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回 環佩遙聞巾遺曲榭 笛歌疊奏劇演陽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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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為寄子。

    此特婦女徇俗,初無服制。

    乃仲芳夫人殁,瑤叔居然持服。

    ”黃曰:“此意或出夫人。

    ”曰:“要亦難言,特德翁愛弟,過于愛子。

    而靜娴又為丁夫人所撫愛,殆以長子不祧,有女衍男宗之意乎?于君居此,必有所聞。

    ”丹初曰:“然。

    婢仆鹹知之,嘗背稱瑤叔為嬌客。

    蓋居停愛女甚,又深知宋君情性,東床之選,自較外人稱意。

    二人固天生佳偶也。

    然敏甫亦佳子弟。

    ”黃歎曰:“吾亦雲然。

    但此女擇婿,權操内子,彼獨屬意宋君。

    ”言未已,仆請赴宴,言遂中斷。

    時則華燈四照,盛宴重開。

    趙公于主人前,頗譽丹初才藝。

    主人歎曰:“丹初事親孝,臨财介,忠于任事,足以托妻寄子。

    今茲橐筆江湖,廁身于墨客騷人之列,可謂不幸之尤。

    若以才藝識丹初,失丹初矣。

    ”丹初隔座聞之,頓覺一縷酸楚,哽喉塞鼻,不能複坐,潛起入園。

    無何钲鼓開台,觀者畢集。

    循例演賜福慶壽已,即雲岩所點之卸甲封王。

    一時雪竹冰絲,和歌合拍,令人有燥釋矜平之樂。

    而座中人觀聽一變,亦覺較京劇為佳。

    撷珊酒力漸醒,四顧不見瑤叔,詢敏甫。

    則曰:“彼欲觀于先生扮演,已往後台,謂無事不須覓彼。

    ”言次,聞雲岩謂諸客曰:“曩在京師觀劇,每見帖旦多肥,淨少魁碩,唱作雖佳,未免憾事。

    諸君觀此角,音洪力足,亦儒雅,亦威嚴,殊合關壯缪身分。

    惟體格委瑣,人材倒置,雅樂殆将衰乎?”楊公笑指台上曰:“人材相稱者至矣。

    ”蓋訓子刀會之下,接演劉唐。

    丹初巾袍登場,觀者精神一振。

    良以識曲者雖甚鮮。

    而水浒一傳,婦孺鹹知。

    矧丹初道白清晰,聽者易解。

    及至刺惜一劇,愈演愈肖,衆人嚷嚷,謂為客串所僅見,歎觀止焉。

    維時夜冷風嚴,敏甫思添衣,獨行殊覺寂寞。

    而瑤叔仍不至,又勿欲擾其觀聽,以是怅怅登樓,吸煙休息。

    久之歸座,但見衆目睽睽,集注演台之上,遂亦拭目鏡視之。

    但見一巾生,揚鞭而出,數卒擁之,作呼導聲,蓋拆柳陽關也。

    此生美如冠玉,英秀至無倫比。

    一時觀者擊賞,竟贊其聲容之妙。

    即厭倦如黃道,亦複撐其倦眼,顧謂主人曰:“如此青年,即京劇吾亦罕見,況昆戲耶?”主人曰:“待丹初來問之。

    此人年未及冠,固能求學,可蔔飛騰。

    溷于此道,不亦惜哉。

    ”趙公等羼曰:“德翁言然。

    脫為境所迫,吾侪資之可也。

    ”時敏甫座近西廊。

    簾中人語笑聲,隐約可辨。

    觀至茄鼓聲喧,李霍留連泣别,但聞兩女子,喁喁絮語。

    一人曰:“四小姐癡矣。

    此戲耳,烏可認真。

    ”一人答曰:“吾家小姐亦然,不見其拭淚耶。

    ”敏甫至此,不禁一笑。

    而客座中嘩然曰:“人間能得幾回聞,丹翁神乎技矣。

    ”回顧則丹初已在。

    楊公诘巾生姓名,意欲一見。

    衆亦傍加撺掇。

    丹初微笑曰:“此人亦世家子,才學一二出,偶爾遊戲,未肯現廬山真面。

    ”楊公歎曰:“神龍現首不現尾。

    此子殆猶龍乎?”既而曲終客散,時鐘已指四時。

    主人腹饑,乃呼進粥。

    瑤叔始頳然入座。

    丹初指謂主人曰:“龍來矣。

    ”言已大笑。

    楊公勿解所謂。

    敏甫忽悟,笑指瑤叔曰:“無怪覓汝不得,乃背人作此狡狯耶。

    ”言已,撷珊亦恍然曰:“是矣,吾固疑之。

    ”既曰:“此于先生诳語耳。

    彼人眉目較長,體亦較高。

    ”丹初笑曰:“此易辨。

    靴底高而網巾紮額故也。

    ”楊公訝曰:“串李十郎者,即穎兒耶?吾乃勿信。

    ”丹初長揖告罪,謂咎不在宋君,願主人勿責也。

    楊公止之曰:“此何礙。

    王公貝子,尚以清串為榮,甯重賞勿惜。

    矧此三五少年,正東塗西抹時,偶爾登場,且非賣座,又奚責也。

    惟此事滋難,嘗見客串者,大都舉止生澀,有手足莫措之狀。

    君究于何時授之,吾乃未聞。

    ”撷珊羼言曰:“阿父未知。

    彼二人,夜間無事,裝神弄鬼者久矣。

    ”敏甫笑曰:“撷哥聞見,究不若吾之切近。

    嘗聞穎弟夢呓,莫非曲詞道白。

    翌日語之,則堅賴勿承,甯不可笑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