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八 禦群兇頓遭慘變 動公憤始雪奇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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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明日多備幾壺酒,船上一路撞去,如何?”汪客聽見有酒吃,便點點頭道:“說不得,我隻得走一遭。

    ”胡岩又悄悄向汪婦道:“這場官司,銀子是惜不得的。

    ”汪婦道:“我的銀子,久已寄頓你處,如再不彀用,床下尚有千金。

    隻求事妥,取去使用便了。

    ” 胡岩歸家,告知父親胡堂。

    胡堂道:“王秀一邊,你且先去買囑停當,此是反手劫。

    還有一首先手棋子,亦須先去買囑。

    你可曉得此女的外祖是何人?就是鎮上金炳。

    其父金楷,中過進士,曾做涪州知州,今雖死了,還是鄉宦人家。

    張耀是個沒用之人,明日告狀,必去請教丈人。

    吾意先去買囑金炳,教他狀子上面單告衆人,不要把你名字寫上,你便悠然事外了。

    ”胡岩便道:“好計,好計。

    隻是事不宜遲,父親速去停當為妙。

    ”當夜,胡堂即到金炳家送了一百兩銀子,求他開豁兒子名字。

    金炳黑眼烏珠見了白銀子,一口應承,不必說了。

     且講張耀哭了一場,思量告狀,茫無主見,果然去到丈人家裡,商量計策。

    金炳安慰了幾句,順手推船,救他籠統呈告,不必指出胡岩名字。

    張耀道:“胡岩是情首罪魁,如何不要告他?”金炳道:“打官司要看風色。

    胡岩這人,他父親在衙門中,站得起的公人,不是好惹的。

    又聞打的時候,他到在内相勸,情尚可恕。

    況告了衆人,他們自然供他出來,你何必先結一個有力量的冤家?”總是得了銀子,舌頭就是銀子說話了,那裡還計外孫女性命?張耀是從來沒主意的,果依了丈人言語,呈子上把一個首惡胡岩輕輕放過了。

    汪客随亦進紙,悉照胡岩所言,因媳婦不端,被姑責治緻死。

    縣官收了兩造狀子,一面出票拘人,一面發委典史相驗。

     要曉得前朝人命,不比當今律例,定要出印官相驗,故典史亦可驗屍。

    胡岩曉得委了典史,益發容易賄囑,便把官吏仵作人等,一一安頓。

    又因牌上無名,揚揚得意,反在鎮上搖擺。

    見者皆為不平,怕他刁惡,俱敢怒不敢言。

    典史到了汪家,朝外坐下。

    一鎮人來看的,擠滿兩旁。

    及仵作動手驗時,見女喉下刀孔可容二指,尚有血沫噴湧,遍件青腫,脅肋及下體,皆刀傷流血,見者無不慘然。

    仵作得了錢的,隻報幾處木傷,凡刀戳重傷,一概瞞過。

    衆人齊聲嚷道:“是仵作得了錢了!為何幾處重傷隐瞞不報?”要把仵作打将起來。

    典史也受過賄,因見人心不服,假意責了仵作幾闆,以洩衆怒,一面吩咐收斂屍首,棺木吊壇;一面回縣,仍将原報傷單呈複縣主。

    正所謂:“隻要手中收白物,那知頭上有青天?” 過了一夜,縣官即傳齊審問。

    斯時,鬧動了合邑士民,聽見有此奇事,個個替張女哀憐,恨淫婦切齒,齊來縣前看縣官如何審究。

    衙門人役有受過胡岩囑托的,反說得疑疑惑惑,替兇首逛蔽。

    即案中涉及的人也有心向張家的,也有心向汪家的,其言不一。

    坐出堂來,人犯齊跪堂下。

    知縣先叫張耀上去問道:“你死的女兒幾歲了?”張耀道:“十九歲了。

    前年嫁去的。

    ”又問道:“你告周綸、朱旻等衆入房打死,果是真的麼?”張耀道:“隻因汪婦與衆人有奸,衆人亦欲圖奸女兒,女兒不從,被他們活活打死,現有小婢親眼見的。

    ”縣官又叫汪客父子上去。

    汪子推說:“其時不在家中,妻子死的緣由要問小人父母。

    ”汪客已醉得昏昏,官府問他,全不答應,叩下頭去,竟像睡去一般。

    縣官焦燥起來。

    書役禀道:“這人是一酒徒,不省人事的。

    ”縣官便叫汪婦。

    汪婦跪上道:“媳婦初來時,小婦人待他好的,隻為媳婦近日與王秀有奸,小婦人去責罰他,因他不服,失手打死,此系實情。

    張耀所告,都是謊話,求老爺不要聽他。

    ”縣官便叫王秀問道:“你與張有有奸麼?”王秀道:“有奸。

    ”又喝道:“因奸緻死,你要問個大罪!”王秀道:“甘願治罪。

    ”兩旁看的,聽見兩人所供,都替張女叫冤叫屈。

     官府見王秀直任不辭,也有些疑心,因叫地鄰上去,問道:“這張氏平日為人,清潔不清潔,你們可曉得麼?”地方推說:“路遠不知其細。

    ”兩鄰禀道:“張氏卻是安亭鎮上一個好女子,平日潔清自守,克盡婦道。

    這沒良心話,小人們不敢說的。

    ”汪婦便質道:“你們外人,曉得我家裡事?”兩鄰道:“曉卻不曉,但鼓在内,聲在外,好者是好,醜者是醜,隻怕瞞得老爺,瞞不過衆人。

    ”縣官喝道:“不必多講!且問你,張氏怎樣打死的?”兩鄰道:“這事小人們卻沒有看見。

    當夜二鼓時分,見他屋内火起,小人們趕進救火,隻見他家媳婦已打死在地,滿身多是血。

    其打死情由,求老爺問他家中小婢,隻有他親眼見的。

    ” 縣官便叫小婢上去。

    那婢子隻好十一二歲,一到官前,倒像張女的冤魂附在他身上的一般,先把汪婦平日所為,怎麼長、怎麼短,一一供出。

    就要掩他口也掩不住。

    官府道:“這是你老主母的事,不必供了。

    且問你,小主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