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回 喜出望外壽壽回鄉 變生不測靜娴哭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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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翁宜為我賀。

    今日一席酒,乃遇兩蹇修。

    既有為吾女作伐者,而蘭垣屬意穎兒。

    欲以四女匹之。

    此女才容俱備,宋夫人當無勿允。

    至為吾女作合者,乃此間吳第。

    乃父現守南昌,新郎君留學日東,行将歸國。

    俟其至相之,倘合吾意,則向平之願了矣。

    ”斯時靜娴已退,瑤叔亦出,丹初乘機進曰:“頗牧自在禁中,主人何尚他求?”蓋以僮仆皆在,放作隐語。

    滿意此語一發,主人必含笑許可。

    度其所以因循不發者,深恐姻事一提,彼此引嫌不便耳。

    孰知事出意外,主人默然不答。

    陡聞樓上巨聲,似墜重物于地,人語嘩然,雜以哭聲。

    楊公急起登樓,見夫人暈絕于地。

    詢其故,知以合璧哇乳,夫人肝疾亦作,燥亟不待下人,升杌取藥于櫥頂,杌為紫檀鑲大理石者,滑而且重。

    夫人失足而跌,杌壓左足,傷其踝骨,痛極而暈。

    家人急扶于床。

    靜姗痛哭呼母,夫人漸醒,止之曰:“兒勿憂,吾痛止矣。

    ”言已伸肢,傷足适觸床欄,大痛複暈。

    亟延彤甫,已為鄰邑聘去,遂請他醫。

    或曰此非内症,宜延傷科施治。

    而黃氏複薦西醫至,于是中西并治,涼熱互投,延至七日,夫人忽發狂熱,遂至不治矣。

    其時天氣頗熱,病者移卧樓下,即新廳之西室。

    入夜五鼓許,夫人熱勢頓退,神識稍清,侍疾者疲乏已極,稍稍退去。

    夫人作勢欲起,靜娴适坐枕畔,止之勿可。

    瑤叔掖之。

    夫人忽喘,顧女曰:“爾翁安在?”楊公雖卧,而目不交睫,聞聲趨前。

    夫人執其手曰:“吾疾已殆,非藥石所能挽救,與君别矣。

    年逾五秩,子亦生孫,死複奚憾。

    所慮者,君早衰,女未有家。

    ”語至此,楊公老淚縱橫,靜娴放聲而哭。

    撷珊夫婦,與仆人群集。

    夫人蹙眉曰:“兒勿爾。

    吾死之後,兒宜抑悲以事爾父,斯為孝矣。

    ”複謂楊公曰:“擇婿宜擇賢,纨绔必誤吾女。

    撷兒夫婦聽之,若父懶散,若妹婚事,若侪亦有責也。

    ”撷珊大哭,夫人亦悲。

    回顧瑤叔曰:“年伯即世父,努力讀書,毋負期望。

    ”又語楊公曰:“匆忘吾言,濡忍非計。

    ”已而呻曰:“于先生安往?先生忠實,宜留此,以伴衰翁。

    ”言至此。

    喘不能續,倒卧于枕,既而環顧家人,淚分流于眼角,溘然逝矣。

    靜娴遂仆母懷而暈。

    一時哀聲動地。

    天色已明,衆人亟扶靜娴于藤床之上,為夫人易服撤帳,停屍正寝,不暇兼顧靜娴。

    而靜娴已蘇,及見空簟無人,器具淩亂。

    瑤叔與婢,對己而泣。

    乃執瑤叔之手,狂号曰:“穎哥,母何往耶!”号已複厥。

    瑤叔聞履聲,亟縮其腕,堅勿可解。

    回顧見丹初,因曰:“先生何法以救之。

    ”言已伏視靜娴,但覺啼眉斂恨,瘦靥凝霜,不覺熱淚如雨,滿浴其面。

    靜娴鬥蘇,釋手欲起,亟欲一見夫人。

    瑤叔攔之。

    丹初附耳曰:“抑哀勿伸,恐釀他疾,不若聽之。

    ”及靜娴出,隻見一棺在堂。

    夫人冠帔俨然,磕目似睡。

    于是直撲其肩,至于淚幹氣咽,而逝者之目頓啟。

    楊公泣謂丹初曰:“吾心碎,不忍複睹,維君善勸之。

    ”丹初曰:“諾。

    ”俟靜娴哀聲稍止,乃婉曲譬解,謂小姐責任綦重,讵忘夫人遺命乎?小姐一哭,主人拊心呼痛。

    萬一緻疾,何以自安。

    靜娴泣不成聲,颔首而已。

     自是之後,靜娴節哀事父,承顔過于往日。

    惟粒米不食,僅進燕窩少許。

    乃兄屢勸勿納,即負氣去,又勿敢聞于老父。

    瑤叔知之,食亦銳減。

    一日,楊公有客,丹初入見靜娴白事,見其弱态恹恹,迎風欲倒。

    談次,歎曰:“宋君積憂成癌,每飯數粒而食,試勿解其何意。

    小姐知之否耶?”靜娴愕然曰:“勿知。

    ”語至此,陸妪與一素衣女子名翠姐者至,傳王夫人言,來侍小姐。

    丹初識之,蓋即扶四小姐者。

    靜娴略與數言,而心神勿屬,見丹初欲出,即曰:“于先生。

    ”丹初待之,則又無語。

    丹初遂退,覺瑤叔與之附耳。

    瑤叔忸怩曰:“事近要挾,吾滋勿欲。

    ”丹初強之,而内使已至。

    翌日探之,靜娴已稍稍進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