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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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十日,衆官點起軍,軍分三隊;趙雲取紫烏城,又令張飛取巴州路,軍師取葭萌關路。

    三隊軍,無十萬,實八萬。

    壽亭侯把荊州。

     軍師兵離荊州,無二十裡下寨。

    諸葛速令張飛,附耳低語,說與張飛,将一千軍于東鎮守荊州東南,在小江岸上埋伏了;然後到三更,正北軍來至近,其軍三千,有孫夫人車内抱阿鬥,有意投東吳。

    張飛據鞍馬上,叫:“夫人知皇叔陷了西川,抱阿鬥走投江南!”張飛一言相責,夫人羞慚投江而死。

     張飛後趕軍師,行二日,張飛在于左手下,趙雲在于右手下,軍師正西取葭萌關。

     說張飛行十日,前到巴丘縣,百姓走了。

    張飛西南至巴州,離州四十裡下寨。

    有日,張飛将三萬軍,離巴州五裡,到一小江口,令人探水深淺。

    張飛渡江,有五裡闊,看看抵岸。

    巴州太守嚴顔笑問:“張飛,你不讀孫武子兵法?涉水半渡者可擊!”張飛言曰:“你不聞吾到當陽長坂坡,觀曹操百萬之軍,吾叫一聲,如同小卒。

    何況小溝,豈能作禍!”張飛縱馬上岸戰,嚴顔亂軍中墜馬,被張飛捉了賊軍,至林前下馬,高叫:“我聞嚴顔,西川名将;今日捉了,斬,斬!”大将聽的笑曰:“張飛不慣,吾落馬失,被其捉。

