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 列傳第四十四 文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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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旨,或撮題篇章之意。

    魏《典》密而不周,陳《書》辯而無當,應《論》華而疏略,陸《賦》巧而碎亂,《流别》精而少功,《翰林》淺而寡要。

    又君山、公幹之徒,吉甫、士龍之輩,泛議文意,往往間出,并未能振葉以尋根,觀瀾而索源。

    不述先哲之诰,無益後生之慮。

     蓋《文心》之作也,本乎道,師乎聖,體乎經,酌乎緯,變乎《騷》,文之樞紐,亦雲極矣。

    若乃論文叙筆,則囿别區分,原始以表末,釋名以章義,選文以定篇,敷理以舉統;上篇以上,綱領明矣。

    至于割情析表,籠圈條貫,摛神性,圖風勢,苞會通,閱聲字,崇贊于《時序》,褒貶于《才略》,怊怅于《知音》,耿介于《程器》,長懷《序志》,以馭群篇;下篇以下,毛目顯矣。

    位理定名,彰乎《大易》之數,其為文用,四十九篇而已。

     夫铨叙一文為易,彌綸群言為難。

    雖複輕采毛發,深極骨髓,或有曲意密源,似近而遠,辭所不載,亦不勝數矣。

    及其品評成文,有同乎舊談者,非雷同也,勢自不可異也;有異乎前論者,非苟異也,理自不可同也。

    同之與異,不屑古今,擘肌分理,唯務折衷。

    案辔文雅之場,而環絡藻繪之府,亦幾乎備矣。

    但言不盡意,聖人所難,識在瓶管,何能矩矱。

    茫茫往代,既洗予聞;眇眇來世,傥塵彼觀。

     既成,未為時流所稱。

    勰自重其文,欲取定于沈約。

    約時貴盛,無由自達,乃負其書,候約出,幹之于車前,狀若貨鬻者。

    約便命取讀,大重之,謂為深得文理,常陳諸幾案。

    然勰為文長于佛理,京師寺塔及名僧碑志,必請勰制文。

    有敕與慧震沙門于定林寺撰經證,功畢,遂啟求出家,先燔鬓發以自誓,敕許之。

    乃于寺變服,改名慧地。

    未期而卒。

    文集行于世。

     王籍,字文海,琅邪臨沂人。

    祖遠,宋光祿勳。

    父僧祐,齊骁騎将軍。

    籍七歲能屬文。

    及長,好學博涉,有才氣,樂安任昉見而稱之。

    嘗于沈約坐賦得《詠燭》,甚為約賞。

    齊末,為冠軍行參軍,累遷外兵、記室。

    天監初,除安成王主簿、尚書三公郎、廷尉正。

    曆餘姚、錢塘令,并以放免。

    久之,除輕車湘東王谘議參軍,随府會稽。

    郡境有雲門、天柱山,籍嘗遊之,或累月不反。

    至若邪溪賦詩,其略雲:"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當時以為文外獨絕。

    還為大司馬從事中郎,遷中散大夫,尤不得志,遂徒行市道,不擇交遊。

    湘東王為荊州,引為安西府谘議參軍,帶作塘令。

    不理縣事,日飲酒,人有訟者,鞭而遣之。

    少時,卒。

    文集行于世。

     子碧,亦有文才,先籍卒。

     何思澄,字元靜,東海郯人。

    父敬叔,齊征東錄事參軍、餘杭令。

    思澄少勤學,工文辭。

    起家為南康王侍郎,累遷安成王左常侍,兼太學博士,平南安成王行參軍,兼記室。

    随府江州,為《遊廬山詩》,沈約見之,大相稱賞,自以為弗逮。

    約郊居宅新構閣齋,因命工書人題此詩于壁。

    傅昭常請思澄制《釋奠詩》,辭文典麗。

    除廷尉正。

    天監十五年,敕太子詹事徐勉舉學士入華林撰《遍略》,勉舉思澄等五人以應選。

    遷治書侍禦史。

    宋、齊以來,此職稍輕,天監初始重其選。

    車前依尚書二丞給三驺,執盛印青囊,舊事糾彈官印绶在前故也。

    久之,遷秣陵令,入兼東宮通事舍人。

    除安西湘東王錄事參軍,兼舍人如故。

    時徐勉、周舍以才具當朝,并好思澄學,常遞日招緻之。

    昭明太子薨,出為黟縣令。

