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十一 詐平民恃官滅法 置美妾藉妓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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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彀。

    廟裡的東西,乘道士出去,便拿去換錢,甚至道士的鐘磐铙銟也當了他的。

    弄得道士叫苦連天,發極道:“蓋相公,你的飯錢不曾見賜一個,白白裡吃了一年,教我窮道士那得錢來養你?請别處讀書去罷。

    ” 有之見道士打發他,便大怒道:“我也曾替你寫過一張疏頭,兩張門對,難道不值錢的麼?”口裡“狗道”、“賊道”罵個不了,捏着兩個拳頭,便向道士面上亂捶。

    道士叫起救命來,遂有鄰人走來,做好做歹的勸開了。

    有之看來立身不牢,便搬回家去。

    臨出門時,指着道士道:“你敢得罪我教你試試我蓋相公手段看”搖搖擺擺去了。

     到了明日,果然寫了呈子,向縣裡投告,說:“生員在廟讀書,被道士偷去衣服幾件,玉器古玩數事,與他理講,反被毆辱。

    ”縣官準了狀紙,差人喚道士來審。

    道士一一實說。

    又喚廟鄰來問,都說:“蓋相公來時一些鋪蓋沒有,白白吃了道士一年,因讨飯錢兩下争論,所以呈告。

    ”知縣聽了廟鄰的話,亦知其為人不端,圖賴道士,叫他上去,吆喝一頓,趕了出去。

     此不過略略表白一事。

    要知他生平所幹的,大約相類。

    沒行止的秀才,合縣算來,蓋有之為首推了。

    那知這樣人,命中卻有一點官星在内,注定到某處地方做官,有幾個人受他淩虐,有幾個人受他敲打,有幾個人遇着他弄得家破人亡,想來也是前生的業障。

    蓋有之年交四十,輕輕便便中了一名舉人,中後送朱卷,讨賀分,在外打秋風,湊些盤費,進京會試。

     那遠省小縣分的舉人,初到京中,猶如鄉下人到大市鎮上一般,那個認得?歇在飯店中,等過了會試,榜發不中,下第者紛紛歸去。

    單單蓋有之隻有來的盤纏,沒有去的路費。

    擔擱一日,便要一日用度,把飯錢都欠了,隻得央及店主人尋一門館去處。

    主人道:“有是有一個,就在對過黑漆門内。

    聞得前日要請一個代筆書記,不知曾請過人否。

    如沒有請,倒是一湊頭帽子。

    ”有之道:“其家姓甚?是甚麼官府?”主人道:“其人姓王,不是甚麼官府,勢力卻比官府倒大,是京中第一要宦的心腹家奴,靠了家主勢要,掙得大大家業,另買住房在此安頓家小,自己原去府中服役。

    你肯與他做賓主麼?”有之道:“有甚不肯?就煩一薦。

    ” 店主走去關說,其家聞是舉人,一說就肯,說定每月修金一兩,就請過去。

    店主回來說了。

    有之大喜,暗想:“他是要宦家奴,将來倒可望他提攜,須奉承他一奉承才好。

    ”便寫下一個晚生帖子去拜,見了主人,一味足恭。

    主人甚喜,忙叫搬過行李,留他住下。

    住過月餘,一日,主人閑坐在家,說起年近六十,尚無兒子。

    有之道:“晚生卻沒有父母,今在窮途,得蒙收錄,就如重生父母一般,願拜繼為父,承歡膝下,望乞收納。

    ”那主人佯稱不敢,但是一個舉人願做他兒子,有甚不喜歡?官之見他已允,忙去取條氈單鋪在地下,四雙八拜,改口叫聲“父親”。

    又到裡邊去見母親,也是四雙八拜。

    從此父子稱呼,變為一家,衣服靴帽,打扮得蓋有之好不體面,好不快活,面貌亦生起光彩來了。

     一日,王管家賣弄他有了舉人兒子,帶他到府中見見主人,說是老奴的過繼兒子,已經中過舉人,要求主人提拔他做一個官。

    有之忙跪下叩頭,主人道:“這有何難,囑托吏部一聲便了。

    ”正是暗裡的線索最靈。

    不一日,就選了山東地方萊蕪縣知縣。

    有之得了官,思量娶一奶奶同去到任,遂有人與他說合,對了一個窮官的女兒,就成了花燭。

    收了幾個家人婦女。

    引見過後,到吏部領了憑,拜别了幹父母,打發起身,水路乘舟,陸路乘車,好不興頭。

    正是: 運退黃金失色,時來頑鐵生光。

     但未識到任以後如何光景,試聽下回分解。

     第二回 下民易虐怎期天?戒石森嚴擁道前。

     何苦脂膏收拾盡?茫茫業報永無邊。

     話說蓋有之到任以後,一心隻在銀子上算計,錢糧白銀,加倍收納,倒算本分之事,不必說了。

    又思要詐人銀子,必須嚴刑酷法,使人要顧惜性命,不怕他不拿出來。

    猶如強盜打劫人家,捉住了人,要殺要割,把雪亮的快刀架在頸上,逼他獻寶;就是深埋在地下的,要救性命,隻得也要掘起來,雙手奉獻。

    故凡審明事情,不認是非曲直,有錢者赢,無錢者輸。

    要知道是一個魔頭,魔頭門下,一切家奴書吏,皂快差人,地方保正,串通一氣,無不相助為惡,無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