    大丈夫棄命于毫毛,何緣斬!”張飛指住群刀言:“嚴顔,大丈夫也!”令人去其繩索放了。

     張飛又言:“西川劉璋,為君昏弱,使張松遠赴荊州勾皇叔,言劍關下捉張魯、馬超。

    聽的賊人巧說,今困皇叔綿、漢夾間,雒城射殺龐統。

    軍師分軍三下收其川,就勢報皇叔。

    ”又言嚴顔:“高鳥相林而栖,賢臣擇主而佐。

    ”嚴顔曰:“我言皇叔清德于外;張飛粗魯人也,尚然仁德。

    ”嚴顔免死納降,張飛無恐怕之心。

    趕嚴顔便入巴州,筵會三日。

     嚴顔獻計:“西北百裡,有白雞嶺,我尋思張飛好漢,與拒險之地;有老将王平與我相知。

    ”嚴顔引百騎,北至白雞嶺。

    老将王平知嚴顔西北而至,共行奔葭萌關,知得武侯奪了關。

    張飛至門,令人告軍師。

    張飛引嚴顔來見,軍師說張飛功。

     趙雲不得紫烏城。

    張飛問軍師為何。

    軍師曰:“城裡有川将,自言鐵臂将軍張益,其鋒不可當,敗了趙雲。

    ”軍師引軍紫烏城,張益出馬。

    軍師着美言說張益,不從,與張飛交馬戰,三日不分勝敗,約戰千百餘合。

    前後一月,不得紫烏城。

     皇叔綿漢夾間,死生不知。

     後言鐵臂将軍張益,與衆官評議,言困住皇叔。

    元帥張任不知有武侯奪了葭萌關,收了巴州,取了白雞嶺,降了嚴顔,與軍師相拒一月尚不能退,此事如何。

    有報事人曰:“國舅引千軍來點觑葭萌關。

    ” 紫烏城張益言:“國舅趙師道,乃朝廷賊也!”離城三十裡,迎國舅入衙管待,欲言葭萌關西川東門也,王守忠勢弱,太尉何保。

    張益言:“官員各守本鎮。

    今賊軍入界,尚在紫烏城下,不能退,豈能救葭萌關?”國舅帶酒慢罵衆官,一連三次。

     張益對衆官,說劉璋暗昧,奸臣弄權。

    又思張松、法正獻川與皇叔,此人是仁德之人。

    當晚,衆官去趕太守張益,殺了國舅。

    内有趕散的人,漢軍拿住,說與軍師大喜。

    諸葛使兵部侍郎伊籍,美言說張益,獻了紫烏城,拜降了。

    軍師封張益随軍元帥。

     至西雒城,有劉珍出戰,衆官捉了,百姓獻了城。

    軍師問百姓,龐統屍首在何處。

    搜出屍首,害了劉珍,祭賽龐統,埋殡了畢。

     數日,軍師引兵,西至漢州。

    有太守張升迎戰,被張飛捉了。

     說張益,将一萬軍到綿州,太守張邦瑞與張益交戰,邦瑞大敗走,被張益使兩軍相交,殺散川軍,救了皇叔,與諸葛相見,把綿、漢州金珠賞了官員。

     筵會數日,皇叔西至濯錦江,水勢甚大,有橋名升仙橋。

    諸葛曰:“非神仙不能言橋。

    ”軍師歸寨,與衆官評議,半月不能進。

     說黃忠,當夜三更,一人高叫“漢升”,問:“何人也?”言:“你出帳,吾乃龐統也。

    ”再言:“四郡與将軍,以投皇叔;前者收川,雒城誤中一箭,我今已死,謝将軍害劉珍,與我報仇。

    今我升天,别無答賀。

    皇叔今待收川。

    三日等破日,将軍着黃袍,服其首,身披黃袍,我助你暗使其功,與皇叔奪橋,以報其恩。

    ”黃忠睡覺,天明說與軍師。

     又三日,武侯使衆官至日引十萬軍,皆至升仙橋東,擺成陣。

    軍師祭風,黃忠出馬,有十員名将随黃忠一同上橋。

    響亮一聲若雷,沙石四起,順風者赢,逆風刮折松梢,跳樓墜水。

    黃忠用刀斫開門,衆官奪門而入。

    有川将元帥張任,無三合,被黃忠斬于馬下。

    川軍退四十裡。

    有詩為證: 夜夢龐統獻策方,沙石助戰定遭傷; 升仙橋上川軍敗,濯錦江頭水勢張。

     跳樓墜水風吹木,鐵斷門開劍斷梁; 當時不用神師計,焉能成都坐漢王。

     又詩: 濯錦江中千古秋,升仙橋上漢王侯; 當時知會龐公計,免得一心安跳樓。

     軍師奪了升仙橋,斬了張任,川軍皆散。

    皇叔筵會數日,引軍西至金口關。

    太守馬守忠言:“大軍将至。

    ”守忠言:“西川不能作主也。

    ”有人告:“漢軍近也。

