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四 栖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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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州當塗隐居山岩,即陶貞白煉丹所也,爐迹猶在。

    後為佛舍。

    有僧名彥範,俗姓劉,雖為沙門,而通儒學,邑人呼為劉九經。

    顔魯公、韓晉公、劉忠州、穆監甯、獨孤常州,皆與之善。

    各執經受業者數十人。

    年八十,猶強精神,僧律不虧。

    唯頗嗜飲酒,亦不亂。

    學者有攜壺至者,欣然受之。

    每飲三數杯,則講說方銳。

    所居有小圃,自植茶,為鹿所損,衆勸以短垣隔之,諸名士悉為運石共成。

    穆兵部贽事之最謹。

    嘗得美酒,密以小瓷壺置于懷中,累石之際,白師曰:“有少好酒,和尚飲否?”彥範笑而滿引,徐謂穆曰:“不用般石,且來聽書。

    ”遂與剖析奧旨,至多不倦。

    人有得穆兵部遺彥範書者,其辭雲:“某偶忝名宦,皆因善誘。

    自居班列,終日塵屑。

    卻思昔歲,臨清澗,蔭長松,接侍座下,獲聞微言。

    未知何時複遂此事?遙瞻水中月,嶺上雲,但馳攀想而已。

    和尚薄于滋味,深于酒德,所食僅同嬰兒,所飲或如少壯。

    常恐尊體有所不安,中夜思之,實懷憂戀。

    ”其誠切如此。

    月日之下,稱門人姓名狀和尚前。

    元和初,南嶽道士田良逸、蔣含宏有道業,遠近稱之,号曰“田、蔣”。

    良逸天資高峻,虛心待物,不為表飾。

    呂侍郎渭、楊侍郎憑觀察湖南,皆師事之。

    潭州旱,祈雨不應,或請邀之,楊曰:“田先生豈為人祈雨者耶?”不得已迎之。

    良逸蓬發敝衣,欣然就輿。

    到郡亦終無言,即日降雨。

    所居嶽觀,内建黃壇場已具,而天陰晦,弟子請先生祈晴,良逸亦無言,岸帻垂發而坐。

    左右整冠履,扶而升壇,亦遂晴霁。

    嘗有村老持一絹襦來施,良逸對衆便著,坐客竊笑,不以介意。

    楊憑嘗迎至潭州,良逸方洗足,使到,乘小舟便行,侍者以履襪追及于衡門,即于門外坐磚階著襪,若無人在旁。

    楊自京尹谪臨賀尉,使使候之,遺以銀器。

    良逸受之,便悉付門人。

    使還,良逸曰:“報汝阿郎,不久即歸,勿憂也。

    ”未幾,楊果移杭州長史。

    良逸未嘗幹人,人至亦不送,不記人官位姓名,第與呂渭分最深。

    後呂郎中溫為衡州刺史,因祭嶽候先生,告以使君“侍郎之子”。

    及溫入,良逸下繩床,撫其背曰:“你是呂渭兒子耶?”溫泫然降階,先生亦不止,其真率如此。

    良逸母為喜王寺尼,寺中皆呼良逸為小師。

    良逸常日負兩束薪以奉母,或自有故不及往,即弟子代送之。

    或傳寺衆晨起,見一虎在田媪門外,走以告媪,媪曰:“毋怪,應是小師使緻柴耳。

    ”蔣君含宏有操尚,時人以為不及良逸。

    然二人齊名,常兄事良逸。

    含弘善符術,後居九真觀,曾使弟子至縣市齋物,不及期還,诘其故,雲:“于山口遇猛虎,當道不去,以故遲滞。

    ”含宏曰:“吾居此庇渠已多時,何敢如此!”即以一符置所見處,明日虎踣符下。

    含弘聞之,曰:“吾本以符卻之,豈知遂死。

    既以害物,安用術為?”取符焚之,後不複留意。

    又有歐陽平者,行業亦高,兄事含弘,而道業不及也。

    歐陽曾一夕夢三爐自天而下,若有召說。

    既寤,潛告人曰:“二先生不久去矣,我繼之。

    ”俄而田良逸死,含弘次年卒。

    桐柏山陳寡言、徐虛符、馮雲翼三人,皆田之弟子也。

    衡山周混,蔣之弟子也。

    陳、徐在東南,品地比田、蔣,而馮在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