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 列傳第二十四 蕭濟 陸瓊 子從典 顧野王 傅縡 章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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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教,當于此時,民至老死不相往來,而各得其所,複有何诤乎?固知本末不诤,是物之真矣。

    答曰:诤與無诤,不可偏執。

    本之與末,又安可知?由來不诤,甯知非末?于今而诤,何驗非本?夫居後而望前,則為前;居前而望後,則為後。

    而前後之事猶如彼此,彼呼此為彼,此呼彼為彼,彼此之名,的居誰處?以此言之,萬事可知矣。

    本末前後,是非善惡,可恒守邪?何得自信聰明,廢他耳目?夫水泡生滅,火輪旋轉,入牢阱,受羁绁,生憂畏,起煩惱,其失何哉?不與道相應,而起諸見故也。

    相應者則不然,無為也,無不為也。

    善惡不能偕,而未曾離善惡,生死不能至,亦終然在生死,故得永離而任放焉。

    是以聖人念繞桎之不脫,愍黏膠之難離,故殷勤教示,備諸便巧。

    希向之徒,涉求有類,雖驎角難成,象形易失,甯得不仿佛遐路,勉勵短晨?且當念己身之善惡,莫揣他物,而欲分别,而言我聰明,我知見,我計校,我思惟,以此而言,亦為疏矣。

    他人者實難測,或可是凡夫真爾,亦可是聖人俯同,時俗所宜見,果報所應睹。

    安得肆胸衿,盡情性,而生譏诮乎?正應虛己而遊乎世,俯仰于電露之間耳。

    明月在天,衆水鹹見,清風至林,群籁畢響。

    吾豈逆物哉?不入鮑魚,不甘腐鼠。

    吾豈同物哉?誰能知我,共行斯路,浩浩乎!堂堂乎!豈複見有诤為非,無诤為是?此則诤者自诤,無诤者自無诤,吾俱取而用之。

    甯勞法師費功夫,點筆紙,但申于無诤;弟子疲唇舌,消晷漏,唯對于明道?戲論哉!糟粕哉!必欲且考真僞,{斬足}觀得失,無過依賢聖之言,檢行藏之理,始終研究,表裡綜核,使浮辭無所用,詐道自然消。

    請待後筵,以觀其妙矣。

     尋以本官兼通直散騎侍郎使齊,還除散騎侍郎、鎮南始興王谘議參軍,兼東宮管記。

    曆太子庶子、仆,兼管記如故。

    後主即位,遷秘書監、右衛将軍,兼中書通事舍人,掌诏诰。

     縡為文典麗,性又敏速,雖軍國大事,下筆辄成,未嘗起草,沉思者亦無以加焉,甚為後主所重。

    然性木強,不持檢操,負才使氣,陵侮人物,朝士多銜之。

    會施文慶、沈客卿以便佞親幸,專制衡軸,而縡益疏。

    文慶等因共谮縡受高麗使金,後主收縡下獄。

    縡素剛,因憤恚,乃于獄中上書曰:"夫君人者,恭事上帝,子愛下民,省嗜欲,遠谄佞,未明求衣,日旰忘食,是以澤被區宇,慶流子孫。

    陛下頃來酒色過度,不虔郊廟之神,專媚淫昏之鬼;小人在側,宦豎弄權,惡忠直若仇雠,視生民如草芥;後宮曳绮繡,廄馬馀菽粟,百姓流離,僵屍蔽野;貨賄公行,帑藏損耗,神怒民怨,衆叛親離。

    恐東南王氣,自斯而盡。

    "書奏,後主大怒。

    頃之,意稍解,遣使謂縡曰:"我欲赦卿,卿能改過不?"縡對曰:"臣心如面,臣面可改,則臣心可改。

    "後主于是益怒,令宦者李善慶窮治其事,遂賜死獄中,時年五十五。

    有集十卷行于世。

     時有吳興章華,字仲宗,家世農夫,至華獨好學,與士君子遊處,頗覽經史,善屬文。

    侯景之亂,乃遊嶺南,居羅浮山寺,專精習業。

    歐陽頠為廣州刺史,署為南海太守。

    及歐陽纥敗,乃還京師。

    太建中,高宗使吏部侍郎蕭引喻廣州刺史馬靖,令入子為質,引奏華與俱行。

    使還,而高宗崩。

    後主即位,朝臣以華素無伐閱,競排诋之,乃除大市令,既雅非所好,乃辭以疾,郁郁不得志。

    祯明初,上書極谏,其大略曰:"昔高祖南平百越,北誅逆虜;世祖東定吳會,西破王琳;高宗克複淮南,辟地千裡:三祖之功,亦至勤矣。

    陛下即位,于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艱難,不知天命之可畏,溺于嬖寵,惑于酒色,祠七廟而不出,拜妃嫔而臨軒,老臣宿将,棄之草莽,谄佞讒邪,升之朝廷。

    今疆埸日蹙,隋軍壓境,陛下如不改弦易張,臣見麋鹿複遊于姑蘇台矣。

    "書奏,後主大怒,即日命斬之。

     史臣曰:蕭濟、陸瓊,俱以才學顯著,顧野王博極群典,傅縡聰警特達,并一代之英靈矣。

    然縡不能循道進退,遂置極網,悲夫! 《陳書》 唐·姚思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