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一百一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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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主,必有不世出之才,參贊翊佐,以成大業。

    然自昔抱不群之才者,多為小人之所忌嫉,或中之以黯暗,或指之為黨與,或誣之以大惡,或擿之以細故。

    而以道事君者,不可則止,難于自進,恥于自明,雖負重謗、遭深譴,安于義命,不複自辨。

    苟非至明之主,深察人之情僞,安能辨其非辜哉?陛下臨禦以來,用人多矣,世之所許以為端人正士者,往往閑廢于無用之地;而陛下寤寐側席,有乏材之歎,盍少留意而緻察焉! 何謂變革士風?夫用兵之與士風,似不相及,而實相為表裡。

    士風厚則議正而是非明,朝廷賞罰當功罪而人心服,考之本朝嘉佑、治平以前可知已。

    數十年來,奔競日進,論議徇私,邪說利口,足以惑人主之聽。

    元佑大臣,持正論如司馬光之流,皆社稷之臣也,而群枉嫉之,指為奸黨,颠倒是非,政事大壞,馴緻靖康之變,非偶然也。

    竊觀近年士風尤薄,随時好惡,以取世資,潝訿成風,豈朝廷之福哉?大抵朝廷設耳目及獻納論思之官,固許之以風聞,至于大故,必須核實而後言。

    使其無實,則誣人之罪,服讒搜慝,得以中害善良,皆非所以修政也。

     何謂愛惜日力?夫創業、中興,如建大廈,堂室奧序,其規模可一日而成,鸠工聚材,則積累非一日所緻。

    陛下臨禦,九年于茲,境土未複,僭逆未誅,仇敵未報,尚稽中興之業者,誠以始不為之規模,而後不為之積累故也。

    邊事粗定之時,朝廷所推行者,不過簿書期會不切之細務,至于攻讨防守之策,國之大計,皆未嘗留意。

    夫天下無不可為之事,亦無不可為之時。

    惟失其時,則事之小者日益大,事之易者日益難矣。

     何謂務盡人事?夫天人之道,其實一緻,人之所為,即天之所為也。

    人事盡于前,則天理應于後,此自然之符也。

    故創業、中興之主,盡其在我而已,其成功歸之于天。

    今未嘗盡人事,敵至而先自退屈,而欲責功于天,其可乎?臣願陛下诏二三大臣,協心同力,盡人事以聽天命,則恢複土宇,剪屠鲸鲵,迎還兩宮,必有日矣。

     何謂寅畏天威?夫天之于王者,猶父母之于子,愛之至,則所以為之戒者亦至。

    故人主之于天戒,必恐懼修省,以緻其寅畏之誠。

    比年以來,熒惑失次,太白晝見,地震水溢,或久陰不雨,或久雨不霁,或當暑而寒,乃正月之朔,日有食之。

    此皆天意眷佑陛下,丁甯反複,以緻告戒。

    惟陛下推至誠之意,正厥事以應之,則變災而為祥矣。

     凡此六者,皆中興之業所關,而陛下所當先務者。

     今朝廷人才不乏,将士足用,财用有餘,足為中興之資。

    陛下春秋鼎盛,欲大有為,何施不可?要在改前日之轍,斷而行之耳。

    昔唐太宗謂魏征為敢言,征謝曰:“陛下導臣使言,不然,其敢批逆鱗哉。

    ”今臣無魏征之敢言,然展盡底蘊,亦思慮之極也。

    惟陛下赦其愚直,而取其拳拳之忠。

      疏奏,上為賜诏褒谕。

    除江西安撫制置大使兼知洪州。

    有旨,赴行在奏事畢之官。

    六年,綱至,引對内殿。

    朝廷方銳意大舉,綱陛辭,言今日用兵之失者四,措置未盡善者五,宜預備者三,當善後者二。

     時宋師與金人、僞齊相持于淮、泗者半年,綱奏:“兩兵相持,非出奇不足以取勝。

    願速遣骁将,自淮南約嶽飛為掎角,夾擊之,大功可成。

    ”已而宋師屢捷,劉光世、張俊、楊沂中大破僞齊兵于淮、肥之上。

     車駕進發幸建康。

    綱奏乞益饬戰守之具,修築沿淮城壘,且言:“願陛下勿以去冬驟勝而自怠,勿以目前粗定而自安,凡可以緻中興之治者無不為,凡可以害中興之業者無不去。

    要以修政事,信賞罰,明是非,别邪正,招徕人材,鼓作士氣,愛惜民力,順導衆心為先。

    數者既備,則将帥輯睦,士卒樂戰,用兵其有不勝者哉?”  淮西郦瓊以全軍叛歸劉豫,綱指陳朝廷有措置失當者、深可痛惜者及當監前失以圖方來者凡十有五事,奏之。

    張浚引咎去相位,言者引漢武誅王恢為比。

    綱奏曰:“臣竊見張浚罷相,言者引武帝誅王恢事以為比。

    臣恐智謀之士卷舌而不談兵,忠義之士扼腕而無所發憤,将士解體而不用命,州郡望風而無堅城,陛下将誰與立國哉?張浚措置失當,誠為有罪,然其區區徇國之心,有可矜者。

    願少寬假,以責來效。

    ”  時車駕将幸平江,綱以為平江去建康不遠,徒有退避之名,不宜輕動。

    複具奏曰: 臣聞自昔用兵以成大業者,必先固人心,作士氣,據地利而不肯先退,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