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聯袂下甯安宿荒山雙小遇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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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緞官靴,光着頭頂,在燈光下,見這人好威嚴的相貌,身材非常魁偉,紫色臉膛,劍眉虎目,鼻直口方,大耳垂輪,掩口的黑須,那種氣度雍容,頗有些不怒自威,有震懾人的氣魄。

    後面跟着的兩名,卻是全身武将官服,挎腰刀,保護在後面,向門外走來。

    前面提燈籠的離着這位官員也不過是五六步遠,季蓮貞看着,猜出大緻這是盛京将軍了。

    就在這位将軍一腳跨出了角門,全身還沒過來,突然離開這位将軍四五尺外,地上陡起一片火光,更有一條黑影,在火光上橫卷過去,挾着一陣風。

    這位将軍蓦然一驚,竟自失聲喊出來,後面保護将軍的兩名将弁,聽得将軍的呼聲,雖然将軍擋在門當中,從将軍的身側也望到門外地上一片火光。

    這兩名将弁各自拔腰刀,将軍已然往後退了一步,把門口閃開,這兩名将弁已經縱身出去。

    因為前面那四個執燈籠的,已到了假山石洞前,距離已遠,這兩名将弁趕出這道小門來,隻看見地上尚有些火星子,被風卷動,四處飛揚,随着消滅。

    兩人發聲喊:&ldquo什麼人大膽,在這裡散弄火光。

    &rdquo山洞那邊掌燈籠的差弁,也聞聲飛奔過來。

    這片火光一現之下,再沒有一點别的聲息。

    因為這角門是一個風最大的地方,那地上火星子也随着消滅。

    執燈的将弁,已經飛趕過來。

    這兩位将弁很是心細,要查看地上的形迹,倒是怎麼燃燒,忽起火光,這時盛京将軍見沒有别的舉動,保護的人又全在面前,也跟出了這個小門。

    那兩名将弁看着地上全發出驚異之聲,把燈籠要過來,向地上照時,将軍也來到近前,不由得手撚着胡須,哦了一聲,道:&ldquo這是怎麼回事?&rdquo隻見地上有一個鬥大的黑字,字迹清清楚楚,是一個&ldquo冤&rdquo字,将軍看着驚異,将弁們也覺毛骨悚然,除了這個&ldquo冤&rdquo字以外,地上幹幹淨淨。

    這兩位将弁,遂蹲在地上,用刀尖子向這個字迹上一撥動時,隻是一堆凝結的字灰,将軍不住搖頭。

    這時連差弁們在附近一陣搜尋,一些蹤迹沒有,這地上所遺的字迹,也随着被風吹散。

    将軍向這兩名親信将弁道:&ldquo這種事千萬不要張揚出去,其中恐有隐情,走,到前面去。

    &rdquo差弁們提着燈籠,仍在前面引導,可不敢像先前過遠離開,還沒走出幾步來,突然在那假山左邊石洞門口,又是火光一亮,這次刷啦的一聲暴響,假山附近地上的石沙飛向半空,那假山上面所點綴的花木,也全同時搖動,枝葉花瓣,紛紛往下落,這種情況下,任憑你膽量多大,也不由得驚疑卻步。

    将軍以及随從,一起停步注視左首石洞門,忽然右邊那個石洞門口,又是火光一閃,跟着照樣的石沙飛舞,草木發聲,将軍恨聲說道:&ldquo我做官二十餘年,上不負君,下不負民,我沒有什麼虧心事,我也未曾屈害了善良,這是什麼妖魔邪怪,敢在我面前興風作浪?我卻不信這些,走,到前面去,回頭把擡槍手調進一營來,分散在各處,隻要再見到這種怪異事,用擡槍轟擊,看他還敢作怪不敢。

    &rdquo将軍雖是說着這種話,可是仍然帶着差弁們,把假山兩旁石洞全查看一番,這才帶領着守衛的将弁,奔前面走去。

    這時把個季蓮貞看得驚異十分,明知道這全是晏大俠弄的手腳,隻不明白他用什麼方法,做出這種怪異事來,并且自己在暗中注意着,她更沒看見他的蹤迹。

    這時将軍與一班随從已然走遠,忽然身旁微風動處,季蓮貞趕忙閃身查看時,隻見碧天一鶴晏翼,已然闖到身旁,卻低聲說道:&ldquo事頗順手,我們再去竊聽一番。

    &rdquo季蓮貞低聲問道:&ldquo老俠客是用的什麼方法,火光現字,才現即隐,難道你老有什麼奇術麼?&rdquo晏大俠微微一笑道:&ldquo少時自會告訴你,現在無須多問。