    遷除宣惠武陵王中錄事參軍,卒官,時年五十四。

    文集十五卷。

    初,思澄與宗人遜及子朗俱擅文名,時人語曰:"東海三何,子朗最多。

    "思澄聞之,曰:"此言誤耳。

    如其不然,故當歸遜。

    "思澄意謂宜在己也。

     子朗,字世明,早有才思,工清言,周舍每與共談,服其精理。

    嘗為《敗冢賦》,拟莊周馬棰,其文甚工。

    世人語曰:"人中爽爽何子朗。

    "曆官員外散騎侍郎,出為固山令。

    卒,時年二十四。

    文集行于世。

     劉杳,字士深,平原平原人也。

    祖乘民,宋冀州刺史。

    父聞慰齊東陽太守,有清績,在《齊書·良政傳》。

    杳年數歲,征士明僧紹見之,撫而言曰:"此兒實千裡之駒。

    "十三,丁父憂,每哭,哀感行路。

    天監初,為太學博士、宣惠豫章王行參軍。

     杳少好學,博綜群書,沈約、任昉以下,每有遺忘,皆訪問焉。

    嘗于約坐語及宗廟犧樽,約雲:"鄭玄答張逸,謂為畫鳳皇尾娑娑然。

    今無複此器,則不依古。

    "杳曰:"此言未必可按。

    古者樽?,皆刻木為鳥獸,鑿頂及背,以出内酒。

    頃魏世魯郡地中得齊大夫子尾送女器,有犧樽作犧牛形;晉永嘉賊曹嶷于青州發齊景公冢,又得此二樽,形亦為牛象。

    二處皆古之遺器,知非虛也。

    "約大以為然。

    約又雲:"何承天《纂文》奇博,其書載張仲師及長頸王事,此何出?"杳曰:"仲師長尺二寸,唯出《論衡》。

    長頸是毗骞王,朱建安《扶南以南記》雲:古來至今不死。

    "約即取二書尋檢,一如杳言。

    約郊居宅時新構閣齋,杳為贊二首,并以所撰文章呈約,約即命工書人題其贊于壁。

    仍報杳書曰:"生平愛嗜,不在人中,林壑之歡,多與事奪。

    日暮塗殚,此心往矣;猶複少存閑遠,征懷清曠。

    結宇東郊,匪雲止息,政複頗寄夙心,時得休偃。

    仲長遊居之地,休琏所述之美,望慕空深,何可仿佛。

    君愛素情多,惠以二贊。

    辭采妍富,事義畢舉,句韻之間,光影相照,便覺此地,自然十倍。

    故知麗辭之益,其事弘多,辄當置之閣上,坐卧嗟覽。

    别卷諸篇,并為名制。

    又山寺既為警策,諸賢從時複高奇,解頤愈疾,義兼乎此。

    遲此叙會,更共申析。

    "其為約所賞如此。

    又在任昉坐,有人饷昉曌酒而作榐字。

    昉問杳:"此字是不?"杳對曰:"葛洪《字苑》作木旁絜。

    "昉又曰:"酒有千日醉,當是虛言。

    "杳雲:"桂陽程鄉有千裡酒,飲之至家而醉,亦其例也。

    "昉大驚曰:"吾自當遺忘,實不憶此。

    "杳雲:"出楊元鳳所撰《置郡事》。

    元鳳是魏代人,此書仍載其賦,雲三重五品,商溪摖裡。

    "時即檢楊記,言皆不差。

    王僧孺被敕撰譜,訪杳血脈所因。

    杳雲:"桓譚《新論》雲:'太史《三代世表》,旁行邪上,并效周譜。

    '以此而推,當起周代。

    "僧孺歎曰:"可謂得所未聞。

    "周舍又問杳:"尚書官著紫荷橐,相傳雲'挈囊',竟何所出?"杳答曰:"《張安世傳》曰'持橐簪筆,事孝武皇帝數十年'。

    韋昭、張晏注并雲'橐,囊也。

    近臣簪筆,以待顧問'。

    "範岫撰《字書音訓》,又訪杳焉。

    其博識強記,皆此類也。

     尋佐周舍撰國史。

    出為臨津令,有善績。

    秩滿,縣人三百餘人詣阙請留,敕許焉。

    杳以疾陳解,還除雲麾晉安王府參軍。

    詹事徐勉舉杳及顧協等五人入華林撰《遍略》,書成,以本官兼廷尉正,又以足疾解。

    因著《林庭賦》。

    王僧孺見之歎曰:"《郊居》以後,無複此作。

    "普通元年,複除建康正,遷尚書駕部郎;數月,徙署儀曹郎,仆射勉以台閣文議專委杳焉。

    出為餘姚令,在縣清潔,人有饋遺,一無所受,湘東王發教褒稱之。

    還除宣惠湘東王記室參軍,母憂去職。

    服阕,複為王府記室,兼東宮通事舍人。

    大通元年,遷步兵校尉,兼舍人如故。

    昭明太子謂杳曰:"酒非卿所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