    ”張飛交戰,敗了馬守忠,黃忠趕上;奪了金口關。

    又迎太守,被黃忠斬于馬下,然後皇叔上關。

    軍師問百姓,西無百裡是益州成都府。

    無三日,行至成都府。

     後說劉璋,自想西川不能作主,引百姓袒臂牽羊,遠迎軍師。

    劉璋言曰:“我告皇叔,看漢宗室面,乞一郡養老。

    ”軍師言:“大王放心,皇叔必留你性命。

    ”諸葛暗囚劉璋。

    皇叔得了益州成都府,衆官皆喜。

    筵會十日。

     有人告,劍關下有東戎郡張魯、馬超等,引軍十萬上劍關,又奪了陽平關。

    後有曹操二十萬軍。

    無三日,軍師引軍五萬,東赴陽平關。

    人告馬超将三萬軍來也。

    武侯使魏延東迎馬超。

    兩軍對陣,馬超詐敗,射魏延一箭。

    軍師令大夫伊籍遠見馬超,投了軍師,張魯可殺曹操。

     又說軍師班軍入益州,見皇叔筵會。

    關公封壽亭侯,張飛封西長侯,馬超封定遠侯,黃忠封定亂侯,趙雲封立國侯。

    皇叔恩封五虎将軍,唯不見愛弟關公,使心腹人賜金珠,赴荊州,封關公壽亭侯。

     使命到荊州見了,關公謝了皇叔,管待來使,言:“馬超英勇,猿臂善射,無人可當。

    ”關公曰:“自桃園結義,兄弟相逐二十餘年,無人可當關、張二将!”将書入川見軍師。

     無半月,複回書至,關公看畢,笑曰:“軍師言者甚當。

    ”關公對衆官說:“馬超者,張飛、黃忠并為,倘比吾難。

    ” 關公天陰,覺臂痛,對衆官說:“前者吳賊韓甫射吾一箭,其箭有毒。

    ”交請華陀。

    華陀者,曹賊手中人,見曹不仁,來荊州見關公,請至,說其臂金瘡有毒。

    華陀曰:“立一柱,上釘一環,穿其臂,可愈此痛。

    ”關公大笑曰:“吾為大丈夫,豈怕此事!”令左右捧一金盤,關公袒其一臂,使華陀刮骨療病,去盡毒物。

    關公面不改容,敷貼瘡畢。

    有詩為證: 三分天下定幹戈,關将英雄壯志多; 刮骨療瘡除疾病,鋼刀脔肉免沉疴; 辭容不改邀蜀客,顔貌依然飲■波。

     也是神仙藏妙法,千古名醫說華陀。

     說壽亭侯刮骨療病,四個月,瘡方可。

     有一日,探事人言:江吳上大夫魯肅引萬軍過江,使人将書請關公赴單刀會。

    關公:“單刀會上必有機見,吾豈懼哉!” 至日,關公輕弓短箭,善馬熟人攜劍,無五十餘人,南赴魯肅寨。

    吳将見關公衣甲全無,腰懸單刀一口。

    關公視魯肅從者三千軍,有衣甲,衆官皆挂護心鏡。

    君侯自思:賊将何意?茶飯進酒,令軍奏樂承應。

    其笛聲不響三次。

    大夫高叫言:“宮商角征羽!”又言羽不鳴,一連三次。

    關公大怒,捽住魯肅。

    關公言曰:“賊将無事作宴,名曰‘單刀會’,令軍人奏樂不鳴。

    爾言羽不鳴,今日交鏡先破!”魯肅伏地言道:“不敢。

    ”關公免其性命,上馬歸荊州。

     後說魯肅使人過江請元帥呂蒙,五萬軍回取長沙四郡。

    關公聽得,慌速令人赴益州求救。

    諸葛引軍到荊州。

    關公守荊,軍師引軍六萬,五員上将,便與呂蒙對陣。

    漢軍敗,呂蒙趕到二十裡,張飛攔住,吳軍卻敗,漢軍後趕,前到長沙四郡邊江,伏軍皆起。

    趙雲出殺,吳軍大敗,有意奔寨,黃忠攔住,又殺一陣。

    呂蒙走至寨,三千軍又攔住,諸葛出殺,呂蒙到江,吳軍沿江走,馬超攔住,又殺一陣。

    魯肅、呂蒙五萬軍都折了,觑來無三千。

    呂蒙衆官,邊江有蘆葦,吳軍得脫。

     說呂蒙,收軍在江南岸上,軍師回在北岸,相拒一月。

    孫權使孫亮将三萬軍,引呂蒙複回,過江與武侯對陣。

    孫亮對天說誓:“荊州與吳地唇齒之邦,世不相顧。

    又殺孫亮敗,收軍回到,荊州乃魚米之鄉。

    先借荊州為本,後圖西川為利,今日方可應也。

    ”軍師言:“西北有魏軍,東南有江吳,倘非軍侯,别人難守。

    ” 軍師班軍回到成都,皇叔作宴。

