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書二十四 末帝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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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侍衛步軍都指揮使符彥饒率兵屯河陽,诏範延光率兵由青山路趨榆次,诏幽州趙德鈞由飛狐路出敵軍後,輝州防禦使潘環合防戍軍出慈、隰以援張敬達。

    以前绛州刺史韓彥恽為太子賓客。

    契丹主移帳于柳林。

    乙巳,诏取二十二日幸北面軍前。

    戊申,帝發京師,路經徽陵,帝親行谒奠。

    夕次河陽,召群臣議進取,盧文紀勸帝駐河橋。

    庚戌,樞密使趙延壽先赴潞州。

    辛亥,幸懷州。

    召吏部侍郎龍敏訪以機事,敏勸帝立東丹王贊華為契丹主,以兵援送入蕃,則契丹主有後顧之患,不能久駐漢地矣。

    帝深以為然,竟不行其謀。

    《遼史·義宗傳》雲:「倍雖在異國,常思其親,問安之使不絕。

    後明宗養子從珂弑其君自立,倍密報太宗曰:「從珂弑君,盍讨之!」是東丹王實啟兵端,唐君臣或知其陰謀,故龍敏之說不行。

    帝自是酣飲悲歌,形神慘沮。

    臣下勸其親征,則曰:「卿輩勿說石郎,使我心膽堕地!」其怯憊也如此。

      冬十月丁巳夜,彗星出虛危,長尺餘。

    壬戌,诏天下括馬,又诏民十戶出兵一人,器甲自備。

    《契丹國志》:唐發民為兵,每七戶出征夫一人,自備铠仗,謂之「義軍」,凡得馬二千餘匹,征夫五千人,民間大擾。

    戊辰,代州刺史張朗超授檢校太保,以其屢殺敵衆,故以是命獎之。

    癸酉,幽州趙德鈞以本軍三千騎與鎮州董溫琪由吳兒谷趨潞州。

     十一月戊子,以趙德鈞為諸道行營都統,以趙延壽為河東道南面行營招讨使,以劉延朗副之。

    庚寅,以範延光為河東道東南面行營招讨使,以李周副之。

    帝以呂琦嘗佐幽州幕,乃命赍都統官告以賜德鈞,兼犒軍士。

    琦至,從容宣帝委任之意,德鈞曰:「既以兵相委,焉敢惜死!」德鈞志在并範延光軍,奏請與延光會合。

    帝以诏谕延光,延光不從。

    丁酉,延州上言,節度使楊漢章為部衆所殺,以前坊州刺史劉景嚴為延州留後。

    庚子,趙德鈞奏,大軍至團柏谷,前鋒殺蕃軍五百騎。

    範延光奏,軍至榆次,蕃軍退入河東川界。

    潘環奏,隰州逐退蕃軍。

    壬寅,趙德鈞奏,軍出谷口,蕃軍漸退,契丹主見駐柳林寨。

    時德鈞累奏乞授延壽鎮州節制,帝怒曰:「德鈞父子堅要鎮州,苟能逐退蕃戎,要代予位,亦甘心矣。

    若玩寇要君,但恐犬兔俱斃。

    」德鈞聞之不悅。

     閏月丙辰,日南至,群臣稱賀于行宮,帝曰:「晉安寨内将士,應思家國矣。

    」因泣下久之。

    丁巳,以岢岚軍為勝州。

    辛酉,以右龍武統軍李從昶為左龍武統軍,以前邠州節度使楊思權為右龍武統軍。

    壬戌,丹州刺史康承詢停任,配流鄧州。

    時承詢奉诏率義軍赴延州義軍亂,承詢奔鄜州,故有是責。

    甲子,太原行營副招讨使楊光遠殺招讨使張敬達于晉安寨,以兵降契丹。

    時契丹圍寨,自十一月以後刍糧乏絕,軍士毀居屋茅、淘馬糞、削松甗以供秣飼,馬尾鬣相食俱盡。

    楊光遠謂敬達曰:「少時人馬俱盡,不如奮命血戰,十得三四,猶勝坐受其弊。

    」敬達曰:「更少待之。

    」一日,光遠伺敬達無備,遂殺之,與諸将同降契丹。

    時馬猶有五千匹,契丹主以漢軍與石敬瑭,其馬及甲仗即赍驅出塞。

    丁卯,契丹立石敬瑭為大晉皇帝,約為父子之國,改元為天福。

    契丹與晉高祖南行,趙德鈞父子與諸将自團柏谷南奔,王師為蕃騎所蹙,投戈棄甲,自相騰踐,擠于岩谷者不可勝紀。

     己巳,帝聞晉安寨為敵所陷,诏移幸河陽,時議以魏府軍尚全,契丹必憚山東,未敢南下,車駕可幸鄴城。

    帝以李崧與範延光相善,召入謀之。

    薛文遇不知而繼至,帝變色,崧蹑文遇足,乃出。

    帝曰:「我見此物肉顫,适拟抽刀刺之。

    」崧曰:「文遇小人,緻誤大事,刺之益醜。

    」崧因請帝歸京。

    壬申,車駕至河陽。

    甲戌,晉高祖與契丹至潞州,契丹遣蕃将大詳衮率五千騎送晉高祖南行。

    丁醜,車駕至自河陽。

    時左右勸帝固守河陽。

    居數日,符彥饒、張彥琪至,奏帝不可城守。

    是日晚,至東上門,小黃門鳴鞘于路,索然無聲。

    己卯,帝遣馬軍都指揮使宋審虔率千餘騎至白馬坡,言踏陣地,時諸将謂審虔曰:「何地不堪交戰,誰人肯立于此?」審虔乃請帝還宮。

    庚辰,晉高祖至河陽。

    辛巳辰時,帝舉族與皇太後曹氏自燔于元武樓。

    晉高祖入洛,得帝燼骨于火中,來年三月,诏葬于徽陵之封中。

    帝在位共二年,年五十二。

    《五代史阙文》:晉高祖引契丹圍晉安寨,降楊光遠。

    清泰帝至自覃懷,京師父老迎帝于上東門外,帝垂泣不止。

    父老奏曰:「臣等伏聞前唐時中國有難,帝王多幸蜀以圖進取。

    陛下何不且入西川?」帝曰:「本朝兩川節度使皆用文臣,所以玄宗、僖宗避寇幸蜀。

    今孟氏已稱尊矣,吾何歸乎!」因恸哭入内,舉族自焚。

     史臣曰:末帝負神武之才,有人君之量。

    由尋戈而踐阼,慚德應深;及當甯以居尊,政經未失。

    屬天命不祐,人謀匪臧,坐俟焚如,良可悲矣!稽夫衽金甲于河?需之際,斧眺樓于梁壘之時,出沒如神,何其勇也!及乎駐革辂于覃懷之日,絕羽書于汾晉之辰,涕淚沾襟,何其怯也!是知時之來也,雕虎可以生風;運之去也,應龍不免為醢。

    則項籍悲歌于帳下,信不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