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四卷 羊侃竭忠守建業 韋粲大戰死青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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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正德既從賊,白下、石頭之師皆潰。

    景皆遣将據守,進兵直至關下,繞台城三匝,幡旗皆黑,城中恟懼。

    羊侃詐稱邵陵王西昌侯援兵已至近路,衆心稍安。

    景百道懼攻,鳴鼓吹角,喧聲震地。

    縱火燒大司馬府東、西華諸門,煙焰張天。

    羊侃使鑿門上為竅,下水沃火。

    太子自奉銀鞍,往賞戰士,直閣将軍朱思親率壯士數人,躍城灑水,久之方滅。

    賊人作木驢數百攻城,城上投石碎之。

    賊更作尖項木驢來攻,石不能破。

    侃作雉尾炬,灌以膏蠟擲下,焚之立盡。

    賊又作登城樓,高十餘丈,欲臨射城中。

    侃曰:“車高塹虛,彼來必倒,可卧而觀之。

    ”及車動果倒。

    。

    當是時,景據公車府,正德據左衛府,賊将宋子仙據東宮,範桃棒據同泰寺,分番疊攻。

    侃随方抗禦,賊不能克,乃築長圍以絕内外。

     卻說正德初意兵至建康,景即立之為帝。

    而景專事攻城,不相推奉,正德心懷疑慮,謀之左右曰:“侯王許過江後,即奉我為帝。

    今置不問,必有所不足于我也。

    我欲結其歡心,若何而可?”左右曰:“聞侯王孑身南來,尚無妻室,前日求婚王、謝,未遂其志。

    王何不以女妻之,使諧伉俪之私,則其好永固,彼必助王為天子矣。

    ”正德國:“善。

    ”以幼女生得姣好,欲納之景。

    其妻憐女幼小,不欲使為景婦,正德曰:“吾方仗侯公取天下,何惜一女!”遂詣景營,謂之曰:“公軍中寂寞,仆有息女,性頗溫淑,願以侍公枕席。

    ”景大喜曰:“得王女為婦,當使長共富貴。

    ”乃命設宴于東宮,即日成婚。

    東宮去城不遠,其中動靜,城上皆見。

    一日忽見宮中懸燈挂彩,賊衆皆披紅往來,少頃鼓樂喧天,笙歌聒耳,莫測其故。

    旋有賊騎數十,來至濠邊,指城上吉曰:“昔侯王欲娶王、謝家女,尚謂門高非偶。

    今臨賀納女于侯王矣,比王、謝何如?”太子聞之怒,遣人縱火燒東宮,殿台皆盡。

    景亦怒,縱火燒乘黃廄、上林館、太府寺,皆成灰滅。

    戊午朔,景遂奉正德為帝,下诏稱:“普通已來,奸邪亂政,上病不豫,社稷将危。

    河南王景釋位來朝,猥用朕躬,紹茲寶位,可大赦,改元正平。

    ”以景為丞相。

     朱異聞正德僭号,勸上出兵擊之,上問羊侃,侃曰:“不可。

    出人若少,不足破賊,徒挫銳氣;若多,則一旦失利,門隘橋小,必大緻失亡。

    ”異力勸擊之。

    帝從其言,遂使千餘人出戰,鋒未及交,即退走争橋,赴水死者大半。

    侃子鷟為景所獲,執至城下以示侃。

    侃曰:“吾傾宗報國,猶恨不足,豈計一子!幸早殺之。

    ”數日複持來,侃謂鷟曰:“久以汝為死矣,今猶在耶?”引弓射之。

    賊以其忠義,亦不之殺,但聲言帝已晏駕,城中亦以為然。

    于是太子請帝巡城,以安衆心。

    百姓聞警跸聲,皆鼓噪流涕,衆心粗安。

    先是江子一之敗還也,上責之,子一拜謝曰:“臣以身許國,常恐不得其死。

    今所部皆棄臣去,臣以一夫安能擊賊?若賊遂能至此,臣誓當碎身以贖前罪。

    不死阙前,當死阙後。

    ”至是子一啟太子,願與弟子四、子五率所領百餘人,開承明門出戰,太子許之。

    子一直抵賊營,賊仗兵不動。

    子一呼曰:“賊輩何不速出?”久之,賊騎出陣,子一徑前引槊刺賊,連殺數人,從者莫之繼,賊解其肩而死。

    子四、子五相謂曰:“與兄俱出,何面獨歸?”皆免胄赴賊,子四中矟消,洞胸而死。

    子五傷胫,還至塹邊,一恸而絕。

    太子聞其死,傷悼久之。

     卻說侯景初至建康,謂朝夕可拔,号令嚴整,士卒不敢侵暴。

    及城久不克,人心離阻,軍中乏食,乃縱兵掠奪民米及子女金帛。

    自後米一升,直七八萬錢,人相食,餓死者十五六。

    乃更于城之東西兩處起土山,驅迫士民,不限貴賤,皆充力役。

     疲赢者即殺以填山,号哭動地。

    城中亦築土山以拒之。

    太子、宣城王以下,皆親負土,執畚鋪。

    起層樓于山上,高四丈,募敢死士二千人,厚衣袍铠,謂之“僧騰客”,分配二山,晝夜交戰不息。

    會大雨,城内土山崩,賊乘之垂人,苦戰不能禁。

    侃令軍士擲火為城,以斷其路,徐于内築城,賊不能進。

    朱異有奴出降于賊,景即以為儀同三司。

    奴乘良馬,衣錦袍,循行城下,仰見異在城上,呼而謂曰:“汝五十年仕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