    前後兩月,小軍來報:“曹軍三十萬已并了東戎郡,張魯軍十萬同至。

    ”諸葛起軍五十萬、三十員名将,東赴陽平關十裡下寨。

    有人告與曹操軍道:“川軍來也。

    ”陽平關太守伊籍接着軍師,告曹軍近四十裡下寨。

    軍師言:“賊将奪了劍關,又赴陽平關,有意圖川。

    來日吾決戰,誰敢捉曹賊?”一人仰天大恸:“吾父母皆死賊将之手!”軍師認得是馬超,受了諸葛計。

     來日曉,兩軍對陣。

    曹公又言:“劉備廢了劉璋,隻言别人反臣!”令夏侯惇出馬。

    劉封交戰。

    至晚,各自班軍入寨。

    曹公自言:“三十萬軍欲赴川殺劉備,壞了村夫!” 早來相戰,當夜三更,有人告:“一老将運糧至關。

    ”黃忠劫着寨,曹軍亂鬧皆走,伏軍皆起。

    殺到劍關,正撞着馬超相殺。

    天曉,曹公得脫,一晝夜折了十萬軍。

     又十日,曹公使人探得言,軍師再使伊籍同馬超守陽平關,武侯入川。

    曹公十日又引軍至陽平關。

    馬超帶酒戰敗,被魏将張遼遂奪了陽平關。

    馬超不敢見軍師,私遁。

    曹公得知,引三十萬軍、百員名将,後襲陽平關。

    太守伊籍無百騎馬,三晝夜入川,軍師知得。

     後說曹操令人體探,前至紫烏城。

    曹操曰:“紫烏城,西川拒險之地。

    ”曹公引軍至關,望見百姓尚作營生。

    又見軍人街市作戲。

    曹公曰:“咱門急之。

    ”張遼告曰:“此諸葛計也。

    你見紫烏城百姓帶酒與軍人作樂,名曰偃旗息鼓。

    倘入城中,不能出東北而走。

    ”後有軍趕,有名将魏延殺曹軍大敗。

    左有劉封,右有趙雲,趕到來日天曉,張飛攔住殺一陣,至陽平關,軍師複奪了。

    又引黃忠殺一陣。

     曹操走至劍關,正撞馬超,又殺一陣。

    曹操落冠沒甲,走下劍關得脫。

    又月餘,軍師屯軍劍關,曹公又屯軍在劍關四十裡下寨。

    有人探得曹公三十萬軍,又交三十萬軍把了定軍山。

    夏侯淵有三十萬軍,蓋屋百間,此處有五十萬糧,虎視西川,此乃拒險之地。

    有汾州節度使于昶,運糧食至定軍山屯軍。

    軍師曰:“倘若曹公奪了劍關外十三州,西川不能安穩!”問衆官:“誰敢戰定軍山,斬夏侯淵,奪五十萬糧食?”見一人出,乃黃忠,自言:“斬夏侯淵,奪定軍山,要五十萬糧食。

    ”武侯喜。

    引一萬軍邀隴州,奪船車,殺于昶去了。

     說黃忠到定軍山,夏侯淵隻言知關、張二将,一萬川軍内中一老将,敢言奪定軍山!遂引軍下山,與黃忠交馬。

     夏侯淵無三合,大敗走于山上。

    黃忠自言:“大丈夫豈在人之下?不斬夏侯淵,不奪定軍山,不為大丈夫!”趕上再戰,斬夏侯淵于馬下,奪了糧食、拒險之地。

    有史官詩曰: 定軍山下罷戈铤,黃忠獨擒夏侯淵; 取糧斬将登巅嶺,丫鼓奪旗撞陣先。

     虎視劍關絕魏寨,龍歸帝裡坐蜀川; 功臣圖像淩煙閣,書史标名萬古傳。

     說黃忠,令人将書遠見張飛。

    張飛言曰:“家兄每祝老将黃忠建立大功,豈許他人。

    黃忠奪了定軍山,用言戲我!”張飛引軍尋于昶在林前歇镫。

    人告曰:“于昶軍繞林過來也。

    ”張飛即上馬捉了于昶,遠去劍關,報軍師去也。

     曹公兩度收川,六十萬軍一番敗了。

    其軍無十萬,屯于附高處,言羝羊觸藩,進退無門,不能收川,又怕諸葛後襲。

    軍師令人進書與丞相。

    丞相看書中意,言與曹操劍關外十三州,與你四郡,石防連隴四郡之地。

    曹操又思:諸葛何意? 曹操十日引軍到石防郡四州畔,隻見殺氣盈空。

    操言:“諸葛者計也。

    ”附高處下一大寨,坐甲一月不動。

    一日,曹操夜靜私行,見軍打揲行李。

    操問,乃兵部侍郎楊修令衆官使軍打揲行李。

    “扇搖軍心,爾乃何意?”楊修言:“昨日早飯罷,見丞相歎雞肋,言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此乃丞相班軍。

