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豔異編卷十一·宮掖部七 長恨歌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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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恨歌傳 唐開元中,泰階平,四海無事。

    玄宗在位歲久,倦于旰食宵衣,政元小大,始委于丞相,稍深居遊宴,以聲色自娛。

    先是元獻皇後武淑妃皆有寵,相次即世。

    宮中雖良家子千萬數,無悅目者。

    上心忽忽不樂,時每歲十月,駕幸華清宮,内外命婦,馄耀景從,浴日餘波,賜以湯沐,春風靈液,澹蕩其間。

    上心油然,若有所遇,顧左右前後,粉色如土,诏高力士潛搜外宮,得弘農楊玄琰女于壽邸,既笄矣。

    鬓發膩理,纖稱中度,舉止閑冶,如漢武帝李夫人。

    别疏湯泉,诏賜澡瑩。

    既出水,體弱力微,若不任羅績。

    光彩煥發,轉動照人。

    上甚悅。

    進見之日,奏《霓裳羽衣曲》以導之;定情之夕,授金钗钿合以固之。

    又命戴步搖,垂金明珥。

    冊為貴妃,着後服用。

    由是冶其容,敏其詞,婉娈萬态,以中上意。

    上益劈焉。

    時省風九州,泥金五嶽,俪山雪夜,上陽春朝,與上行同辇,止同室,宴專席,寝專房。

    雖有三夫人,九嫔,二十六世婦,八十一禦妻,暨後宮才人,樂府伎女,使天子無顧叼意。

    自是六宮無複進幸者。

    非徒殊豔尤态獨能緻是,蓋才智明慧,善巧便佞,先意希旨,有不可形容者焉。

    叔父昆弟皆列位清貴,爵為通侯。

    姊妹封國夫人,富埒王宮,車服邸第,與大長公主侔矣,而恩澤勢力,則又過之,出入禁不問,京師長吏為之側目。

    故當時謠詠有雲:“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歡。

    ”又曰:“男不封侯女作妃,君看女卻為門。

    ”其為人心羨慕如此。

     天寶末,兄國忠盜丞相位,愚弄國柄。

    及安祿山引兵向阙,以讨楊氏為詞。

    潼關不守,翠華南幸,出鹹陽,道次馬嵬亭。

    六軍徘徊,持戟不進。

    從官郎吏伏上馬前,請誅晁錯謝天下。

    國忠奉牦纓盤水,死于道周。

    左右之意未惬,上問之。

    當時敢言者,請以貴妃塞天下怒。

    上知不免,而不忍見其死,反袂掩面,使牽而去之。

    倉皇展轉,竟就絕于尺組之下。

     既而玄宗狩成都,肅宗受禅靈武。

    明年大兇歸元,大駕還都。

    尊玄宗為太上皇,就養南官。

    自南宮遷于西内,時移事去,樂盡悲來,每至春之日,冬之夜,池蓮夏開,宮槐秋落,梨園弟子,玉管發音,聞《霓裳羽衣》一聲,則天顔不怡,左右欷。

    三載一意,其念不衰。

    求之夢魂,杳不能得。

     适有道士自蜀來,知上心念楊妃如是,自言有李少君之術。

    玄宗大喜,命緻其神。

    方士乃竭其術以索之,不至。

    又能遊神馭氣,出天界、沒地府以求之,又不見。

    又旁求四虛上下,東極絕天涯,跨蓬壺。

    見最高仙山,上多樓阙,西廂下有洞戶東向,窺其門,署曰“玉妃大真院”。

    方士抽簪叩扉,有雙鬟童女,出應門。

    方士造次未及言,而雙鬟複入,俄有碧衣侍女至,诘其所從來。

    方士因稱唐天子使者,且緻其命。

    碧衣雲:“玉妃方寝,請少待之。

    ”于時雲海沉沉,洞天日晚,瓊戶重阖,悄然無聲。

    方士屏息斂足,拱手門下。

    久之,而碧衣延入,且曰:“玉妃出。

    ”見一人冠金蓮,披紫绡,佩紅玉,曳鳳舄,左右侍者七八人,揖方士,問“皇帝安否?”次問天寶十四載已還事。

    言訖,憫然。

    指碧衣女取金钗钿合,各析其半,授使者曰:“為謝太上皇,謹獻是物,尋舊好也。

    ”方土受辭與信,将行,色有不足。

    玉妃因征其意。

    複前跪緻詞:“請當時一事,不為他人聞者,驗于太上皇。

    不然,恐钿合金钗,負新垣平之詐也。

    ”玉妃茫然退立,若有所思,徐而言曰:“昔天寶十年,侍辇避暑骊山宮。

    秋七月,牽牛織女相見之夕,秦人風俗,是夜張錦繡,陳飲食,樹瓜華,焚香于庭,号為乞巧。

    宮掖間尤尚之。

    時夜殆半,休侍衛于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