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卷十五 魏書十五 劉司馬梁張溫賈傳第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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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州南與吳接,逵明斥候,繕甲兵,為守戰之備,賊不敢犯。

    外修軍旅,內治民事,遏鄢、汝,造新陂,又斷山溜長谿水,造小弋陽陂,又通運渠二百餘裡,所謂賈侯渠者也。

    黃初中,與諸將並征吳,破呂範於洞浦,進封陽裡亭侯,加建威將軍。

    明帝即位,增邑二百戶,并前四百戶。

    時孫權在東關,當豫州南,去江四百餘裡。

    每出兵為寇,輒西從江夏,東從廬江。

    國家征伐,亦由淮、沔。

    是時州軍在項,汝南、弋陽諸郡,守境而已。

    權無北方之虞,東西有急,并軍相救,故常少敗。

    逵以為宜開直道臨江,若權自守,則二方無救;若二方無救,則東關可取。

    乃移屯潦口,陳攻取之計,帝善之。

     吳將張嬰、王崇率眾降。

    太和二年,帝使逵督前將軍滿寵、東莞太守胡質等四軍,從西陽直向東關,曹休從皖,司馬宣王從江陵。

    逵至五將山,休更表賊有請降者,求深入應之。

    詔宣王駐軍,逵東與休合進。

    逵度賊無東關之備,必并軍於皖;休深入與賊戰,必敗。

    乃部署諸將,水陸並進,行二百裡,得生賊,言休戰敗,權遣兵斷夾石。

    諸將不知所出,或欲待後軍。

    逵曰:「休兵敗於外,路絕於內,進不能戰,退不得還,安危之機,不及終日。

    賊以軍無後繼,故至此;今疾進,出其不意,此所謂先人以奪其心也,賊見吾兵必走。

    若待後軍,賊已斷險,兵雖多何益!」乃兼道進軍,多設旗鼓為疑兵,賊見逵軍,遂退。

    逵據夾石,以兵糧給休,休軍乃振。

    初,逵與休不善。

    黃初中,文帝欲假逵節,休曰:「逵性剛,素侮易諸將,不可為督。

    」帝乃止。

    及夾石之敗,微逵,休軍幾無救也。

    〔一〕 〔一〕 魏略曰:休怨逵進遲,乃呵責逵,遂使主者敕豫州刺史往拾棄仗。

    逵恃心直,謂休曰:「本為國家作豫州刺史,不來相為拾棄仗也。

    」乃引軍還。

    遂與休更相表奏,朝廷雖知逵直,猶以休為宗室任重,兩無所非也。

    魏書雲:休猶挾前意,欲以後期罪逵,逵終無言,時人益以此多逵。

    習鑿齒曰:夫賢人者,外身虛己,內以下物,嫌忌之名,何由而生乎?有嫌忌之名者,必與物為對,存勝負於己身者也。

    若以其私憾敗國殄民,彼雖傾覆,於我何利?我苟無利,乘之曷為?以是稱說,臧獲之心耳。

    今忍其私忿而急彼之憂,冒難犯危而免之於害,使功顯於明君,惠施於百姓,身登於君子之塗,義愧於敵人之心,雖豺虎猶將不覺所復,而況於曹休乎?然則濟彼之危,所以成我之勝,不計宿憾,所以服彼之心,公義既成,私利亦弘,可謂善爭矣。

