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一百一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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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屏息,民賴以安。

     王善者,河東巨寇也。

    擁衆七十萬、車萬乘,欲據京城。

    澤單騎馳至善營,泣謂之曰:“朝廷當危難之時,使有如公一二輩,豈複有敵患乎。

    今日乃汝立功之秋,不可失也。

    ”善感泣曰:“敢不效力。

    ”遂解甲降。

    時楊進号沒角牛,兵三十萬,王再興、李貴、王大郎等各擁衆數萬,往來京西、淮南、河南、北,侵掠為患。

    澤遣人谕以禍福,悉招降之。

    上疏請上還京。

    俄有诏:荊、襄、江、淮悉備巡幸。

    澤上疏言:“開封物價市肆,漸同平時。

    将士、農民、商旅、士大夫之懷忠義者,莫不願陛下亟歸京師,以慰人心。

    其唱為異議者,非為陛下忠謀,不過如張邦昌輩,陰與金人為地爾。

    ”除延康殿學士、京城留守、兼開封尹。

     時金遣人以使僞楚為名,至開封府,澤曰:“此名為使,而實觇我也。

    ”拘其人,乞斬之。

    有诏所拘金使延置别館,澤曰:“國家承平二百年,不識兵革,以敵國誕謾為可憑信,恬不置疑。

    不惟不嚴攻讨之計,其有實欲賈勇思敵所忾之人,士大夫不以為狂,則以為妄,緻有前日之禍。

    張邦昌、耿南仲輩所為,陛下所親見也。

    今金人假使僞楚,來觇虛實,臣愚乞斬之,以破其奸。

    而陛下惑于人言,令遷置别館,優加待遇,臣愚不敢奉诏,以彰國弱。

    ”上乃親劄谕澤,竟縱遣之。

    言者附潛善意,皆以澤拘留金使為非。

    尚書左丞許景衡抗疏力辨,且謂:“澤之為尹,威名政績,卓然過人,今之缙紳,未見其比。

    乞厚加任使,以成禦敵治民之功。

    ”  真定、懷、衛間,敵兵甚盛,方密修戰具為入攻之計,而将相恬不為慮,不修武備,澤以為憂。

    乃渡河約諸将共議事宜,以圖收複,而于京城四壁,各置使以領招集之兵。

    又據形勢立堅壁二十四所于城外,沿河鱗次為連珠砦,連結河東、河北山水砦忠義民兵,于是陝西、京東西諸路人馬鹹願聽澤節制。

    有诏如淮甸。

    澤上表谏,不報。

     秉義郎嶽飛犯法将刑,澤一見奇之,曰:“此将材也。

    ”會金人攻汜水,澤以五百騎授飛,使立功贖罪。

    飛大敗金人而還,遂升飛為統制,飛由是知名。

      澤視師河北還,上疏言:“陛下尚留南都,道路籍籍,鹹以為陛下舍宗廟朝廷,使社稷無依,生靈失所仰戴。

    陛下宜亟回汴京,以慰元元之心。

    ”不報。

    複抗疏言:“國家結好金人,欲以息民,卒之劫掠侵欺,靡所不至,是守和議果不足以息民也。

    當時固有阿意順旨以叨富貴者,亦有不相詭随以獲罪戾者。

    陛下觀之,昔富貴者為是乎?獲罪戾者為是乎?今之言遷幸者,猶前之言和議為可行者也;今之言不可遷者,猶前日之言和議不可行者也。

    惟陛下熟思而審用之。

    且京師二百年積累之基業,陛下奈何輕棄以遺敵國乎。

    ” 诏遣官迎奉六宮往金陵,澤上疏曰:“京師,天下腹心也。

    兩河雖未敉甯,特一手臂之不信爾。

    今遽欲去之,非惟一臂之弗廖,且并與腹心而棄之矣。

    昔景德間,契丹寇澶淵,王欽若江南人,即勸幸金陵,陳堯叟蜀人,即勸幸成都,惟寇準毅然請親征,卒用成功。

    臣何敢望寇準,然不敢不以章聖望陛下。

    ”又條上五事,其一言黃潛善、汪伯彥贊南幸之非。

    澤前後建議,經從三省、樞密院,辄為潛善等所抑,每見澤奏疏,皆笑以為狂。

      金将兀朮渡河,謀攻汴京。

    諸将請先斷河梁,嚴兵自固,澤笑曰:“去冬,金騎直來,正坐斷河梁耳。

    ”乃命部将劉衍趨滑、劉達趨鄭,以分敵勢,戒諸将極力保護河梁,以俟大兵之集。

    金人聞之,夜斷河梁遁去。

    二年,金人自鄭抵白沙,去汴京密迩,都人震恐。

    僚屬入問計,澤方對客圍棋,笑曰:“何事張皇,劉衍等在外必能禦敵。

    ”乃選精銳數千,使繞出敵後,伏其歸路。

    金人方與衍戰,伏兵起,前後夾擊之,金人果敗。

     金将黏罕據西京,與澤相持。

    澤遣部将李景良、閻中立、郭俊民領兵趨鄭,遇敵大戰,中立死之,俊民降,景良遁去。

    澤捕得景良,謂曰:“不勝,罪可恕;私自逃,是無主将也。

    ”斬其首以徇。

    既而俊民與金将史姓者及燕人何仲祖等持書來招澤,澤數俊民曰:“汝失利死,尚為忠義鬼,今反為金人持書相誘,何面目見我乎。

    ”斬之,謂史曰:“我受此土,有死而已。

    汝為人将,不能以死敵我,乃欲以兒女子語誘我乎。

    ”亦斬之。

    謂仲祖脅從,貸之。

    劉衍還,金人複入滑,部将張摠請往救,澤選兵五千付之,戒毋輕戰以需援。

    摠至滑迎戰,敵騎十倍,諸将請少避其鋒,摠曰:“避而偷生,何面目見宗公。

    ”力戰死之。

    澤聞摠急,遣王宣領騎五千救之。

    摠死二日,宣始至,與金人大戰,破走之。

    澤迎摠喪歸,恤其家,以宣權知滑州,金人自是不複犯東京。

     山東盜起,執政謂其多以義師為名,請下令止勤王。

    澤疏曰:“自敵圍京城,忠義之士憤懑争奮,廣之東西、湖之南北、福建、江、淮,越數千裡,争先勤王。

    當時大臣無遠識大略,不能撫而用之,使之饑餓困窮,弱者填溝壑,強者為盜賊。

    此非勤王者之罪,乃一時措置乖謬所緻耳。

    今河東、西不從敵國而保山砦者,不知其幾;諸處節義之夫,自黥其面而争先救駕者,複不知其幾。

    此诏一出,臣恐草澤之士一旦解體,倉卒有急,誰複有願忠效義之心哉。

    ” 王策者,本遼酋,為金将,往來河上。

    澤擒之,解其縛坐堂上,為言:“契丹本宋兄弟之國,今女真辱吾主,又滅而國,義當協謀雪恥。

    ”策感泣,願效死。

    澤因問敵國虛實,盡得其詳,遂決大舉之計,召諸将謂曰:“汝等有忠義心,當協謀剿敵,期還二聖,以立大功。

    ”言訖泣下,諸将皆泣聽命。

    金人戰不利,悉引兵去。

     澤疏谏南幸,言:“臣為陛下保護京城,自去年秋冬至于今春,又三月矣。

    陛下不早回京城,則天下之民何所依戴。

    ”除資政殿學士。

    又遣子穎詣行阙上疏曰:“天下之事,見幾而為,待時而動,則事無不成。

    今收複伊、洛而金酋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