    ”曹操高罵:“三年以前,與汝私行,見曹娥八字碑,吾時下不解其意,問爾亦不會。

    至天曉,吾方會其意:黃絹者,色系也,是個絕子;幼婦者,少女也,是個妙字;外孫者,女子也,是個好字;■臼者,受辛也,是個辭字。

    此八字者,是絕妙好辭也。

    ”曹操又罵:“爾料諸葛不敢正視,料吾有似草芥,爾有篡位之心!”令人斬楊修。

    衆官告不得,斬楊修。

     當夜班軍,東走紫林渡。

    約行二十裡,東路南北一條河上,有一橋,軍過盡。

    後有拆其橋,兩壁火起。

    南有魏延一萬軍起,北有趙雲一萬軍,後有軍師三千軍來襲。

    至明,約行八十裡,前有三千軍,有黃忠、張飛殺一陣。

    曹操甫能得脫,人困馬乏,不能進也。

    又迎馬超,後有武侯數十員名将所襲。

    馬超三萬軍,攔住殺一陣。

    曹操自關中得命,大軍無五千,殺得曹操推冠披發,偃鞍吐血,數日方到長安。

     第三日,見帝,筵會數日。

    有上大夫賈翊,暗對曹相言:“獻帝之子,衆官曾言,天下官員封官賜賞,皆由曹相。

    太子欲害丞相。

    ”曹相不語。

     數日,詐言奏帝,說春秋高也,平王之子彌建陰謀篡位殺父,天地不從。

    獻帝再問如何。

    曹相詐言:“在朝官員皆言太子醉酒,累次言陛下聖壽高矣,他人有意為君,怕太子異日宮中作患。

    ”獻帝不語,又思:王莽弑平帝奪天下,吾兒乃的子也,尚有此意?再問。

    曹操奏舉一勘官禦史台推問太子。

    曹操令一知心人鞭撻太子。

    太子乃帝子龍孫,不能忍受,虛招其罪。

    曹操奏獻帝,又言太子之事。

    帝問:“如何斷?” 曹操曰:“斬于都市。

    ”帝言:“吾兒帝子龍孫,豈可斬首市曹?”曹操再奏曰:“自古以來,弑君殺父,豈有赦也!”帝無語以對,委一殿官太尉,市曹監斬太子畢。

    都人言:“劉氏無其主矣!” 獻帝怕曹操,封為大魏王,吳地立孫權為大吳王。

    西川得知,武侯說與皇叔,自封為漢中王。

    先主淚下,又思高祖提劍斬白蛇在芒砀山,收秦滅楚,前後數年,今來獻帝懦弱,曹操弄權,誣害太子,絕漢根芽,皆是曹賊之計。

    卧病數日,問諸葛曰:“吾二子長劉封,次劉禅,誰可為西川之主?”諸葛令衆官之評議,托病數日不出。

    先主使人問軍師。

    軍師言曰:“在病不能動止,願大王遠赴荊州問關公。

    ” 關公言曰:“劉封乃羅侯之子,劉禅乃的子。

    ”文字回見先主。

    先主曰:“吾弟所言當也。

    ”數日,劉封得葭萌關節度使,引佐貳官孟達。

     又數日,漢中王文字立劉禅為西川主。

    劉封得知,言玄德不仁。

    孟達曰:“此非皇叔之過。

    乃關公之罪。

    ”劉封折箭而誓曰:“異日此仇必報!” 後說關公,前後半年,有人告江南使命來到。

    江吳上大夫言曰:“吳王之子體知荊王有一女,兩家結親如何?”關公帶酒言曰:“吾乃龍虎之子,豈嫁種瓜之孫!”使命去了。

     前後一月,長安路上有上大夫陳登,将家小遠赴荊州,與關公相知,邀入城中。

    關公問,大夫具說曹操不仁,長安建銅雀宮,選天下美色婦人,每日作樂。

    又不聞蔡琰和番複回,曹公又收在宮中。

    陳登言:“吾有一女,曹賊也尚不能并立。

    ”關公言:“大夫是也。

    ” 前後無一月,曹操使命來取陳登。

    關公不發。

    曹操使一元帥龐德、佐貳官于禁,引十七萬軍,名曰七軍,每一隊二萬五千。

     關公斬龐德于馬下,魏軍大敗。

    數日,關公看于禁寨在于小江下,雨忽作,關公開小關水,其水無邊岸。

    淹于禁軍皆落水死。

