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書十八 列傳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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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述非工,事多漏略。

    複诏翔補緝其阙,翔乃别纂成三十卷,目之曰《大梁編遺錄》,與《實錄》偕行。

      翔妻劉氏,父為藍田令。

    廣明之亂,劉為巢将尚讓所得,巢敗,讓攜劉降于時溥,及讓誅,時溥納劉于妓室。

    太祖平徐,得劉氏嬖之,屬翔喪妻,因以劉氏賜之。

    及翔漸貴,劉猶出入太祖卧内,翔情禮稍薄,劉于曲室讓翔曰:「卿鄙餘曾失身于賊耶,以成敗言之,尚讓巢之宰輔,時溥國之忠臣,論卿門第,辱我何甚,請從此辭!」翔謝而止之。

    劉恃太祖之勢,案:下有缺文。

    太祖四鎮時,劉已得「國夫人」之号。

    車服驕侈,婢媵皆珥珠翠,其下别置爪牙典谒,書币聘使,交結籓鎮,近代婦人之盛,無出其右,權貴皆相附麗,寵信言事,不下于翔。

    當時貴達之家,從而效之,敗俗之甚也。

    《五代史補》:敬翔應《三傳》,數舉不第,發憤投太祖,願備行陣。

    太祖問曰:「足下通《春秋》久矣,今吾主盟,其為戰欲效春秋時可乎?」翔曰:「不可。

    夫禮樂猶不相沿襲,況兵者詭道,宜其變化無窮。

    若複如春秋時,則所謂務虛名而喪其實效,大王之事去矣。

    」太祖大悅,以為知兵,遽延之幕府,委以軍事,竟至作相。

     李振,字興緒,唐潞州節度使抱真之曾孫也。

    祖、父,皆至郡守。

    振仕唐,自金吾将軍改台州刺史。

    會盜據浙東,不克之任,因西歸過汴,以策略幹太祖,太祖奇之,辟為從事。

    太祖兼領郓州,署天平軍節度副使。

    湖南馬殷為朗州雷滿所逼,振奉命馳往和解,殷、滿皆禀命。

     光啟三年十一月,太祖遣振入奏于長安,舍于州邸,邸吏程岩白振曰:「劉中尉命其侄希貞來計大事,欲上谒,願許之。

    」既至,岩乃先啟曰:「主上嚴急,内官憂恐,左中尉欲行廢黜之事,岩等協力以定中外,敢以事告。

    」振顧希貞曰:「百歲奴事三歲主,亂國不義,廢君不祥,非敢聞也。

    況梁王以百萬之師,匡輔天子,禮樂尊戴,猶恐不及,幸熟計之。

    」希貞大沮而去。

    及振複命,劉季述等果作亂,程岩率諸道邸吏牽帝下殿,以立幼主,奉昭宗為太上皇。

    振至陝,陝已賀矣。

    護軍韓彜範言其事,振曰:「懿皇初升遐,韓中尉殺長立幼,以利其權,遂亂天下,今将軍複欲爾耶!」彜範即文約孫也,由是不敢言。

     振東歸,太祖方在邢、洺,遽還于汴,大計未決,季述遣養子希度以唐之社稷欲輸于太祖,又遣供奉官李奉本、副介支彥勳詐赍上皇诰谕至,皆季述黨也。

    太祖未及迎命,振又言曰:「夫豎貂、伊戾之亂,所以資霸者之事也。

    今閹豎幽辱天子,不能讨,無以令諸侯。

    」時監軍使劉重楚,季述兄也,舊相張浚,寓于河南缑氏,亦來謂太祖曰:「同中官則事易濟,且得所欲。

    」惟振堅執不改,獨曰:「行正道則大勳可立。

    」太祖英悟,忽厲色曰:「張公勸我同敕使,欲傾附自求宰相耶!」乃定策絷僞使李奉本、支彥勳與希度等,即日請振将命于京師,與宰相謀返正。

    未幾,劉季述伏誅,昭宗複帝位,太祖聞之喜,召振,執其手謂之曰:「卿所謀是吾本志,穹蒼其知之矣!」自是益重之。

     天祐二年春正月,太祖召振,謂曰:「王師範來降,易歲尚處故籓,今将奏請徙授方面,其為我馳騎,以茲意達之。

    」振至青州,師範即日出公府,以節度、觀察二印及文簿管鑰授于振。

    師範雖已受代,而疑撓特甚,屢揮泣求貸其族,振因以切理谕之曰:「公不念張繡事耶!漢末,繡屢與曹公立敵,豈德之耶,及袁紹遣使招繡,賈诩曰:'袁家父子自不相容,何能主天下英士,曹公挾天子令諸侯,其志大,不以私仇為意,不宜疑之。

    '今梁王亦豈以私怨害忠賢耶!」師範灑然大悟,翼日,以其族遷。

    太祖乃表振為青州留後,未幾,征還。

      唐自昭宗遷都之後,王室微弱,朝廷班行,備員而已。

    振皆頤指氣使,旁若無人,朋附者非次獎升,私晉者沈棄。

    振每自汴入洛,朝中必有貶竄,故唐朝人士目為「鸱鸮」。

    天祐中,唐宰相柳璨希太祖旨,谮殺大臣裴樞、陸扆等七人于滑州白馬驿。

    時振自以鹹通、乾符中嘗應進士舉,累上不第,尤憤憤,乃謂太祖曰:「此輩自謂清流,宜投于黃河,永為濁流。

    」太祖笑而從之。

    洎太祖受禅,自宣義軍節度副使、檢校司徒授殿中監,累遷戶部尚書。

    庶人友珪篡立,代敬翔為崇政院使。

    末帝即位,趙、張二族用事,遂為所間,謀猷獻替,多不見從,振每稱疾避事。

    龍德末,閑居私第将期矣,晉主入汴,振谒見首罪,郭崇韬指振謂人曰:「人言李振乃一代奇才,吾今見之,乃常人耳!」會段凝等疏梁氏權要之臣,振與敬翔等同日族誅。

     史臣曰:文蔚、贻矩,皆唐朝之舊臣,遇梁室之強禅,奉君命以來使,狎神器以授之,逢時若斯,亦為臣者之不幸也。

    抑不為其相,不亦善乎!杜曉著文雅之稱,張策有沖淡之量,鹹登台席,無忝士林。

    敬翔、李振,始輔霸圖,終成帝業。

    及國之亡也,一則殒命以明節,一則視息以偷生,以此較之,翔為優矣。

    振始有濁流之言,終取赤族之禍,報應之事,固以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