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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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欲服勞講武。

    臣愚以為戰不可忘,畋獵不可廢,宴安鸩毒亦不可懷,然事貴适中,不可過當。

    今過防驕惰之患,先蹈萬有一危之途,何異無病而服藥也。

    況欲習武不必度關,涿、易、雄、保、順、薊之境地廣又平,且在邦域之中,獵田以時,誰曰不可?伏乞陛下發如綸之旨,回北轅之車,塞雞鳴之路,安處中都,不複北幸,則宗社無疆之休,天下莫大之願也。

     方今海内安治,朝廷尊嚴,聖人作事,固臣下将順之時,而臣以蝼蟻之命,進危切之言,仰犯雷霆之威,陷于吏議,小則名位削除,大則身首分磔,其為身計,豈不愚謬。

    惟陛下深思博慮,不以人廢言,以宗廟天下為心,俯垂聽納,則小臣素願遂獲,雖死猶生,他非所觊望也。

     世宗納之,遂為罷行,仍谕輔臣曰:“梁襄谏朕毋幸金蓮川,朕以其言可取,故罷其行。

    然襄至謂隋炀帝以巡遊敗國,不亦過乎。

    如炀帝者蓋由失道虐民,自取滅亡。

    民心既叛,雖不巡幸,國将安保?為人上者,但能盡君道,則雖時或巡幸,庸何傷乎?治亂無常,顧所行何如耳。

    豈必深處九重便謂無虞,巡遊以時即兆禍亂者哉!” 襄由是以直聲聞。

    擢禮部主事、太子司經。

    選為監察禦史,坐失察宗室弈事,罰俸一月。

    世宗責之曰:“監察,人君耳目,風聲彈事可也。

    至朕親發其事,何以監察為?”轉中都路都轉運戶籍判官,未幾,遷通遠軍節度副使,以喪去。

    服阕,授安國軍節度副使,同知定武軍節度事,避父諱改震武軍。

    太常卿張暐、曹州刺史段铎薦襄學問該博,練習典故,可任禮官。

    轉同知順義軍節度使事、東勝州刺史。

    坐簸揚俸粟責倉典使償,為按察司所劾,以贖論。

    曆隩州刺史,累遷保大軍節度使,卒。

     襄長于《春秋左氏傳》,至于地理、氏族,無不該貫。

    自蚤達至晚貴,膳服常淡薄,然議者譏其太儉雲。

     贊曰:金起東海,始立國即設科取士,蓋亦知有文治也。

    漸摩培養,至大定間人材輩出,文義蔚然。

    加以世宗之聽納,人各盡其所能,論議書疏有可傳者。

    惜史無全文,僅存梁襄《谏北幸》一書,辭雖過繁而意亦切至,故備載之,以見當時君明臣直,不以言為忌。

    金之緻治于斯為盛,嗚呼休哉。

     路伯達,字仲顯,冀州人也。

    性沉厚,有遠識,博學能詩,登正隆五年進士第,調諸城主簿。

    由泗州榷場使補尚書省掾,除興平軍節度副使,入為大理司直。

    大定二十四年,世宗将幸上京,伯達上書谏曰:“人君以四海為家,豈獨舊邦是思,空京師而事遠巡,非重慎之道也。

    ”書奏,不報。

    閱歲,改秘書郎,兼太子司經。

    時章宗初向學,伯達以文行知名,選為侍讀,居無何以憂去。

    會安武軍節度使王克溫舉伯達行義,起為同知西京路轉運使事,召為尚書禮部員外郎,兼翰林修撰,敕與張行簡進讀陳言文字。

     先是,右丞相襄奏移賀天壽節于九月一日,伯達論列以其非時,平章政事張汝霖、右丞劉玮及台谏亦皆言其不可,下尚書省議,伯達曰:“上始即政,當行正、信之道,今易生辰非正,以绐四方非信。

    且賀非其時,是輕禮重物也。

    ”因陳正名從谏之道。

    升尚書刑部郎中。

    上問群臣曰:“方今何道使民務本業、廣儲蓄?”伯達對曰:“布德流化,必自近始。

    請罷畿内采獵之禁,廣農郊以示敦本,輕币重谷,去奢長儉,遵月令開籍田以率先天下,如是而農不勸、粟不廣者未之有也。

    ”是時,采捕禁嚴,自京畿至真定、滄、冀,北及飛狐,數百裡内皆為禁地,民有盜殺狐兔者有罪,故伯達及之。

    累遷刑部侍郎、太常卿,拜安國軍節度使,未幾,改鎮安武。

     嘗使宋回,獻所得金二百五十兩、銀一千兩以助邊,表乞緻仕,未及上而卒。

    其妻傅氏言之,上嘉其誠,贈太中大夫,仍以金銀還之,傅泣請,弗許。

    傅以伯達嘗修冀州學,乃市信都、棗強田以贍學,有司具以聞,上賢之,賜号成德夫人。

     子铎、鈞。

    鈞字和叔,登大定二十五年進士第,終萊州觀察判官。

    铎最知名,别有傳。

      贊曰:金诎宋稱臣稱侄,受其歲币,禮也。

    使聘于其國,燕享禮也,納其重賂其可乎哉?時人貪利忘禮,習以為常,莫有知其為非者。

    故去則雲酬勞效,還則戶增物力,上下交征,惟利是事,此何誼耶?伯達獨能明其非禮,回獻所饋,赍志未畢,傅氏又能成之,及歸所獻,竟以買田贍學。

    婦人秉心之烈、制事之宜,乃能如是,士大夫溺于世俗之見者甯不愧哉。

    賜号成德,不亦宜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