    兩次殺魏軍無一萬回。

    于禁回長安說與曹操。

     曹操拜四将為元帥:宰相賈翊,第二張遼,第三夏侯惇,第四太尉李典。

    更有數員名将,起十萬大軍到荊州。

    張遼獻計,可接抅江吳,兩夾間攻,荊州可破。

     張遼過江見吳王,美言說孫權曰:“吳地名将呂蒙,将百員将、千萬軍,至荊。

    東南吳地呂蒙,西北魏軍賈翊。

    ” 關公得知。

    關平告曰:“我父年邁,遂發文字去益州成都府見漢中王、軍師,來使賊軍不動自解。

    ”關公言曰:“家兄引衆官圖川,無我等之功。

    今日荊州賊軍侵界,便去取救軍,不為大丈夫也。

    ” 數日,關公出城東南,迎呂蒙、張遼,後殺西北,迎魏軍。

    呂蒙後襲。

    前後半月,賊軍不散。

    關公金瘡發。

    關平告曰:“荊王使人去赴西川求救。

    ”到葭萌關,被劉封、孟達納殺文字,前後一月,求救文字三番,皆被劉封納殺不申。

     關公金瘡稍斂,來日準備出戰。

    當夜三更,大風忽作,其響若雷,滿城人若言折了。

     關公出戰,兩國夾攻。

    關公在荊州東南,困于山嶺。

    落後數日,大雨降後,說吳、魏兩國官員至荊州,言聖歸天。

    巧說分了荊州。

    有張遼,長安說與曹公,曹公大喜無限。

    荊州敗軍入川,說與軍師。

    軍師大驚,怎敢奏帝,把此事按殺。

     後說曹相,奏帝:“陛下聖壽!”帝曰:“又無後嗣,可立誰?”操曰:“帝不聞堯舜禹湯,有德者立。

    ”帝曰:“誰為有德者?”曹相言:“臣子曹丕,天下皆稱可立為天子。

    ”無半年,長安西南五十裡,有一村名鳳凰村,此處築一台,名受禅台。

    歌曰: 鶴凫燕鼠狐狸嗥,鬼吹病死燒蓬蒿。

     此台雖善名不善,壘土雖高德不高。

     黃埃數丈炎旌藏,馬驚須破其尾光。

     欺淩寡婦奪玉玺,逼吓孤魂離故鄉。

     男兒膽大謀天子,何必更言兒戲爾。

     不如握劍分明道,我當為君爾當死。

     黃土一堆宮自癡,空在巍巍半空裡。

     壞卻唐虞揖讓風,黃埃峥嵘愁處批。

     高陵墓土才掩閉,晉公方習唐虞禮。

     一堆黃土接雲齊,天下不生靈英知。

     人言台善名不善,盡是陰謀篡漢基。

     善惡到頭終有報,惡來還有惡圖之。

     曹家欲襲千載業,司馬依前襲帝基。

     詩曰: 屈軒東宮絕漢孫,禅台魏祖立仇君; 都來五帝陰司報,司馬圖王殺未輕。

     卻說曹丕受禅台,衆官賀新君,改年号黃初元年,即帝位。

    魏文帝即位,封漢獻帝為山陽郡公,今時懷州修武縣西北有迹。

     卻說江吳孫權立為吳大帝,改黃龍元年。

    西川軍師聽得,告漢中王得知。

    先主曰:“漢室衰弱,曹操奪了天下,孫權自霸。

    ”軍師不由玄德,立為蜀川皇帝,改建武元年。

    筵會數日,與新君賀喜。

    帝思桃園結義,吾愛弟關公自吾收川,相别數年,不曾見面。

    令人遠赴荊州,宣荊王。

    軍師不敢隐諱,對帝緩說。

    先主聽的,忽然倒地,氣殺數番。

    先主與關公做好事。

    月餘,與軍師商議。

    諸葛奏曰:“今歲征吳,歲年月不好,陛下不可。

    ”帝曰:“吾思桃園結義,弟兄三人,共死泉下,有何不可!”軍師谏不的。

     西川起四十萬軍,又問蠻王孟獲借十萬軍。

    建武元年,拜張飛為元帥,傾吳。

    留武侯、太子權國。

    交馬超東把劍關,老将黃忠、趙雲把定軍山。

    軍師谏先主,終不從。

    帝選日引軍五十萬傾吳。