    &rdquo這位老俠客說話間,騰身而起,翻到下面,竟往那黑影中,仍舊撲奔那片花園,一直來到那扇面形的回廊後。

    貼着那回廊的後身,開着五個方形的小窗,這種窗戶,寬不過三尺,高不過一尺五,離地有八九尺,隻是這種地方,平滑的牆上,沒有容身之處,碧天一鶴晏翼向季蓮貞道:&ldquo姑娘,你看上面窗口,隻有一二寸的木沿子,必須運用氣功,把身形定在上面,才可以窺察裡面的動靜。

    因為方才我弄那種手腳,這裡護衛的人,必定加多,你正好隐身在花木中,給我巡風瞭望,提防着有人闖來。

    &rdquo季蓮貞知道這種地方自己沒有那麼純的功夫,不便勉強去做,遂點頭答應。

    碧天一鶴晏翼來到當中的小窗下,往起微一長身,腳尖一用力,身軀騰起,用狸貓上樹的姿勢,雙手擄住那二寸寬的木框邊沿,腳尖點着磚縫,身軀已然懸在後窗那邊,上面是糊着綠紗,正往裡察看,隻見裡面燈火輝煌,那位幕府已在陪着将軍說話,靠門旁已經多了四個穿跨馬服,戴亮白頂子的武營将弁伺候着,聽他們所談論的,全是調動盛京附近兵馬,撤查兩位總鎮的公事。

    那位幕府把公事一一回明,看那将軍的神色,十分滿意,很客氣地向那位幕府胡大人說:&ldquo胡子華你辛苦了!&rdquo這時話鋒忽然轉到将軍所見的異事,向這位幕府說起後面所有的情形,這位胡大人十分驚異地道,&ldquo真有這種怪異事麼?&rdquo将軍說道:&ldquo我從來就不信這些怪力亂神,我隻重因果報應,認定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那是必然之理。

    可是今夜是我親眼所見,不由得你不信了,莫非我們所查辦的這兩位總鎮,有什麼情屈之處?可是這種事何嘗與我們相幹,雖然在我管轄之下,可是公事是由兵部下來的,更不是由我提參。

    這兩鎮隻要沒有抗拒命令、擁兵叛變的情形,好好地聽命移防,決沒有什麼危險,這又有什麼冤屈?不過事情太巧合,竟在今夜今時發現這種事,子華你可知道最近有什麼牽連不決的事,有那負屈含冤不能昭雪的案件麼?&rdquo這位幕府胡大人皺着眉,思索了半晌,向将軍說道:&ldquo現在有二樁案件,值得重視,一件是盛京地面連續所出的盜案,以及将軍所失的珍器。

    這件案情,作案的人竟自到處留名,可是差派官兵,三江口捕拿盜魁季萬方,伸手就把案辦下來,雖然是交由刑部審訊多次,那季萬已然承認,借着牧場隐匿行藏,不斷地在外作案,并且一口咬定,他是獨行大盜,連同被捕的人和他作案沒有牽連,任憑如何拷問他,追繳原贓,可是始終沒問出實情來,隻說是所得珍玩細軟,随手變賣,找不出收贓之人。

    案情就是這樣,晚生早有懷疑,認為這其中或有不實不盡處,不過若說這姓季的是好人,可也未必了,在提解他們到盛京歸案,青林驿竟有大膽的匪徒想劫奪他們,參将金開甲竟自帶傷,分明他不是好人。

    這裡邊實有隐情。

    除了這件案子可疑之外,想不出什麼值得這種鬼神示警,在将軍面前顯這種靈迹伸冤。

    &rdquo這将軍聽了點點頭道:&ldquo我們受朝廷重恩,掌握這種大權,隻有處處慎重。

    明日可以調取刑部這一案的卷宗我們看一下,更對于這換防的兩鎮,也要加以慎重處理才好。

    &rdquo碧天一鶴晏翼,這時輕輕地足尖一登磚牆,倒縱下來,落在地上,向季蓮貞一點頭,從那可以隐身之處,如飛地離開将軍府,一路上更是隐蔽着行藏,仍然趕回關帝廟。

    回到關帝廟中,不過是四更左右。

    這位老俠客向季蓮貞道:&ldquo咱們席地而坐,我有點事和你商量。

    &rdquo季蓮貞遂和他對面坐下,碧天一鶴晏翼道:&ldquo今夜這事辦得十分僥幸,就是與我們為仇的敵人,始終沒有趕到破壞,看起來正是季場主等一班人尚有福命。

    我所弄的那種手段,隻能欺騙将軍府這一班人,若是有江湖道中人就不成了,那火光現字,完全是用一種不值一笑的手法,用硝黃青鹽合成墨中,寫在火紙上,那沒有墨迹的地方,完全用硝黃塗擦過,沾火立刻燃燒淨盡,隻有那個鬥大的冤字凝結着。

    在臨時使用這種方法時,全憑手法的巧妙,隻要燃燒着這張火紙,更要有一陣風,把字迹以外的灰燼完全撲去,它才幹幹淨淨隻有一個黑字落在地上,可是因為裡面也含有硝黃,漸漸地把字迹也燒散了,隻要有微風或是稍微撥動,也就立刻分散開。

