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關燈
《郭元振傳》雲:築定遠城,為行軍計集之所,至今賴之。

    五代修史時定遠城久屬塞外,何雲至今賴之?此亦必開元中國史原文也。

    又《崔元翰傳》李公在滑台,辟元翰為從事。

    按史傳例皆書名,豈有稱公者?此亦必崔氏志傳原文也。

     顧甯人謂《舊唐書·職官志》稱唐曰皇朝,曰皇家,曰國家,《經籍志》稱唐曰我朝,以為修史諸臣不忘唐朝之厚意。

    不知皆唐國史原文,不及改訂耳,非修史者故存忠厚也。

    近日王西莊又謂此書修于後唐,後唐自以繼唐後,故以唐為本朝,并非因仍唐代史官之筆。

    此亦曲為之說。

    後唐時而猶以玄宗、德宗為今上乎?此非國史原文乎? 《舊唐書》編訂之失《舊書》列傳七十二卷既有楊朝晟,乃九十四卷又有楊朝晟,五十一卷既有王求禮,乃一百二十七卷又有王求禮。

    考其事迹,實系一人兩見,并非兩人偶同姓名者。

    又列傳目錄韋安石下有韋況,而傳中竟無況。

    《韋安石傳》末謂其兄叔夏另有傳,然列傳中竟無《韋叔夏傳》。

    編訂如此,則修史之草率可知。

    又張士貴,唐初功臣,乃編入高宗時諸将程務挺等傳内。

    元獻楊皇後在楊貴妃之前,乃編在貴妃後。

    此皆《舊書》之失當者。

    《新書》李渤、裴、李中敏、李甘、白居易皆元和、長慶時人,乃編在張柬之等五王之前,此又《新書》之失。

     《新唐書》改訂之善《舊唐書》無《兵志》,則有唐一代府兵、廣騎等制于何紀載?無《選舉志》,則明經、進士諸科之沿革于何稽考?列傳内無“公主”一門,則柴紹妻之佐成帝業,安樂公主之弑逆,太平公主之謀變,于何紀載?無“奸臣”一門,則李林甫、盧杞、崔昭緯、崔缁郎、柳璨等之奸邪,于何示誡?《新唐書》增其類,一一傳之,較為詳備也。

    《舊書》有志無表,《新書》增《宰相表》、《方鎮表》、《宗室世系表》,亦更周密。

    又《舊書》武後編入本紀,故《皇後傳》内不複立傳。

    《新書》則既有《武後本紀》,又有《武後傳》,或疑歐公作紀,宋公作傳,各不相謀,遂緻重出。

    不知本紀專載改朔易号、用人行政諸大事,而淫穢瑣屑之迹,本紀中既不便書,又不可全沒其實,是以紀、傳兩存。

    觀傳中所叙皆本紀所不書者,是不得謂歐、宋二公彼此不相參訂也。

    《新書》又增立《藩鎮傳》,使各鎮傳襲殺奪,展卷了如,尤為明晰。

    諸傳中又有各從其類、較為允當者。

    杜伏威、李子和,《舊書》皆列群雄中,子和附《梁師都傳》後。

    然伏威降唐,終于長安,子和雖僭号,及歸唐後,能以臣節終,至高宗時始緻仕,則何得尚列群雄内乎?《新書》改入唐臣列傳,當矣。

    武士,《舊書》列功臣内。

    按士乃武後之父,唐初起兵,并未與謀,又無戰功可紀,何得入功臣傳?《新書》改入外戚。

    楊國忠,《舊書》在列傳,《新書》亦改入外戚。

    李湛為李義府之子,義府谄附武後,而湛與敬晖等誅二張,複中宗,可謂能幹盅者。

    《舊書》乃附于《義府傳》後,未免皂白不分。

    《新書》既列義府于《奸臣傳》,而湛另附《李多祚傳》後。

    《舊書》以狄仁傑、王方慶、姚同傳。

    仁傑、方慶皆忠于唐,合傳固宜;不過醇謹,始終為武後信任,何得并書?楊再思最谄武後,《舊書》乃與朱敬則等正人同傳,《新書》則改狄仁傑、朱敬則、郝處俊等同傳,而楊再思與窦懷貞、祝欽明等附武、韋者同傳。