     前後一月,帝至白帝城下。

    五座連珠寨。

    數日,探事人告言,東有吳軍元帥呂蒙,百員名将,過江,十萬軍,離白帝城六十裡下寨。

    皇帝言:“無二日與軍出戰,斬江吳賊,與關公報仇。

    ”帳下一人叫言:“小臣引軍五萬,當斬賊将!”帝認的是愛弟張飛。

    張飛帶酒。

    玄德曰:“吾弟老矣!” 來日出軍,令張飛看寨。

    三次聖旨,不交張飛出戰。

    張飛言,帝思桃園結義,共死泉下。

    拔劍自刎。

    帝急令人抱住。

    張飛對先主無君臣之禮,衆官簇擁入寨。

    張飛仰天大恸:“先主不交我與關公報仇!”言未盡,聲響若雷,大風過,把張飛帥字旗杆刮折。

    張飛叫把旗人王強,當面打五十棒。

    王強當夜歸于本投下。

    說張飛就食,肉味不堪,帶酒叫庖官至當面,觑張山、韓斌。

    張飛連罵數句,令人各打三十。

     當夜,王強、張山、韓斌等三人吃酒,痛飲大醉,言張飛今日醉,多思小過,不甘的一般。

    三人同至帳下,殺了張飛。

    三人提頭投吳去了。

     次日,帝知,數次氣殺。

    先主卧病數日,有呂蒙令人将書與先主。

    無三日,先主引軍與呂蒙對陣。

    呂蒙詐敗,先主後趕,過小江,呂蒙複回再戰。

    先主大敗,後軍殺,西至江口,被吳國元帥陸遜攔殺,先主又敗。

    吳軍後趕。

    帝過江四十裡,下一小寨,令人造飯正熟,邊岸火起,後有呂蒙殺,西壁火起,前後伏兵攔住,趕先主三晝夜,到白帝城。

    其軍無三萬。

     先主在白帝城寶女宮養病,茶飯不能進口,鼻血出,急令人遠赴西川,宣太子劉禅并軍師、老将趙雲。

    無一月,太子、軍師至,見帝,扯太子捽武侯,淚下,與武侯曰:“君臣幾不見面!”前後數日,先主病重,告武侯曰:“方今天下,非卿不能得也!”宣太子至,令拜武侯。

    武侯欲起,帝壓其身。

    武侯言曰:“老臣死罪。

    ”先主曰:“軍師不聞周公旦抱成王之說?”帝又言:“阿鬥年幼,不堪為君,中立則立,如不中立,軍師即自為之。

    ”武侯告曰:“臣亮有何德行,今陛下托孤,殺身難報!”太子跪前進後拜。

    帝曰:“太子但有公事,教軍師會意者。

    ”言訖,帝崩,六十四歲。

     建武二年,劉禅立,改建興元年。

     卻說軍師壓住帝星,差一萬軍民去白帝城東,離二十裡下寨,搬八堆石頭,每一堆石上有八八六十四面旗。

    有人告呂蒙。

    呂蒙引軍來看号,元帥陸遜大驚。

    衆官問,呂蒙曰:“擺木為陣,火也;草陣,水也;石陣為迷也。

    衆官不見每一堆石上有六十四面旗,按周公八卦,看諸葛會周天法,八百萬垓星官,皆在八堆石上。

    ”呂蒙又言:“非太公、孫武子、管仲、張良,不能化也。

    ”言未盡,後軍來報,諸葛使魏延尋小石路,劫了元帥大寨。

     呂蒙班軍複回,軍師引軍後趕。

    兩壁有馬超、關平夾間。

    武侯殺一陣,呂蒙過江。

     後軍師四疋馬,曳孝車一輛。

    太子同衆官入川成都府,依帝王服葬了,做好事一月。

     劉禅即位以來,前後半年,蠻王孟獲使蠻将來取先君借的十萬軍:“你顧我圖甚。

    ”軍師令人管待茶飯半月,多與金珠去了。

    少主問軍師,怕蠻将再來,如何擘畫。

    軍師言易為。

     建興二年四月,宴坐在醉風樓,與軍師評議國事。

    無一年,孟獲起軍十萬,必圖川。

    軍師言:“老臣必征其蠻。

    ”帝大驚,問如何。

    軍師邀帝倚南面翊杵,見赤氣上沖獅子宮。

    帝問主何兇吉。

    諸葛奏曰:“往者先君收川,有殿前太尉雍闿,有不忿之心。

