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回 絕張宏廬山從學 遇菊英月下訂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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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縣考将近,先生命庭瑞與美玉赴考。

    蘭英亦要同往,其母何大姑止之曰:“爾女流輩,怎想去考試,連内外都沒有了。

    ”蘭英曰:“娘道我是女兒,我偏不以女流自居。

    今番出考,總不落他人之後。

    ”其母軟弱,遂不禁止。

     蘭英與庭瑞、美玉一樣打扮,三人同赴縣考。

    試後圓圖出,庭瑞舉了案首,蘭英第二,美玉卻在四名,三人各自得意歸家。

    及府考,美玉舉了案首,庭瑞在第三名,蘭英居四。

    府縣考畢,祇待學究到來。

    不料先生驟卒,庭瑞傷感不已,在家納悶。

     一日,何大姑閑坐,庭瑞侍側。

    有老仆名新發者,進言曰:“昔先主人廣施恩澤,遠近皆沾其德,尚然家資日富。

    先主人去世,毓秀叔理我家務。

    裡人未得其澤,反受其算,我家資反不見盛。

    向者,毓秀叔孤身一人。

    今則呼奴使婢,騾馬成群,其屋宇莊田不在我家之下,非算計我家之财耶?況其行為詐訛,若不早絕之,則我家之業必屬他所有矣。

    仆久欲進言,奈因小主人年幼,恐遭他害故也。

    願主母裁處。

    ”何大姑未及開言,庭瑞一傍接口曰:“新發之言是也。

    若非他下蘇州,我爹爹亦不至身故于外矣,願母親早絕此人。

    ”何大姑曰:“我乃女流,難以任事,憑爾便了。

    ”庭瑞曰:“新發是我家老仆,家事他無不知。

    況且為人老實,可将家事任之,必然始終盡美。

    ”何大姑依言,将家事付新發掌管,各處事務俱與張宏三面交割。

    張宏暗暗懷恨,自此不甚來往。

     忽一日,美玉來尋庭瑞,說學憲将到,相邀同往考試。

    于是又與蘭英同往。

    及學憲到,先考吉水。

    過了場後,學憲閱見三子文卷,十分驚喜,遂皆取入泮。

    庭瑞居一,美玉次之,蘭英第三。

    三人喜不自勝,俟候學憲起身,然後歸家。

     大姑謂蘭英曰:“爾以為嬉遊,今則名入泮宮,倘美玉露風奈何?”蘭曰:“母親無自畏也,美玉與我同學,又與我同考。

    他洩我事,他自己得無幹咎。

    ”大姑心始安定。

     且說美玉歸家,又邀庭瑞一處讀書。

    庭瑞實不耐煩。

    一日對大姑曰:“兒在家中,美玉牽長纏擾,兒實不耐煩。

    今聞南康府廬山上,有白鹿書院,乃宋朝朱文公設教之所。

    于今作禦學,先生乃翰林院劉成翰掌教,兒将往從其學,願母親自珍貴體。

    ”大姑曰:“爾欲往廬山學書,亦是美志,到其間是必苦心,以求上達。

    ” 庭瑞領命,遂帶了書僮來興兒同往。

    老仆新發送出十裡之外,庭瑞矚之曰:“爾在家中,務宜小心事奉主母,别無他囑。

    ”新發領諾而歸。

     庭瑞雇了船隻,順流而下。

    不數日到了廬山,與來興兒上圻。

    請人挑了書籍,直抵白鹿書院。

    令來興兒送上名帖,谒過了先生,然後與諸同窗各叙年齒。

     内中有一同年,也是去年入學。

    其入姓武,名奇兒,字建章,即武方山在大江口拾得之子也。

    當下邀庭瑞到他房中坐談,講及翰墨,竟終日不能已,遂成文字知音。

    二人日則同食,夜則同榻。

    每常終夜不寝,博論與義。

    又曰:“今年有科舉,勿使榜上無名。

    ”先生見他志學如此,亦勤心教誨。

     一日,庭瑞謂建章曰:“兄曾娶否?”建曰:“未也,家君每為弟議婚,俱非姻緣。

    弟志必得有才者,方稱此心。

    ”庭瑞曰:“弟有一妹,年十四歲,亦曾讀書。

    其才雖不言高,卻與愚弟慌惚。

    若不因門戶見鄙,願将舍妹相托。

    ”建章大喜曰:“既蒙不棄,敢不遵命。

    但當歸請父命,然後方妥。

    ”正話間,忽一仆進來叫曰:“公子快些歸家,大老爺昨日陡然起病,十分沉重。

    夫人着我來趕公子歸家。

    ”建章聞言,即忙收拾歸家。

     歸别時庭瑞問曰:“令尊翁有恙,不容不去。

    但是科場期近,兄幾時可來?”建章曰:“相煩多等幾日,七月初旬準到。

    倘旬内不到,兄便不必等了。

    ”言訖,長揖而别。

    及到了家中,因見父親病重,恐庭瑞在書院等,故作書令其先往,并托為覓寓所。

     時書院人俱赴科場去了,惟庭瑞一人獨自等候建章。

    及得了書信,便打點起身。

    雇了一隻快船,與來興兒望江省而來。

    将午開船,順風而來。

     本日到了吳城,将船灣在望湖亭邊歇宿。

    時七月之中,暑氣正盛。

    庭瑞乃步出艙外納涼。

    是夕月白風清,萬裡如畫。

    正笑嗷間,忽聞鑼聲連響,一隻官船順風而來,灣入浜中。

    正與庭瑞之船隔壁。

    那船上一面黃旗,大書“欽命湖南巡撫部院”。

    艙外旗幟分明,綠紗窗内,寶炬輝煌,異香飄出。

     忽然琴聲響亮,優雅盡妙。

    庭瑞竊聽之良久,乃止。

    聞窗内有女子曰:“小姐,請用茶。

    ”須臾,琴聲又作,有人嬌聲歌曰: 從吾所好今,琴與書。

     身為女子兮,志并英儒。

     夜宿長江兮,秋聲寂寂。

     回首顧望兮,渺渺鄱湖。

    歌罷琴息,庭瑞驚喜欲狂,暗思:“此必才女所作也。

    且其嬌聲雅韻,真使我魂飛天外,魄散九霄”。

    欲待和他一韻,又恐諒動拖船上官長,反為不美。

    正尋思不了,亦命書童抱琴出艙來,彈一《風求凰》詞。

    琴聲既罷,又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