    在於未能忘勝之流,不由於此而能濟勝者,未之有也。

    
會病篤,謂左右曰:「受國厚恩,恨不斬孫權以下見先帝。

    喪事一不得有所脩作。

    」薨,諡曰肅侯。

    〔一〕子充嗣。

    豫州吏民追思之,為刻石立祠。

    青龍中,帝東征,乘輦入逵祠,詔曰:「昨過項,見賈逵碑像,念之愴然。

    古人有言,患名之不立,不患年之不長。

    逵存有忠勳,沒而見思,可謂死而不朽者矣。

    其布告天下,以勸將來。

    」〔二〕充,鹹熙中為中護軍。

    〔三〕 〔一〕 魏書曰:逵時年五十五。

     〔二〕 魏略曰:甘露二年,車駕東征,屯項,復入逵祠下,詔曰:「逵沒有遺愛,歷世見祠。

    追聞風烈,朕甚嘉之。

    昔先帝東征,亦幸于此,親發德音,褒揚逵美,徘徊之心,益有慨然!夫禮賢之義,或掃其墳墓,或脩其門閭,所以崇敬也。

    其掃除祠堂,有穿漏者補治之。

    」 〔三〕 晉諸公贊曰:充字公閭,甘露中為大將軍長史。

    高貴鄉公之難,司馬文王賴充以免。

    為晉室元功之臣,位至太宰,封魯公。

    諡曰武公。

    魏略列傳以逵及李孚、楊沛三人為一卷,今列孚、沛二人繼逵後耳。

    孚字子憲,鉅鹿人也。

    興平中,本郡人民饑困。

    孚為諸生,當種薤,欲以成計。

    有從索者,亦不與一莖,亦不自食,故時人謂能行意。

    後為吏。

    建安中,袁尚領冀州,以孚為主簿。

    後尚與其兄譚爭鬥,尚出軍詣平原,留別駕審配守鄴城,孚隨尚行。

    會太祖圍鄴,尚還欲救鄴。

    行未到,尚疑鄴中守備少,復欲令配知外動止,與孚議所遣。

    孚答尚言:「今使小人往,恐不足以知外內,且恐不能自達。

    孚請自往。

    」尚問孚:「當何所得?」孚曰:「聞鄴圍甚堅,多人則覺,以為直當將三騎足矣。

    」尚從其計。

    孚自選溫信者三人,不語所之,皆敕使具脯糧,不得持兵仗,各給快馬。

    遂辭尚來南,所在止亭傳。

    及到梁淇,使從者斫問事杖三十枚,繫著馬邊,自著平上幘,將三騎,投暮詣鄴下。

    是時大將軍雖有禁令,而芻牧者多。

    故孚因此夜到,以鼓一中,自稱都督,歷北圍,循表而東,從東圍表,又循圍而南,步步呵責守圍將士,隨輕重行其罰。

    遂歷太祖營前,徑南過,從南圍角西折,當章門,復責怒守圍者,收縛之。

    因開其圍,馳到城下,呼城上人,城上人以繩引,孚得入。

    配等見孚,悲喜,鼓譟稱萬歲。

    守圍者以狀聞,太祖笑曰:「此非徒得入也,方且復得出。

    」孚事訖欲得還,而顧外圍必急,不可復冒。

    謂己使命當速反,乃陰心計,請配曰:「今城中穀少,無用老弱為也,不如驅出之以省穀也。

    」配從其計,乃復夜簡別得數千人,皆使持白幡,從三門並出降。

    又使人人持火,孚乃無何將本所從作降人服,隨輩夜出。

    時守圍將士,聞城中悉降,火光照曜。

    但共觀火,不復視圍。

    孚出北門,遂從西北角突圍得去。

    其明,太祖聞孚已得出,抵掌笑曰:「果如吾言也。

    」孚比見尚,尚甚歡喜。

    會尚不能救鄴,破走至中山,而袁譚又追擊尚,尚走。

    孚與尚相失,遂詣譚,復為譚主簿,東還平原。

    太祖進攻譚,譚戰死。

    孚還城,城中雖必降,尚擾亂未安。

    孚權宜欲得見太祖,乃騎詣牙門,稱冀州主簿李孚欲口白密事。

    太祖見之,孚叩頭謝。

    太祖問其所白,孚言「今城中彊弱相陵,心皆不定,以為宜令新降為內所識信者宣傳明教。

    」公謂孚曰:「卿便還宣之。

    」孚跪請教,公曰:「便以卿意宣也。

    」孚還入城,宣教「各安故業,不得相侵陵。

    」城中以安,乃還報命,公以孚為良足用也。

    會為所閒,裁署宂散。

    出守解長,名為嚴能。

    稍遷至司隸校尉,時年七十餘矣,其於精斷無衰,而術略不損於故。

    終於陽平太守。

    孚本姓馮,後改為李。

    楊沛字孔渠,馮翊萬年人也。

    初平中,為公府令史,以牒除為新鄭長。

    興平末,人多飢窮,沛課民益畜乾椹,收〈瑩,中“玉改豆”〉豆,閱其有餘以補不足,如此積得千餘斛,藏在小倉。

    會太祖為兗州刺史,西迎天子,所將千餘人皆無糧。

    過新鄭,沛謁見,乃皆進乾椹。

    太祖甚喜。

    及太祖輔政,遷沛為長社令。

    時曹洪賓客在縣界,徵調不肯如法,沛先撾折其腳,遂殺之。

    由此太祖以為能。

    累遷九江、東平、樂安太守,並有治跡。

    坐與督軍爭鬥,髡刑五歲。

    輸作未竟,會太祖出征在譙,聞鄴下頗不奉科禁,乃發教選鄴令,當得嚴能如楊沛比,故沛從徒中起為鄴令。

    已拜,太祖見之,問曰:「以何治鄴?」沛曰:「竭盡心力,奉宣科法。

    」太祖曰:「善。

    」顧謂坐席曰:「諸君,此可畏也。

    」賜其生口十人,絹百匹,既欲以勵之,且以報乾椹也。

    沛辭去,未到鄴,而軍中豪右曹洪、劉勳等畏沛名,遣家(馳騎)〔騎馳〕告子弟,使各自檢敕。

    沛為令數年,以功能轉為護羌都尉。

    十六年,馬超反,大軍西討,沛隨軍,都督孟津渡事。

    太祖已南過,其餘未畢,而中黃門前渡,忘持行軒,私北還取之,從吏求小船,欲獨先渡。

    吏呵不肯,黃門與吏爭言。

    沛問黃門:「有疏邪?」黃門雲:「無疏。

    」沛怒曰:「何知汝不欲逃邪?」遂使人捽其頭,與杖欲捶之,而逸得去,衣幘皆裂壞,自訴于太祖。

    太祖曰:「汝不死為幸矣。

    」由是聲名益振。

    及關中破,代張既領京兆尹。

    黃初中,儒雅並進,而沛本以事能見用,遂以議郎宂散裡巷。

    沛前後宰歷城守,不以私計介意,又不肯以事貴人,故身退之後,家無餘積。

    治疾於家,借舍從兒,無他奴婢。

    後占河南(夕)〔幾〕陽亭部荒田二頃,起瓜牛廬,居止其中,其妻子凍餓。

    沛病亡,鄉人親友及故吏民為殯葬也。

    
評曰:自漢季以來,刺史總統諸郡,賦政于外,非若曩時司察之而已。

    太祖創基,迄終魏業,此皆其流稱譽有名實者也。

    鹹精達事機,威恩兼著,故能肅齊萬裡,見述于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