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書四十二 列傳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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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重誨,其先本北部豪長。

    父福遷,為河東将,救兗、郓而沒。

    重誨自明宗龍潛時得給事左右。

    及鎮邢州,以重誨為中門使。

    随從征讨,凡十餘年,委信無間,勤勞亦至。

    洎鄴城之變,佐命之功,獨居其右。

    明宗踐祚,領樞密使,俄遷左領軍衛大将軍充職。

    案:以下有阙文。

    明宗遣回鹘侯三馳傳至其國,侯三至醴泉縣,地素僻,無驿馬,縣令劉知章出獵,不時給馬,侯三遽以聞。

    明宗大怒,械知章至京師,将殺之;重誨從容為言,乃得不死。

    明宗幸汴州,重誨建議欲因以伐淮,而明宗難之。

    後李鏻得淮南諜者言:「徐知诰欲奉其國稱籓,臣願得安公一言以為信。

    」鏻即引諜者見重誨。

    重誨大喜,以為然,乃以玉帶與諜者,使遺知诰為信,其直千缗。

     重誨為樞密使,四五年間,獨绾大任,臧否自若,環衛、酋長、貴戚、近習,無敢幹政者。

    弟牧鄭州,子鎮懷、孟,身為中令,任過其才,議者謂必有覆餗之禍。

    無何,有吏人李虔徽弟揚言于衆雲:「聞相者言其貴不可言,今将統軍征淮南。

    」時有軍将密以是聞,頗駭上聽。

    明宗謂重誨曰:「聞卿樹心腹,私市兵仗,欲自讨淮南,有之否?」重誨惶恐,奏曰:「興師命将,出自宸衷,必是奸人結構,臣願陛下窮诘所言者。

    」翌日,帝召侍衛指揮使安從進、藥彥稠等,謂之曰:「有人告安重誨私置兵仗,将不利于社稷,其若之何?」從進等奏曰:「此是奸人結構,離間陛下勳舊。

    且重誨事陛下三十年,從微至著,無不盡心,今日何苦乃圖不軌!臣等以家屬保明,必無此事。

    」帝意乃解。

    重誨三上表乞解機務,诏不允。

    複面奏:「乞與臣一鎮,以息謗議。

    」明宗不悅。

    重誨奏不已,明宗怒,謂曰:「放卿出,朕自有人!」即令武德使孟漢瓊至中書,與宰臣商量重誨事。

    馮道言曰:「諸人苟惜安令公,解樞務為便。

    」趙鳳曰:「大臣豈可輕動,公失言也。

    」道等因附漢瓊奏曰:「此斷自宸旨,然重臣不可輕議移改。

    」由是兼命範延光為樞密使,重誨如故。

     時以東川帥董璋恃險難制,乃以武虔裕為綿州刺史,董璋益懷疑忌,遂絷虔裕以叛。

    及石敬瑭領王師伐蜀,峽路艱阻,糧運不繼,明宗憂之,而重誨請行。

    翌日,領數騎而出,日馳數百裡,西諸侯聞之,莫不惶駭。

    所在錢帛糧料,星夜辇運,人乘斃踣于山路者不可勝紀,百姓苦之。

    重誨至鳳翔,節度使硃宏昭延于寝室,令妻子奉食器,敬事尤謹。

    重誨坐中言及:「昨有人讒構,幾不保全,賴聖上保鑒,苟獲全族。

    」因泣下。

    重誨既辭,宏昭遣人具奏:「重誨怨望出惡言,不可令至行營,恐奪石敬瑭兵柄。

    」而宣徽使孟漢瓊自西回,亦奏重誨過惡。

    重誨已至三泉,複令歸阙。

    再過鳳翔,硃宏昭拒而不納,重誨懼,急騎奔程,未至京師,制授河中帥。

    既至鎮,心不自安,遂請緻仕。

    制初下,其子崇贊、崇緒走歸河中。

    二子初至,重誨駭然曰;「渠安得來?」家人欲問故,重誨曰:「吾知之矣,此非渠意,是他人教來。

    吾但以一死報國家,餘複何言!」翌日,中使至,見重誨,号泣久之。

    重誨曰:「公但言其故,勿過相愍。

    」中使曰:「人言令公據城異志矣!」重誨曰:「吾一死未塞責,已負君親,安敢辄懷異志,遽勞朝廷興師,增聖上宵旰,則仆之罪更萬萬矣!」 時遣翟光鄴使河中,如察重誨有異志,則誅之。

    既至,李從璋自率甲士圍其第,仍拜重誨于其庭,重誨下階迎拜曰:「太傅過禮。

    」俯首方拜,從璋以楇擊其首,其妻驚走抱之,曰:「令公死亦不遲,太傅何遽如此!」并擊重誨妻首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