    豆盧欽望,《舊書》亦與李敬則同傳,《新書》以其依阿取容,改與蘇味道同傳。

    《舊書》張說、郭元振同傳,《新書》以說與蘇同傳,以當日燕、許并稱故也。

    陳希列舊附《張說傳》後,以說子均、俱降賊,希烈亦降賊,故連類書之。

    然此等奸徒與燕公名臣同傳,可乎?《新書》則以其附李林甫,乃與林甫同入《奸臣傳》。

    《舊書》張、王琚、王毛仲與李林甫、楊國忠同傳。

    按等三人皆盡心于玄宗危難時者,何至與林甫等奸權同傳?《新書》改與劉幽求、陳元禮等同傳。

    王钅共本王方慶之孫,若依《新書》之孫附其祖後之例,則應附于方慶傳後。

    《新書》以其侮權緻敗,另與楊慎矜等同傳,則又各以類相從,且钅共與慎矜事多相涉也。

    吉顼《舊書》在《酷吏傳》,《新書》以其能定來俊臣之死,及奏稱皇太子為元帥應募者日數千人,又說張易之勸後召廬陵王,故改入列傳,與魏玄同等同卷。

    孔穎達、顔師古、啖助、馬懷素,皆有功經史,《舊書》在列傳,《新書》改入“儒學”。

    李淳風精于術數,《新書》改入“方伎”。

    劉太真、邵說、于劭、崔元翰、于公異、李益、李賀等,皆以詞藻稱,别無事迹可紀,《新書》改入“文藝”。

    符令奇為田悅将,密谕其子歸朝,而身自被害,臨死罵悅不絕口,此忠節最著者,《舊書》僅附其子傳後,《新書》改入“忠節”。

    蜀人朱桃椎隐居不仕、浮沈玩世,《舊書》附見《高士廉傳》,《新書》則另入“隐逸”。

    仆固懷恩、梁崇義、李懷光等,顯為叛逆,朱玫、王行瑜,擅立襄王カ,《舊書》俱在列傳,《新書》俱改入《叛臣傳》。

    李绮,《舊書》附《李國貞傳》後,《新書》以其叛逆,亦改入《叛臣傳》。

    《舊書》姚令言、張光景、源休、喬琳、蔣鎮、洪經綸、彭偃七人皆入列傳。

    按此七人皆臣于朱Г者,Г以反逆,既傳于末卷,此等從逆之徒反入列傳,可乎?《新書》盡削之,而附于《Г傳》後。

    此皆《新書》之改正舊失,斟酌盡善,更無可議者。

    又有《舊書》有傳而《新書》删之者。

    樂彥玮、趙仁本、趙德興、張光輔、劉從一、顧況、張敬則等,本無事實可紀也。

    祖考孫事具《樂志》中;傅仁均事具《曆法》中,故亦不立傳也。

    有《舊書》無傳而《新書》增之者。

    如姜寶誼為劉武周所執,逃歸,又從裴寂讨宋金剛,被執不屈死。

    此豈得無傳?《舊書》乃不立,《新書》增之。

    昭宗母王氏,雖聽出甚微,然帝母也,豈得無傳?《新書》增之,并記其弟瑰除黔南節度,為楊複恭沈于桔柏江之事。

    蕭穎士一代文儒,海内稱蕭夫子,外夷亦願請蕭夫子為師,《舊書》乃無傳,僅于《韋述傳》後附數語,《新書》增入《文藝傳》。

    嗣襄王カ為朱玫所立,僭僞凡九月,始伏誅,此豈得不記載?乃《舊書》無傳。

    《新書》則附于嗣襄王亻黃之後,此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