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回 後花園小姐投古井 前陽山菊英遇鬼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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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主考命南昌縣格美玉鎖押,聽候發落,卻自進了貢院。

    明日出牌,示定考期。

     且說庭瑞等三人,因美玉被押,來到班房詢知其由。

    無法可救,祇得自己打點進場。

     到了考期,各郡生員俱紛紛應點,而庭瑞等亦皆入場。

    不上十日,三場俱畢,各言文字,似乎得意,祇是思念美玉不了。

    正言間,忽見美玉曲身拐腳而來。

    庭等大喜,問其情由,美玉曰:“今番苦殺我也,适間南昌縣将我提出,責打四十,然後釋放。

    今已行文至吉安,棄我儒巾了。

    ”庭瑞等聞言,皆為之下淚。

    于是,四人合在一處。

     不數日,龍虎榜出,報子紛紛來寓。

    蘭英卻中了解元,庭瑞居二,建章卻在五名。

    三人亦皆得意,惟美玉羞極。

    及送了主考起身,各自分頭歸家。

    約言來年,赴京會試。

    不題。

     當下庭瑞、蘭英到家時,滿門歡喜。

    庭瑞乃将吳江遇菊英,及妹子願配武公子之事,俱與母親說知,何大姑聞言,無不樂從。

    卻說何二姑,自從那年失子之後,總不生育。

    夏松連取三妾,俱相繼而亡,夏松夫妻十分凄涼。

    今聞庭瑞兄妹高中,故來賀喜。

    聞蘭英配于他郡,甚言不可。

    大姑曰:“門戶卻也相當,祇是遠了些。

    奈既已允從,何能挽回。

    ”當下抛開此事不題。

     卻說楊菊英小姐,在吳城河下與庭瑞訂了婚事,寤寐在心。

    不一日到了衙門,祇望便與父親商量。

    不料父親往各郡巡邊去了,祇有母親王夫人在署。

    當日言了些家中閑話。

    是晚,菊英與梅香同榻,二人将吳江之事商量定妥。

     次日,梅香入見夫人,曰:“夫人常慮小姐難得佳婚,今小姐自得其人矣。

    ”遂将吳江訂約之事直言,乃極力贊其才貌。

    夫人正色曰:“小賤人,擅敢胡言,壞我規矩。

    幸得老爺不在衙中,再休亂言!”梅香弄得沒興而退,乃将此言告菊英。

    菊英附耳曰:“爾可如此如此。

    ”兩人商量已定。

     忽夫人使婢來喚菊英。

    菊英趨見夫人,低頭不語。

    夫人罵曰:“爾既讀詩書,當思廉恥。

    匹配不待父母,夤夜與人私約,規節何在?本欲責打,恐為人笑談,敗我家聲。

    嗣後務宜痛改前非。

    ”菊英唯唯而退。

     次日,梅香入告夫人曰:“昨晚小姐偶然有病,似乎精神慌惚。

    ”夫人聞知,即來小姐床前視病。

    但見菊英雙目流淚,欲言不言。

    夫人命請醫調治。

     又數日,梅香言于夫人曰:“小姐之病更重,數日點水不進,恐難久于人世矣。

    ”夫人着急,使再覓良醫。

    梅香曰:“非醫藥所能效也。

    婢日夜與小姐作伴,見小姐慌惚間思念吳江才子。

    婢因勸之曰:‘天下才人常多,何必獨此一人。

    以小姐之才,何患無美配乎?’小姐曰:“志在此人,豈容他适?況有盟誓乎?我願不遂,有死而已。

    似此如之奈何?” 夫人自思:“祇有此一女,倘遭不測奈何?”又想:“縱然我依從,老爺不肯相容,亦是枉然。

    ”乃曰:“爾可對小姐說,叫他不必造次,恐傷性命。

    且待老爺回來,再作商量便了。

    ”梅香乃将此言回複小姐,兩人暗暗歡喜,祇待父親回衙。

     過了數日,楊巡撫巡邊轉身,與夫人相見。

    未及言語,忽報主考到了。

    巡撫即忙起身,迎接主考進了貢院。

     巡撫便在貢院内監臨,至出榜後方纔出來。

    及主考進京去訖,自己又作武場主考。

    直到十月間始得閑暇,方與夫人叙話。

    言到菊英身上,便将吳城河下與庭瑞訂婚之事,說了一番。

     巡撫即命人喚梅香。

    梅香正與小姐在房中說話,忽聞前廳呼喚,明知是吳江之事。

    小姐囑梅香曰:“老爺跟前,要好生說話。

    ”梅香領諾,來到前廳。

    巡撫間曰:“爾自家中伏侍小姐到此,那吳江之事,爾知其情否?”構香曰:“知情。

    ”巡撫曰:“爾可從頭說來。

    ”梅香曰:“夫人盡知,婢不敢言。

    ”巡撫曰:“有甚為證?”梅香曰:“有詩。

    ”巡撫曰:“可将那詩拿來我看。

    ”梅香即到小姐房中,問小姐拿詩。

    菊英祇得用紙抄出,付與梅香,自己卻也到廳後竊聽。

    且說梅香來到前廳,将詩呈上。

    巡撫接過手來,看了一次,大怒曰:“這詩中說‘嫦娥祇合在蟾宮,誰覺今霄下九重’之句,分明是這賤人去鈎他了。

    楊門不幸,出此辱女,若不除之,有何面目為人上之人!”即呼家奴:“用亂棒将他打死,擡來見我。

    ”家奴因夫人在坐,俱不敢動手。

    巡撫怒氣更加,乃自取一棒,趕入菊英房中去了。

    夫人與梅香,唬得面面相域。

     卻說菊英在後廳,聽得父親勢頭不好,乃避入後花園中,那楊巡撫直趕進花園,菊英急得無路,祇得跳入古井自盡。

    時花園中有一老仆王中,正在栽花。

    巡撫使命王中曰:“爾可将此座土牆推倒,掩蓋此井。

    ”王中領諾,假意掘牆。

    俟巡撫出去,便用麻索将菊英扯上,開了一扇後門,令其速逃。

    王中卻又将土,掩塞此井。

    夫人聞知女兒活埋于井中,痛哭不巳,數日飲食俱廢。

    巡撫因一時之氣,逼死女兒,後來卻也懊悔不了。

     且說菊英得王中救出,逃奔南門外來。

    此時遍身皆濕,幸井中水不甚深,口未進水。

    及至南門,日已過午,傍着一條小路而走。

     約走了七八裡,到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