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十一回 在廟中初會兇和尚 清淨林巧遇惡姚三

關燈
義婢從來絕世無,葵枝竟自與人殊。

     全忠全烈全名節,真是閨中女丈夫。

     或有人問于餘曰:此書前套号《忠烈俠義傳》,皆是生就的俠肝義膽,天地英靈,何其獨鐘斯人?餘曰:忠義之事,不但男子獨有,即名門閨秀,亦不乏其人。

    又不但名門閨秀有之,就是下而求之奴婢,亦間或有之。

    昔周有天下時,衛國義婢葵枝有段傳序,因采入《小五義》中:衛國有一官人,叫作主父,娶妻巫氏。

    夫妻原也相好,隻因主父是周朝的大夫,要到周朝去作官,故别了巫氏,一去三載,王事羁身,不得還家。

    這巫氏獨處閨中,殊覺寂寞,遂與鄰家子相通,暗暗往來。

    忽一日,有信報主父已給假還家,隻在旬日便到。

    巫氏與鄰家子正在私歡之際,聞知此信,十分驚慌。

    鄰家子憂道:“吾與汝往來甚密,多有知者。

    倘主父歸而訪知消息,則禍非小,将何解救?”巫氏道:“子不須憂,妾已算有一計在此。

    妾夫愛飲,可将毒藥制酒一樽,等他到家,取出與他迎風。

    他自歡飲,飲而身斃,便可遮瞞。

    ”鄰家子喜,因買毒藥,付與巫氏。

    巫氏因命一個從嫁來的心腹侍妾,名喚葵枝,叫他将毒藥浸酒一壺藏下,又悄悄吩咐他:“等主人到時,我叫你取酒與他迎風,你可好好取出,斟了奉他。

    倘能事成,我自另眼看待。

    ”葵枝口雖答應,心下卻暗暗吃驚道:“這事怎了!此事關兩人性命。

    我若好好取出藥酒,從了主母之言,勸主人吃了藥酒,豈不害了主人之命?我若悄悄說破,救了主人之命,事體敗露,豈不又害了主母之命?細細想來,主人養我一場,用藥害他,不可謂義;主母托我一番,說破害他,不可謂忠。

    怎生區處?”忽然想出一計,道:“莫若拚着自身受些苦處,既可救主人之命,又不至害主母之命。

    ”算計定了。

     過不數日,主父果然回到家中。

    巫氏歡歡喜喜接入内室,略問問朝中的正事,就說:“夫君一路風霜,妾聞知歸信,就釀下一樽美酒在此,與君拂塵。

    ”主父是個好飲之人,聽見他說有美酒,便欣然道:“賢妻有美意,可快取來。

    ”巫氏忙擺出幾品佳肴,因叫葵枝,吩咐道:“可将前日藏下的那壺好酒燙來,與相公接風。

    ”葵枝領命而去。

    去不多時,果然雙手捧了一把酒壺,遠遠而來。

    主父看見,早已流涎欲飲。

    不期葵枝剛走到屋門首,“哎呀”的一聲,忽然跌倒在地,将酒潑了一地,連酒壺都跌扁了。

    葵枝跌在地下,隻是叫苦。

    主父聽見巫氏說特為他釀下的美酒,不知是怎生馨香甘美,思量要吃,忽被葵枝跌倒潑了,滿心大怒,先踢了兩腳;又取出荊條來,将葵枝擎倒,打了二十,猶氣個不了。

    巫氏心雖深恨,此時又怕打急了說将出來,轉忍耐住了,又取别酒奉勸主父,方才瞞過。

    過了些時,因不得與鄰家子暢意,追恨葵枝誤事,往往尋些事故打他。

     這葵枝甘心忍受,絕不多言。

    偶一日,主父問葵枝閑話。

    巫氏看見,怕葵枝走消息,因撺掇主父道:“這奴才甚是不良,前日因你打他幾下,他便背後咒你;又屢屢竊我妝奁之物。

    ”主父聽說,愈加大怒,道:“這樣奴才,還留他作甚!”因喚出葵枝,盡力毒打,隻打得皮開肉綻,痛苦不勝。

    葵枝隻是哭泣哀求,絕不說出一字。

    不料主父一個小兄弟盡知其事,本意不欲說破,因見葵枝打得無故,負屈有冤,不敢明訴,憤憤不服,隻得将巫氏之私,一一與主父說了。

    主父方大驚道:“原來如此!” 再細細訪問,得其真确,又慚又恨,不便明言,竟暗暗将巫氏處死,再叫葵枝道:“你又不癡,我那等責打你,你為何一字也不提?倘若被我打死,豈不屈死與你?”葵枝道:“非婢不言。

    婢若言之,則殺主母矣。

    以求自免,則與從主母之命,而殺主人何異?何況既殺主母,又要加主人以污辱之名,豈為婢義所敢出。

    故甯甘一死,不敢說明。

    ”主人聽了,大加感歎,敬重道:“汝非婢也,竟是古今之義俠女子也。

    淫婦既已處死,吾當立汝為妻,一以報汝之德,一以成汝之名。

    ”就叫人扶他去妝飾。

    葵枝伏拜于地,苦辭道:“婢子,主之媵妾也。

    主母辱死,婢子當從死。

    今不從死而偷生,已為非禮;又欲因主母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