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列傳第一 高祖章皇後 世祖沈皇後 廢帝王皇後 高宗柳皇後 後主沈皇後 張貴妃

關燈
每尚方供奉之物,其上者皆推于貴妃,而己禦其次焉。

    高宗崩,始興王叔陵為亂,後主賴後與樂安君吳氏救而獲免,事在叔陵傳。

    後主即位,尊後為皇太後,宮曰弘範。

    當是之時,新失淮南之地,隋師臨江,又國遭大喪,後主病瘡,不能聽政,其誅叔陵、供大行喪事、邊境防守及百司衆務,雖假以後主之命,實皆決之于後。

    後主瘡愈,乃歸政焉。

    陳亡入長安,大業十一年薨于東都,年八十三,葬洛陽之邙山。

     後性謙謹,未嘗以宗族為請,雖衣食亦無所分遺。

     弟盼,太建中尚世祖女富陽公主,拜驸馬都尉。

    後主即位,以帝舅加散騎常侍。

    盼性愚戆,使酒,常因醉乘馬入殿門,為有司所劾,坐免官,卒于家。

    贈侍中、中護軍。

     後從祖弟莊,清警有鑒識,太建末,為太子洗馬,掌東宮管記。

    後主即位,稍遷至散騎常侍、衛尉卿。

    祯明元年,轉右衛将軍,兼中書舍人,領雍州大中正。

    自盼卒後,太後宗屬唯莊為近,兼素有名望,猶是深被恩遇。

    尋遷度支尚書。

    陳亡入隋,為岐州司馬。

     後主沈皇後,諱婺華,儀同三司望蔡貞憲侯君理女也。

    母即高祖女會稽穆公主。

    主早亡,時後尚幼,而毀瘠過甚。

    及服畢,每至歲時朔望,恒獨坐涕泣,哀動左右,内外鹹敬異焉。

    太建三年,納為皇太子妃。

    後主即位,立為皇後。

     後性端靜,寡嗜欲,聰敏強記,涉獵經史,工書翰。

    初,後主在東宮,而後父君理卒,後居憂,處于别殿,哀毀逾禮。

    後主遇後既薄,而張貴妃寵傾後宮,後宮之政并歸之,後澹然未嘗有所忌怨。

    而居處儉約,衣服無錦繡之飾,左右近侍才百許人,唯尋閱圖史、誦佛經為事。

    陳亡,與後主俱入長安。

    及後主薨,後自為哀辭,文甚酸切。

    隋炀帝每所巡幸,恒令從駕。

    及炀帝為宇文化及所害,後自廣陵過江還鄉裡,不知所終。

     後無子,養孫姬子胤為己子。

    後宗族多有顯官,事在君理傳。

     後叔君公,自梁元帝敗後,常在江陵。

    祯明中,與蕭瓛、蕭岩率衆叛隋歸朝,後主擢為太子詹事。

    君公博學有才辯,善談論,後主深器之。

    陳亡,隋文帝以其叛己,命斬于建康。

     後主張貴妃,名麗華,兵家女也。

    家貧,父兄以織席為事。

    後主為太子,以選入宮。

    是時龔貴嫔為良娣,貴妃年十歲,為之給使,後主見而說焉,因得幸,遂有娠,生太子深。

    後主即位,拜為貴妃。

    性聰惠,甚被寵遇。

    後主每引貴妃與賓客遊宴,貴妃薦諸宮女預焉,後宮等鹹德之,兢言貴妃之善,由是愛傾後宮。

    又好厭魅之術,假鬼道以惑後主,置淫祀于宮中,聚諸妖巫使之鼓舞。

    因參訪外事,人間有一言一事,妃必先知之,以白後主。

    由是益重妃,内外宗族,多被引用。

    及隋軍陷台城,妃與後主俱入于井,隋軍出之,晉王廣命斬貴妃,榜于青溪中橋。

     史臣侍中鄭國公魏徵考覽記書,參詳故老,雲:後主初即位,以始興王叔陵之亂,被傷卧于承香閣下,時諸姬并不得進,唯張貴妃侍焉。

    而柳太後猶居柏梁殿,即皇後之正殿也。

    後主沈皇後素無寵,不得侍疾,别居求賢殿。

    至德二年,乃于光照殿前起臨春、結绮、望仙三閣。

    閣高數丈,并數十間,其窗牖、壁帶、懸楣、欄檻之類,并以沈檀香木為之,又飾以金玉,間以珠翠,外施珠廉,内有寶床、寶帳、其服玩之屬,瑰奇珍麗,近古所未有。

    每微風暫至,香聞數裡,朝日初照,光映後庭。

    其下積石為山,引水為池,植以奇樹,雜以花藥。

    後主自居臨春閣,張貴妃居結绮閣,龔、孔二貴嫔居望仙閣,并複道交相往來。

    又有王、李二美人、張、薛二淑媛、袁昭儀、何婕妤、江修容等七人,并有寵,遞代以遊其上。

    以宮人有文學者袁大舍等為女學士。

    後主每引賓客對貴妃等遊宴,則使諸貴人及女學士與狎客共賦新詩,互相贈答,采其尤豔麗者以為曲詞,被以新聲,選宮女有容色者以千百數,令習而歌之,分部疊進,持以相樂。

    其曲有《玉樹後庭花》、《臨春樂》等,大指所歸,皆美張貴妃、孔貴嫔之容色也。

    其略曰:"璧月夜夜滿,瓊樹朝朝新。

    "而張貴妃發長七尺,鬒黑如漆,其光可鑒。

    特聰惠,有神采,進止閑暇,容色端麗。

    每瞻視盼睐,光采溢目,照映左右。

    常于閣上靓妝,臨于軒檻,宮中遙望,飄若神仙。

    才辯強記,善候人主顔色。

    是時後主怠于政事,百司啟奏,并因宦者蔡脫兒、李善度進請,後主置張貴妃于膝上共決之。

    李、蔡所不能記者,貴妃并為條疏,無所遺脫。

    由是益加寵異,冠絕後庭。

    而後宮之家,不遵法度,有挂于理者,但求哀于貴妃,貴妃則令李、蔡先啟其事,而後從容為言之。

    大臣有不從者,亦因而谮之,所言無不聽。

    于是張、孔之勢,薰灼四方,大臣執政,亦從風而靡。

    閹宦便佞之徒,内外交結,轉相引進,賄賂公行,賞罰無常,綱紀瞀亂矣。

     史臣曰:《詩》表《關雎》之德,《易》著《乾坤》之基,然夫婦之際,人道之大倫也。

    若夫作俪天則,燮贊王化,則宣太後有其懿焉。

     《陳書》 唐·姚思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