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七回 十三旦應聘返京師 胡寶玉束裝遊廣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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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已畢,方向娘姨等問道:“阿金啥辰光出去格介?”娘姨道:“老早就出去格,故歇辰光還勿轉,勿知啥事體 ?” 寶玉也不告訴他們,獨坐在夾廂裡煙榻上,呆呆思想。

    想起方才這個夢,一喜一驚:喜的是與他雙雙交頸,諒必好事能成;驚的是被人拆散,把他捉去,恐是分離之兆。

    一時狐疑不決,難定吉兇。

    既而自己批解道:這是我心記的夢,況在早晨做的,怎麼做得準呢?隻要這一來,就不想他了。

    吃過了中飯,又記念着阿金,為何此刻尚不回來?或者他的住處一時難以尋着,不然,應該就要來回覆了。

    等到三下鐘,又是心焦,又是氣悶,阿金仍然未來,卻來了四位熟客,一姓馬,一姓白,一姓徐,一姓曹,到這裡打茶圍。

    那個姓馬的明日要在此擺酒,寫了一張點菜單,交與寶玉。

    寶玉雖心中有事,隻得同他們說說笑笑,勉強周旋了一回。

    直到敲過了五下鐘,方才去了。

     那知客人已去,阿金還未歸家,寶玉更覺坐立不安,昏昏悶悶,就橫在煙榻上略睡片刻。

    耳邊忽聽得有人叫喚,睜開眼來,見是阿金立在面前,還隻道是做夢,糊裡糊塗的問道:“ 快是真格阿金介?” 阿金笑道:“我勿見得是冒充格 ,是我轉來哉呀! 快點醒醒罷,困勒榻浪要受寒格哩。

    ”寶玉聽說,忙把眼睛揩了一揩,方始清醒,坐起身來,也笑道:“奴真真困昏勒裡哉,還當是剛剛做夢來呀,阿要笑煞! 啥弄到故歇辰光勒轉介?害得奴等煞快,心焦得呒淘成。

     到底阿曾打聽着嗄?” 阿金道:“我今朝忙仔一日天, 證我且得坐一坐,定一定神,吃格一碗茶,難末細細能格告訴撥勒 聽。

    呒不啥實梗要緊格 !” 寶玉道:“ 急驚風碰着 格慢郎中,求賣啥關子哉,奴事後終重重謝 阿好?” 阿金道:“格末 聽仔:我早晨起來,八點鐘就出去,吃仔點點心,馬上到各處去打聽,才回頭我勿曉得。

    我奔到仔吃飯辰光,碰着仔一個巷浪阿姊,拉我到俚屋裡去,吃仔一頓飯。

    再到認得格案目搭去,落裡曉得勿勒浪。

    我本想要轉來,又恐怕 說我勿道地,一時弄得我呒哪哼。

    忽然想着仔月山格搭……”阿金講到其間,寶玉搶着說道:“月山搭是去勿得格 !到底去呢 去介?”阿金道:“着急,聽我說下去 。

    我一走走到月山搭,細細一想,勿好當面去問俚,隻好問俚笃格用人,諒來有點因頭格。

    難末我走過去碰門。

    裡向開出來,我認得是月山用人,我就假做式問俚:‘唔笃主人阿勒屋裡?’ 俚說道:‘ 今朝是禮拜,上台去做日戲哉。

    ’我便問俚:‘ 十三旦住勒啥場化?’ 俚就指指格邊,說:‘ 也住勒間條弄裡,隔得四家人家。

    ’ 我細細教認清爽仔,要想走哉,俚倒拉牢仔問我,說:‘ 來看倪主人,阿有啥事體佬?’ 我隻好瞎說兩聲( 讀生),說:‘我現在勿登勒胡家(讀夾)裡哉。

    我故歇從城裡出來,路過間搭,格落望望唔笃主人家呀!既經勿勒屋裡,我也勿進去哉,搭 改日會罷。

    ’ 我就此脫身轉來,走到半路浪,吃力得呒淘成,亦碰着仔一個親眷,拖我去吃茶,我借此歇仔一歇,所以轉得晏仔點哉。

    ” 寶玉道:“勿撥月山曉得,總算還好。

    倒是一樣勿湊巧,夾忙頭裡,明朝夜裡有客人擺酒,隻好後日去請俚格哉。

    ”阿金道:“請末明朝去請,約末約俚後日阿好?” 寶玉道:“蠻好蠻好。

    諸事才托 末哉。

    ”當夜别無書說。

     到明日午餐時,寶玉起身,阿金已去請過,歸來回覆說:“十三旦見仔 格帖子,一口應承,準定明晚十一點鐘赴約,決不放生格。

    ” 寶玉滿心歡喜,撇去愁煩。

    當日應酬馬姓客人,開筵侑酒,卻不是書中的關節,不須細叙。

    單說下一天,寶玉濃妝豔抹,打扮時新,等候十三旦到來,暢叙歡情。

    惟日間尚是悶悶,隻恨初夏晝長,太陽不肯下去,月亮不肯上來,仿佛度日如年。

    好容易挨至晚上。

    先命阿金端整了消夜酒菜,以備對酌談心。

    自己用過夜膳,刻刻向鐘上觀看,曉得十三旦到此,必定在散戲之後,又交代阿金在樓下守候。

    看看敲過了十一點鐘,寶玉心如火熱,好像熱石頭上螞蟻一般。

    正在盼望之際,忽聞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