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回 逢義士贈妾窮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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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明日與你讨還。

    他若不肯還,俺就砍了他的光頭來獻利市。

    ”景期道:“不須開單,我身邊有工馬帳在此。

    ”便在腰間取出帳來。

    萬春接來一看,上邊一件件寫得明白:大鋪蓋一副,内綢夾被一條,布單被一條,纻絲褥一條,羝單一條,小鋪蓋一副,内布夾被一條,布單被一條,布褥一條,青布直身一件,稍馬兩個,内皂靴一雙,油靴一雙,朔手兩枝,茄瓢一隻,拜匣一個,内書三部,籌子一把,跟句一個,并紙墨筆硯圖書等物,皮箱一隻,内紅圓領一件,藍圓領一件,直身三件,夾襖二件,單衫三件,褲兩條,裙一條,銀帶一圜,紗帽盒一個,内紗帽一頂,外劍一把,琴一張,夜壺一把。

     萬春看完道:“還有什麼物?”景期道:“還有巾一頂,葛布直身一件。

    倉卒間走,在他房内。

    還有馬匹、鞍辔,并那馱行李的驢子都不在帳上。

    ”萬春道:“曉得了,管教一件不遺失。

    ”說罷,進去提了兩張皮出來,說道:“俺家沒有空閑床帳,總是天熱,不必用被,有虎皮在此。

    郎君墊着,權睡一宵。

    那張鹿皮馮元拿去墊了哩!”說罷,放着皮兒進去了。

     景期與馮元各自睡了。

    明早起身見勇兒捧一盆水出來,說道:“鐘老爺洗臉,二爺吩咐請鐘老爺寬坐,不要在外面去闖。

    ” 景期道:“你二爺呢?”勇兒道:“二爺清早出去了。

    ”景期在草堂中呆呆坐了半日,到辰時分,隻見雷萬春騎着景期的馬,牽着驢子,那些行李通馱在驢背上,手裡又提着二個大筐子,有果品香燭之類在筐子内。

    到草堂前下了馬,那馮元看見,曉得讨了行李來,忙來搬齲。

    萬春道:“俺絕早到那秃驢寺中,一個和尚也不見,隻有八十餘歲的老僧在那裡。

    俺問他時,他說昨晚走了什麼鐘狀元,誠恐他報官捕捉,連夜逃走了。

    那主持人鑒放心不下,半夜裡還在山上尋覓,卻被虎咬去吃了。

    有道人看見逃回說的。

    ”景期道:“天道昭昭,何報之速也!”萬春道:“你們的行李、馬匹都在此了。

    俺又到那秃驢房内搜着,見有果品香燭等物。

    俺想今日做親,必用得着的,被俺連筐子拿了來,省得要去買,又要走三、四十裡路。

    ”景期道:“叔翁甚費心了!” 兩人吃了飯,萬春叫馮元跟出去了。

    一會回來,馮元挑着許多野雞、野鴨、鹿腿、豬蹄,又牽着一隻羯羊。

    萬春叫勇兒接進去了。

    少須,一個掌禮的、兩個吹手進來。

    那掌禮人原來兼管做廚房的。

    這還不奇,那吹手更加古怪,手裡隻拿着一隻喇叭,一個鼓兒,并沒别件樂器。

    一進來,就脫下外面長衣便去掃地打水、揩桌抹凳。

    原來,這所在的吹手兼管這些雜事的。

     景期看了,隻管笑。

    見他們忙了一日,看看到夜,草堂上點起一對紅燭,上面供着一尊紙馬,看時卻是一位頂盔貫甲的黑臉将軍。

    景期不認得這紙馬,問道:“這是什麼神道?”萬春道:“是後漢張翼德老爺,俺們這一方通奉為香火的。

    ”景期聽了,作了一揖。

     掌禮人出來高聲道:“吉時已屆,打點結親。

    ”景期就叫馮元開了箱子,拿出冠帶來換了。

    馮元也穿起一件青布直身。

     那吹手就将喇叭吹了幾聲,把鼓兒咚咚的隻管亂敲。

    掌禮人請景期就位立了,又去請新人出來。

    那新人打扮倒也不俗,穿一件淡紅衫子,頭上蓋着绛紗方巾。

    就是勇兒做伴婆,扶着出來拜了天地,又遙拜了雷海青,轉身拜雷萬春。

    萬春跪下回禮,然後夫妻交拜。

    完了,掌禮人便請雷萬春并景期、天然三人上坐,馮元夫婦行禮。

     那勇兒丢了伴婆角色,也來做新人,同馮元向上拜了四拜。

     掌禮人唱道:“請新人同入洞房。

    ”景期與天然立起身來,勇兒又棄了新人角色又來做伴婆,扶着天然而走。

    馮元拿了兩枝紅燭在前引道,那吹手的鼓兒一發打得響了,景期隻是暗笑,送入房裡坐定,吹手又将喇叭吹了三聲,鼓兒擂了三通,便各自出去。

    雷萬春吩咐勇兒送酒肴進去。

    景期在房看着天然,心裡想道:“這天然是山家女子,身子倒也窈窕,隻不知面貌生得如何?”走近來,将方巾揭開一看,原來又是絕色的佳人。

    有一首《臨江仙》為證: 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