    這種事隻能蒙蔽當時,更在深夜之中,突然眼前現出這種舉動,在驚異之下,任何人也起些恐懼之心,他無暇細查一切,哪會不上了當,認為是鬼神顯示靈異。

    隻是今夜的事好險,将軍那裡正因為駐防的兵馬發生事故,有兩鎮移防恐怕要叛交,我們險些個替别人做成了現成的手腳,那可是天意該當了。

    在我後窗竊聽時,幸虧是将軍想到牧場這一案,他那重要的幕府說了幾句與我們有利的話,将軍意識一動,對于這件案情,已經注了意,正好利用這樣的時機,我們做一件他人所不敢做的事,但不知姑娘你有膽量沒有?&rdquo季蓮貞聽到晏大俠的話,遂說道:&ldquo老前輩,是什麼事,你老先講出來,我倒不管我膽量如何,尤其是今夜随老前輩出去,我更知道了我的武功本領,太過于沒有功夫。

    江湖上能人太多,像我這樣沒有什麼能耐的女子,怕做不出什麼大事來。

    &rdquo碧天一鶴晏翼道:&ldquo事在人為,你若有膽量,明天闖到将軍府前去喊冤,有夜間這種事,将軍定然注意你,隻要蒙他收案之後,不論是何人審問,你隻把膽量敞開,把鬼影子索雲彤和牧場結仇經過全講出來,這次完全是他索雲彤栽贓陷害,安心把你爹爹和牧場朋友置之死地。

    不過你可要仗住了膽量,因為你雖也算關東道上吃江湖飯的人家,但是你父女全是正人君子一流,沒見過官家那種威嚴可怕,你為救你父親不緻于冤死獄中,話要說得明白,情辭懇切,這件事就有萬一希望。

    &rdquo季蓮貞道:&ldquo老前輩,我一個姑娘人家,爹爹遭了這種禍事,我已經無投無奔,無家可歸,隻盼着爹爹能夠災消難滿,逃出虎口,我一身生死不足惜。

    我有什麼可怕,任憑他刀山油鍋,為救爹爹我也敢闖他一闖。

    不過我看事情沒有這麼容易,隻憑我一面之辭,焉能就叫将軍深信不疑。

    &rdquo碧天一鶴晏翼微微一笑道:&ldquo要是隻這麼去做,那就叫多此一舉了。

    隻要你能夠見着将軍,你可以當面請求,現在将軍那裡又有一件極為難的事,就是為的甯古塔劍鋒谷發現了仙參,朝廷裡追得很緊,将軍那裡選派了多少參行的能人,全未能把這仙參采來,貢獻朝廷,時日耽延越多,這枝仙參倘然糟蹋了,或是被能人得去,盛京将軍和甯古塔将軍全要擔了欺君之罪。

    你可以當面請求,願意承當采取這枝仙參,隻要能得到手中,獻與将軍以贖父罪,并且還要把話要求在頭裡,說明了你父女所認識的,全是關東道上練武的朋友,已經聽得傳言,有許多飛賊巨盜,安下這種野心,要到甯古塔盜取仙苗。

    他們得到手中,是否獻與官家或者存了什麼侈望,那就不得而知。

    隻要将軍允許,你要請求準其保釋你父親季萬方以及一班被牽連的武師們,暫時出獄一同趕赴甯古塔,讨一月的限,到時候不能把仙參得來,定然重行投案,二罪歸一,那也就自認情屈命不屈了。

    就是有你父親一班人,還恐怕力量不足,尚須約請能人一同前往甯古塔,倘若能邀将軍的允準,這種事不許遲延,遲則生變,你立時請求保釋你父親出來,我們在盛京地面能找出四處的連環保,保證着如期到案。

    &rdquo季蓮貞遲疑着問道:&ldquo老前輩,這件事情我們做得到麼?我們人地生疏。

    &rdquo碧天一鶴晏翼笑說:&ldquo姑娘你急糊塗了,孟老镖頭人傑地靈,這件事他焉能不一為援手?你隻這樣請求下來,隻要将軍能夠允許,你立時随着将軍府差弁或是刑部的官人,到大東關振東镖局,不論老镖頭在不在,我在那裡等候你,自能辦理一切。

    這件事成不成雖然沒有十分把握,隻可看大家的造化如何。

    &rdquo季蓮貞道:&ldquo我爹爹連遭刑訊,不是一時就能休養複原,他哪能夠趕甯古塔來取仙參?&rdquo碧天一鶴道:&ldquo我隻為的叫他出來,少受些牢獄之苦,難道真個用他去采取仙參麼?一切事隻有我們擔承,姑娘你放心好了。

    &rdquo季蓮貞道:&ldquo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