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魔能弄人憂則緻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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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報之以苦笑而已。

    在毓秀的心中當然也明白,這些空虛的安慰是失意人最感到無聊的,但自己受了秋露的叮囑,卻不得不這樣地盡管無聊着。

    他心頭也是感覺悲哀,士傑家庭的前途是已沉入于黑暗中的了,同情激起在他的心頭,毓秀忍不住也歎了一口深長的郁氣。

     秋露原意是請毓秀來勸慰哥哥的,不料連勸慰的人也歎起氣來,使室内的空氣依然蘊藏了死一樣的凄涼。

    她感到有些發窘,慌忙說道: &ldquo哥哥,鄭先生的話是不錯的,一個人要從艱苦中得到幸福,那才有意思。

    失業是沒有什麼稀奇的,說不定明天又得了一個更好的職業。

    至于眼前的生活,我這個月也做了四五十元,下個月手法熟了,說不定也有七八十元一月可以做,苦吃苦用,也總可以過去的了。

    &rdquo 士傑聽妹妹這樣勸慰,心裡很是感動,低低地說道: &ldquo我也并不怎樣憂愁,況且憂愁也沒有什麼用的。

    &rdquo 口裡雖然這樣說,心中卻是感到極度的悲痛。

    這晚,毓秀坐到九點半敲過,方才回到樓上去安寝了。

     過了幾天,鳴申的病好了,但士傑終于郁郁地病倒在床上,而且病得很厲害,這使桑老太太、小雲、秋露都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這幾天裡,秋露的臉上沒有笑容,而且還浮現了憂愁的神色。

    美珍心裡很奇怪,問她有什麼心事,秋露搖了搖頭,總不願意告訴出來。

    晚上放工的時候,美珍悄悄地向秋露道: &ldquo妹妹,章少爺也知道你這幾天裡很不快樂,他代你十分憂愁,所以今天無論如何要伴你到外面去散散心。

    就是你不愛他,交個朋友又有什麼關系呢?你不要太固執,和一個有錢的少爺交個朋友,至少對你是有益處的。

    妹妹,别那麼傻吧!&rdquo 秋露聽美珍這樣說,凝眸含颦地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烏圓眸珠一轉,有了一個主意,微笑道: &ldquo其實我是怕媽媽責罵,既然章先生這樣好意關心着我,我今天就跟他去玩一會兒吧。

    &rdquo 美珍見她今天忽然又柔順起來,樂得什麼似的,遂笑盈盈地拉了她的手,一同走到廠門口來,見那一輛簇新的汽車停在門口。

    美珍上前開了車廂,把秋露身子推了一推。

    秋露在這情形之下,不得不跳了上去,誰知砰的一聲,美珍自己并不上車,卻把車廂關上了,接着呼的一聲,那汽車已疾馳而去了。

    秋露想不到美珍會不是一塊兒去的,一顆芳心不免起了一陣恐怖,但仔細一想,怕什麼?難道他會吞吃了我不成? &ldquo楊小姐,我聽說你這幾天裡很不快樂,我實在為你憂慮,不知你心裡有什麼心事,能夠告訴我一些嗎?&rdquo 如海見她既跳上車廂,卻一言不發地呆坐着,遂把身子挨近了她一些,微側了臉,很溫柔地問着。

     &ldquo我沒有什麼心事,章先生,你常常叫我一塊兒去玩,我總沒有答應你,這并不是我搭什麼豆腐架子,實在我覺得太不好意思花費你的錢,請你不要生氣吧。

    &rdquo 秋露繞過媚意的俏眼,斜乜了他一眼,又逗給他一個甜蜜的嬌笑。

    如海對于她這幾句柔軟的話,覺得從認識到現在,實在還隻有破題兒第一遭,這就樂得眉飛色舞,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玉手,笑道: &ldquo楊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絕沒有和你生氣,不過你太會避嫌疑了,花幾個錢要什麼緊?也值得說不好意思的話嗎?楊小姐,我忠實地告訴你,我從來也沒有愛上一個姑娘,但自從見到了你,我心裡不知怎的,總會想到你的可愛。

    我明白地說,我對你完全是真摯的、癡心的、專一的&hellip&hellip楊小姐,你應該&hellip&hellip&rdquo 汽車夫對于少爺這幾句話是聽得滾瓜爛熟的了,他計算着少爺在每個姑娘面前至少已說了二三十次之多的了。

    此刻聽到又是真摯的、癡心的、專一的,他幾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但笑到底不敢,因此他又改成咳嗽起來了。

     秋露聽了如海赤裸裸的表示,已經是感到萬分的羞澀,如今被汽車夫這麼一笑一咳嗽,就愈加不好意思,绯紅了兩頰,明眸望着自己的腳尖,卻隻管呆呆地出神。

    如海見她雖然沒有什麼表示,但她柔若無骨的玉手給自己握着,卻并不掙脫,從這一點看起來,顯然她完全是為了羞澀的緣故,一時心裡不住地蕩漾,把身子更偎緊了她一些。

    望着她的粉頰,真是白裡透紅,仿佛吹彈得破,雪白的脖子更是玉雪可愛,因此使如海心裡更想到她的酥胸、乳峰&hellip&hellip以及一切的肉體,當然是更加的白皙可愛了,同時鼻中還聞到一陣少女的芳香,真使他有些心神欲醉的了。

     &ldquo楊小姐,你為什麼不回答我?别怕難為情,愛是世界上最神聖的,尤其在我們青年男女之間,更純潔得燦爛。

    你說,是不是?&rdquo 如海附着她的耳朵,又低低地說着。

     &ldquo章先生,其實我不懂什麼愛的,假使你不嫌我窮苦的話,我是很願意跟你做一個朋友的。

    &rdquo 秋露竭力鎮靜了羞澀的态度,回眸又瞟他一眼,掀着酒窩兒,又嫣然地笑了。

    如海聽她這幾句話,知道她已有愛自己的意思,她所以不肯直接地說&ldquo我願意愛你&rdquo的話,這當然是難為情。

    心裡這就暗想:姑娘太會假惺惺作态,不過這也是一個姑娘對付一個情人應有的手段,倒也怪不了她的。

    望着她紅薔薇般的嬌容,忍不住憨憨地笑了。

     汽車在一個挺大的舞廳門口停下來,如海拉了她的手,一同跳下車廂。

    在走進舞廳門口的時候,秋露忽然停住了步,說道: &ldquo章先生,我這樣子的衣服,不配進裡面去吧,況且我從來不曾到過舞廳,我想還是到别處去好。

    &rdquo &ldquo這樣子衣服并不壞,那要什麼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