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壯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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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閱兵,先以廢舶立幟海中,然後發炮擊之,命中及遠,不爽累黍。

    此演水師也。

    至操陸兵,悉以新制神槍,一軍齊放,有若萬道火龍。

    生觀之,不勝歎異。

    衆問生:“從空下墜,豈有異術乎?”生謬言:“失路至此。

    頃所見若系眼缬生花,未可知也。

    ”衆疑信參半。

    德臣招緻其家,款待豐隆,敬如上客。

    德臣有兩姊未嫁,俱令出見。

     翌日,偕生往遊埃丁濮喇,乃昔年蘇格蘭之京都也,素以華麗著名。

    所産女子,娟秀絕倫。

    是夕,适有丹神盛集,遠近畢至,而生亦預焉。

    丹神者,西國語男女相聚舞蹈之名,或謂即苗俗跳月遺風,海東日本諸國,尤為巨觀。

    先選幼男稚女百餘人,或多至二三百人,皆系嬰年韶齒,殊色妙容者;少約十二三歲,長或十五六歲,各以年相若者為偶。

    其舞蹈之法,有步伐,有節次,各具名目,有女師為教導,曆數月始臻純熟。

    集時,諸女盛妝而至,男子亦皆飾貌修容,彼此争妍競媚,鬥勝誇奇。

    其始也,乍合乍離,忽前忽卻,将進旋退,欲即複止,若遠若近,時散時整;或男招女,或女招男,或男就女而女若避之,或女近男而男若離之。

    其合也,抱纖腰,扶香肩,成對分行,布列四方,盤旋宛轉,行止疾徐,無不各盡其妙。

    諸女手中皆攜一花球,紅白相間,芬芳遠聞。

    其衣盡以香羅輕絹,悉袒上肩,舞時霓裳羽衣,飄飄欲仙,幾疑散花妙女,自天上而來人間也。

    舞法變幻莫測,或如魚貫,或如蟬聯,或參差如雁行,或分歧如燕翦,或錯落如行星經天,或疏密如圍棋布局,或為圓圍,或為方陣,或驟進若排牆,或倏分若峙鼎,至于面背内外,方向倏忽不定;時而男圍女圈,則女圈各散,從男圈中出,時而女圍男圈,則男圈各散,從女圈中出;有時純用女子作胡旋舞,左右袖各系白絹一幅,其長丈餘,恍如蝶之張翅,翩翩然有淩霄之意。

    諸女足蹑素履,舞時離地輕舉,渾如千瓣白蓮花搖動池面。

    更佐以樂音燈影,光怪陸離,不可逼視。

    生撫掌稱奇,歎為觀止。

     郡中有名家女周西者,國色也。

    一見生如舊識,邀生至其舍,日則出遊,夕則張宴,名勝之所,涉曆幾遍,選異探幽,殊惬襟抱。

    生至是漸通方言,可與友朋酬答,因論倫敦為天下最盛之區,不可不一遊,好事多贈以遊資。

    遂與周西束裝俱發,先抵樂郡,小憩逆旅。

    樂郡介于蘇格蘭英倫交界之間,有會堂一所,極宏敞,其中彈琴唱詩者約士女百許人,音節铿锵,聲韻悠遠,鈞天廣樂,不足以比之也。

    中有琴師曰媚梨女士,姿容媚,豐緻娉婷,見生,起與為禮,導觀各處。

    知生将遊倫敦,亦願偕行。

    媚梨之叔官京兆尹,以博學聞于時。

    生至,倒屣相迓,日使賓從十餘人導生遊覽,所有博物院、藏書室、機器房、制造局,無不排日往觀,而玻璃屋五花八門,尤為巨觀,廣大幾數百畝。

    生固美姿首,兩旁夾持以二美姝,正如玉樹臨風,璧人相對,見者鹹啧啧歎羨。

    于中設店鬻物者,皆女子,瑤質瓊姿,并皆豔麗。

    偶睹生來購物,悉與之目挑眉語。

    生詢及價值,悉不計較,多推與之或競納其袖中,以示擲果羊車之意。

     媚梨謂生曰:“君從中華來,曾至巴黎乎?”生曰:“未也。

    ”于是渡海過法。

    街衢寬廣,屋宇壯麗,似與英同。

    時法王适以避暑,不在宮中。

    女往谒其國星使,偕生遊曆法宮殆遍。

    中有金鋼鑽石一,巨若鴿卵,璀璨光耀,誠希世之寶也。

    由法至瑞士,山明水秀,林樹蓊郁,花木繁绮,多亭台園囿之勝。

    方欲取道于普京伯靈,途中忽逢前道士至,以扇拍生肩曰:“歐洲之遊樂乎?可返辔矣。

    ”仍擲拂塵幻作一龍,乘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