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夜怪錄

關燈
公悉至,何惜兔園。

    雅論高談,抑一時之盛事。

    今去市肆若遠,夜艾興餘,杯觞固不可求,炮炙無由而緻,賓主禮阙,慚恧空多。

    吾輩方以觀心朵頤(謂龁草之性,與師丈同),而諸公通宵無以充腹,赧然何補?”高公曰:“吾聞嘉話可以忘乎饑渴,秪如八郎,力濟生人,動循軌轍,攻城犒士,為己所長。

    但以十二因緣,皆従觞起;茫茫苦海,煩惱随生。

    何地而可見菩提?何門而得離火宅(亦用事譏之)?”中正對曰:“以愚所謂,覆轍相尋,輪回惡道;先後報應,事甚分明。

    引領修行,義歸于此。

    ”高公大笑,乃曰:“釋氏尚其清淨,道成則為正覺,覺則佛也。

    如八郎向來之談,深得之矣。

    ”倚馬大笑。

    自虛又曰:“适來朱将軍再三有請和尚新制,在小生下情,實願觀寶。

    和尚豈以自虛遠客,非我法中而見鄙之乎?且和尚器識非凡,岸谷深峻,必當格韻才思,貫絕一時;妍妙清新,擺落俗态。

    豈終秘咳唾之餘思,不吟一兩篇,以開耳目乎?”高公曰:“深荷秀才苦請,事則難于固違,況小僧殘疾衰羸,習讀久廢,章句之道,本非所長,卻是朱八無端挑抉吾短。

    然于病中偶有兩篇自述,匠石能聽之乎?”曰:“願聞。

    ”其詩曰:“擁褐藏名無定蹤,流沙千裡度衰容。

    傳得南宗心地後,此身應便小雙峰。

    為有閻浮珍重因,遠離西國赴鹹秦。

    自従無力休行道,且作頭陀不系身。

    ”又聞滿座稱好聲。

    移時不定,去文忽于座内雲:“昔王子猷訪戴安道于山陰,雪夜皎然,及門而返,遂傳何必見戴之論。

    當時皆重逸興,今成君可謂以文會友,下視袁安、蔣诩。

    吾少年時,頗負隽氣,性好鷹鹯,曾于此時,畋遊馳騁。

    吾故林在長安之巽維,禦宿川之東畤(此處地名苟家觜也)。

    詠雪有獻曹州房一篇,不覺詩狂所攻,辄污泥高鑒耳。

    因吟詩曰:'愛此飄搖六出公,輕瓊洽絮舞長空。

    當時正逐秦丞相,騰踯川原喜北風。

    '獻詩訖,曹州房頗甚賞仆此詩,因難雲:‘呼雪為公,得無檢束乎?'餘遂徵古人尚有呼竹為君,後賢以為名論,用以證之。

    曹州房結舌,莫知所對。

    然曹州房素非知詩者,烏大嘗謂吾曰:’難得臭味同。

    '斯言不妄。

    今涉彼遠官,參東州軍事(義見《古今注》),相去數千。

    苗十(以五五之數,故第十)氣候啞吒。

    憑恃群親,索人承事。

    魯無君子者,斯焉取諸?”銳金曰:“安敢當。

    不見苗生幾日?”曰:“涉旬矣,然則苗子何在?”去文曰:“亦應非遠。

    知吾輩會于此,計合解來。

    ”居無幾,苗生遽至。

    去文僞為喜意,拊背曰:“适我願兮。

    ”去文遂引苗生與自虛相揖,自虛先稱名氏,苗生曰:“介立姓苗。

    ”賓主相谕之詞,頗甚稠沓。

    銳金居其側曰:“此時則苦吟之矣,諸公皆由,小奚詩病又發,如何如何?”自虛曰:“向者承奚生眷與之分非淺,何為尚吝瑰寶,大失所望?”銳金退而逡巡曰:“敢不贻廣席一噱乎?”辄念三篇近詩雲:“舞鏡争鸾彩,臨場定鹘拳。

    正思仙仗日,翹首仰樓前。

    養鬥形如木,迎春質似泥。

    信如風雨在,何憚迹卑栖。

    為脫田文難,常懷紀涓恩。

    欲知踈野态,霜曉叫荒村。

    ”銳金吟訖,暗中亦大聞稱賞聲。

    高公曰:“諸賢勿以武士見待朱将軍,此公甚精名理,又善屬文,而乃猶無所言,皮裡臧否吾輩,抑将不可。

    況成君遠客,一夕之聚,空門所謂多生有緣,宿鳥同樹者也。

    得不因此留異時之談端哉?”中正起曰:“師丈此言,乃與中正樹荊棘耳。

    苟衆情疑阻,敢不唯命是聽。

    然盧探手作事,自贻伊戚,如何?”高公曰:“請諸賢靜聽。

    ”中正詩曰:“亂魯負虛名,遊秦感甯生。

    候驚丞相喘,用識葛盧鳴。

    黍稷滋農興,軒車乏道情。

    近來筋力退,一志在歸耕。

    ”高公歎曰:“朱八文華若此,未離散秩,引駕者又何人哉?屈甚,屈甚。

    ”倚馬曰:“扶風二兄,偶有所系(意屬自虛所乘),吾家龜茲蒼文斃甚,樂喧厭靜,好事揮霍,興在結束,勇于前驅(謂般輕貨首隊頭驢)。

    此會不至,恨可知也。

    ”去文謂介立曰:“胃家兄弟,居處匪遙,莫往莫來,安用尚志。

    《詩》雲:'朋友攸攝,'而使尚有遐心,必須折簡見招,鄙意頗成其美。

    ”介立曰:“某本欲訪胃大去,方以論文興酣,不覺遲遲耳。

    敬君命予,今且請諸公不起,介立略到胃家即回。

    不然,便拉胃氏昆季同至,可乎?”皆曰:“諾”。

    介立乃去。

    無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