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回 六歲兒嘻戲動春卿 八座官絲蘿攀野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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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雲: 兒年雖小,天性生來巧。

    信口人官鳥,大公卿都驚倒。

    市塵貧老,何殊道上草?一旦絲蘿牽了,誰敢笑他箕缟。

     右調《霜天曉角》話說廉清見幸尚書着人來叫他,便撇下衆小兒,戲颠颠說大話,跟着家人就走。

    走到門前,卻見幸尚書立在儀門之内,便不慌不忙走近身旁,恭恭敬敬作了一個揖道:“小子隻與豕鹿同遊,木石為偶,何幸忽蒙大人呼喚,得瞻紫氣,實非常之遇也。

    不知有何吩咐?” 幸尚書見他口氣驚人,滿心歡喜。

    因用手攙着他問道:“你這小學生是哪裡人,令尊姓什,為何不在家中,卻與小兒頑劣?”廉清道:“小子祖居前村,父親姓廉,小子名喚廉清。

    隻因年幼,尚未仰附宮牆,揖讓于俎豆之間,故先來幸府排衙遊戲,以做異日觀光之前茅,豈同頑劣比耶?” 幸尚書聽了,愈加驚喜道:“你童年已有此大志,則你父親必是青氈舊族,故教養有素了。

    家中還有何人?可為我細細說知。

    ”廉清道:“不瞞老大人說,我父親甘居貧賤,實實是個不讀古人書的。

    欲耕又愧無曆山之田,欲仕近世又不舉賢良。

    惟仿版築之遺意,聊磨豆為腐以養天年。

    幸家兄愚魯,尚可折薪,以助其勞。

    此家庭醜狀,幸老先生勿哂。

    ”幸尚書聽了暗忖道:“原來是磨豆腐,故誤傳作『右副』。

    這也罷了。

    但他一個豆腐之子,卻如何有此聰明。

    ”因又問道:“你父親既是一個高尚之人,你卻從誰為師,所讀何書,便能如此明理?”廉清道:“小子今才六歲,實未從師,又何曾讀書,尚系朽木頑石。

    但思天地間的道理,總不出于人心。

    故随心而發,想當然耳。

    ”幸尚書聽了,一發大驚道:“據你如此說來,則你竟是一個神童了。

    可敬又可愛。

    ”因暗想道:“此子端的非凡,後來必成大器。

    莫若收養成人,以應前夢。

    隻是我已有子,收留未必親切。

    ”又想道:“除非如此而行方妙。

    ” 因又對廉清說道:“你今具此天聰天明,自然是得山川之秀氣而生。

    但思玉不琢終不精美,人不讀書到底不能用世。

    何況你生居鄉僻。

    入無義方,出無師友。

    若再華無文藻。

    則上達無階,焉能緻君澤民?豈不空負你觀光之念。

    據我的意思,欲留你在此,與我的小兒同事良師,執經晰理,習成大儒。

    不知你有此志麼?”廉清聽了大喜道:“讀書乃千古聖賢治國齊家之第義,怎敢不讀。

    不讀則雖緻身青雲,亦不學無術,為人所羞。

    我小子不從師者,是無力從師也。

    未讀書者,乃無地可讀書也。

    非不願也,不得已也。

    倘蒙老大人提攜,得附令公子幾席之末,少沾明師時雨,使小子異日免馬牛襟裾之诮,則老大人成身之恩,又出于生身之上矣。

    小子雖不肖,敢不勵志以從。

    若果确然,俟小子歸家告禀過父母長兄,再來如何?”幸尚書見他心肯,因滿心歡喜道:“你既有志,不消回去。

    我着人請你父親來,說知便了。

    ”因叫家人吩咐道:“你可到鴻漸村去,請廉老爹來會我。

    ”家人領命去了。

     幸尚書便攜着廉清一路入内,來見夫人與衆姬妾。

    廉清一一拜見。

    衆姬妾見了俱贊道:“好一個清秀學生。

    怎穿着這樣衣服?”幸尚書道:“妳們可領他去更換了。

    ”衆姬妾見幸尚書吩咐,便領了廉清到房中去換。

    幸尚書因與夫人将今日所遇所見,許多奇處都細細說了一遍道:“此子恰與我昨夜夢中相合,後來必成大器。

    今我欲将他配妳韶華,已着人去請他父親來商量。

    夫人妳道如何?”甯氏聽了此話,心中甚是不悅,卻見幸尚書一團高興,稱說許多奇處,又說是應夢,便不好阻攔。

    隻得說道:“老爺之見,自然不差,或者後來有些好處。

    ” 不一時衆姬妾将廉清打扮得遍體绫羅,鞋鮮襪正。

    你道為何打扮得這等現成快當?隻因廉清年紀與幸公子隻小得一歲,故此衣服鞋襪俱可穿得。

    今領着廉清走來,立在面前。

    夫人見了說道:“打扮起來,也還不俗。

    ”過不一會,幸公子與韶華小姐在學中放回,幸尚書就使他三人拜見。

    因又指着廉清與公子、小姐說道:“這學生如今要與你們作同窗了。

    ”二人聽了竟不怕生,看着廉清就像認得一般,略說說便玩在一起,遂引他到後邊去玩了。

     不一時家人進來禀道:“廉老爹已請在外廳,候見老爺。

    ”幸尚書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