lsquo上海&rsquo的&lsquo海&rsquo字，他都拿筆塗去了。
同事們告訴我，說他言語也有癡癫，你不信，倒去瞧瞧他&hellip&hellip&rdquo 毓秀聽了這話，真是不勝駭異，遂點了點頭，匆匆地走到賬房間來。
隻見士傑伏在賬桌上，拿了筆在紙上畫一個人，旁寫&ldquo如海&rdquo兩字，接着寫下去的是&ldquo殺不可赦&rdquo四個字。
毓秀瞧此情景，不禁恍然大悟，遂低低地喊道： &ldquo大哥，你寫什麼呀？&rdquo 士傑忽然聽了這喊聲，似乎一驚的神氣，猛可擡起頭來，他的目光是很兇惡的，但見了毓秀，又露出笑容來，把那畫的人交給毓秀瞧道： &ldquo鄭先生，你瞧，這小子總有一天被我殺死的，你想痛快嗎？不過&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裡，他又放輕了聲音，說道： &ldquo鄭先生，這消息，你千萬别給我傳出去，因為如海這小子各處都布滿着偵探小癟三，他們都盯着我，我有時候在馬路上走，見許多人都向我注意，我心裡真害怕哩！&rdquo 毓秀聽他說的話，果然颠颠倒倒，語無倫次，一時深為吃驚，暗想：可憐士傑受不住環境種種的壓迫和刺激，想不到竟會真的瘋癫了嗎？這就蹙了眉尖，說道： &ldquo大哥，你這是什麼話呢？馬路上的人怎麼會全都注意你？&rdquo &ldquo真的，真的，鄭先生，你不相信嗎？我的一舉一動，他們也都曉得的。
有時候我吐一口痰，這裡學生阿林也吐一口痰，我想阿林也許是如海的奸細，他是監視我的行動呢！鄭先生，我覺得天下唯有你是好人，此外一個都不是人，我恨&hellip&hellip我恨&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裡，忽然向門外望了一眼，說道： &ldquo不好，不好，外面有人在竊聽了。
鄭先生，你得當心，你得當心呀！我們店裡全布滿了小癟三哩&hellip&hellip&rdquo 說着，臉上又顯出無限恐懼的樣子。
毓秀聽他愈說愈不像話了，知道他神經受了過度的刺激，使他脆弱得産生出種種恐懼的幻想來。
唉！桑先生真的成瘋子啦！在毓秀腦海裡有了這麼一個感覺之後，他心裡是無限的悲痛，含了滿眶子辛酸的熱淚，拉着他的手，柔和地說道： &ldquo大哥，這完全是你心理作用呀。
外面并沒有什麼偵探、小癟三的，這全是你的幻想。
你應該靜靜思慮，切不要胡思亂想呀！&rdquo &ldquo鄭先生，你是好人，我當然聽從你的話，但是這并非我的幻想，完全是事實。
唉！鄭先生，你不曉得有錢人的心毒呢！他們害苦了我的妹妹，害苦了我，但他們還不滿足，還要派了大隊的偵探和癟三跟着我，預備殺害我，幸虧我的身上有正義之氣掩護着，所以他們近不得我呢！唉！隔壁有聲音，不對，不對&hellip&hellip鄭先生，我們快别再說話&hellip&hellip&rdquo 說着，把手直按到毓秀的口裡去。
毓秀瞧此情景，知道他神經錯亂得很厲害，當然這個職位是不能做下去了，遂走到經理室來，和王經理說道： &ldquo桑先生大概受了一些刺激，所以精神很不好，我想今天送他回家去吧。
&rdquo 王經理點了點頭，吸了一口雪茄煙，說道： &ldquo那麼送他一個月的薪水吧，唉！真可惜！好好的人怎麼會發瘋了呢？鄭先生，半個月前他進來的時候，我就見他人很木然的樣子。
因為你說他很忠實，所以我當然很信任&hellip&hellip不過，唉！假使不忠實的話，他也不會患這種毛病了&hellip&hellip唉&hellip&hellip&rdquo 王經理說到後來，又連連地歎了兩口氣，表示很惋惜的神氣。
毓秀覺得王經理肯送他一個月的薪水，這真是大大的面子，遂很感激地點了點頭，便退出了經理室。
桑老太和秋露、小雲突然見毓秀伴着士傑回來，因為連被鋪也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