    先帝曾言收川,又斬川縣百姓必怨,今封雲南郡太守作患。

    ” 後三日,伊籍奏言江南反了三鎮,雲南郡太守雍闿結構不危城太守呂凱,又有雲南關太守杜旗,三鎮結構起九溪十八洞蠻王孟獲皆反。

    帝大驚,問軍師有何計策。

    武侯奏:“三鎮反者,皆是一将孟獲,先帝借了十萬軍,因此作反。

    今老臣引五萬軍取鎮征蠻。

    ”帝準奏。

     武侯無半月,引五萬軍、百員名将,月餘到雲南郡,無十裡下寨。

    三日,雍闿出陣,被魏延斬于馬下。

    軍師招安了百姓。

    數日,到不危城,太守呂凱言軍師分軍五路,殺害百姓。

    引三萬軍出戰,關索詐敗。

    呂凱趕離城約三十裡,人告呂凱言,諸葛使計奪了不危城,拿了家小,呂凱複回。

     次日,與武侯對陣。

    武侯使刀劍簇合呂凱家小。

    呂凱隻言:“小人死,乞免母性命。

    ”呂凱大孝,下馬摘了弓箭,前來告軍師言:“小人死,乞免母親。

    ”軍師見呂凱大孝,将家族免放。

     又數日,至雲門關。

    反将杜旗要戰,有老将王平三千軍取雲門關。

    數日不下,軍師斬了王平。

    呂凱抱屍而哭曰:“可惜太守,吾鄉人也!今日軍師所斬。

    ”軍師又罵呂凱曰:“爾與王平皆為川官,今日犯罪不在于爾。

    ”衆官連告,放了呂凱,當夜騎馬,與三五個知心人南走雲門關,杜旗放入城,大罵武侯。

     來日,軍師至,杜旗下關對陣,罵:“諸葛無道,殺主公劉璋。

    俺是川将,如何不反!”武侯使計捉了呂凱、杜旗,奪了三門關,上關賞了軍,安撫了百姓。

     又數日,引軍南到蠻界,至泸水江。

    其江泛溪熱,不能進。

    武侯撫琴,其江水自冷。

    軍師令軍速過,言不聞蠻景煙瘴,泸水蜈蚣巴蛇,乃蠻地毒物。

     過江沒百裡下寨,人告孟獲要戰。

    來日對陣,軍師令魏延出戰。

    蠻将大敗,捉了孟獲。

    至次日,見武侯,孟獲言:“先帝劉備借了十萬軍,卻不得俺反!” “将十萬金珠來,我放爾之命。

    ”蠻将與了金珠,贖了孟獲。

    後數日,孟獲遠赴哭娘廟燒香,四面伏軍皆起,又捉了孟獲,又不肯納降,要十萬金珠,又贖了。

    軍師曰:“無數日,我就帳内捉你。

    ”蠻王不信。

    諸葛多使酒食管待孟獲去了。

    至本寨,蠻王言:“諸葛強,放我幾番,何意?” 至來日,蠻王卧病不起,疼痛三日。

    有日,軍師使關平問蠻王不降又不戰,為何?蠻王言害病。

    關平言曰:“你識俺軍師善能行醫。

    ”蠻王随關平見軍師。

    軍師教藥酒治病,吃了無片時,蠻王複舊如初。

    軍師曰:“你降麼?今日寨裡捉你。

    ”蠻王不降。

    軍師:“鎖你赴川,征了蠻王,後斬爾。

    ”蠻王怕死,又使金珠贖了。

    衆官告軍師:“蠻王者,夷狄人也,放了三回五次?”軍師笑曰:“吾觑此賊,如同草芥,兼自西川國窮。

    ” 又無數日,有蠻王要戰。

    武侯言:“今番捉你了降麼?”兩軍對陣,蠻将附高處,令人撒下毒藥。

    武侯急下馬,披頭跣足,持劍祭風。

    蠻王在南,漢軍在北,軍師祭風北起,蠻軍仰撲者勿知其數。

    軍師捉了蠻王,又使金珠贖了。

    軍師又言:“咱會一戰,就馬上喝下你來,納降麼?”蠻王不信。

     去無數日,軍師與蠻軍對陣。

    軍師出喝三聲,南陣上蠻王下馬。

    軍師到營,蠻王又不降。

    又使金珠贖了。

    蠻王歸寨,與衆官評議,使人多驅虎豹。

    前後一月,又搦戰。

    軍師會其意。

    無五日,對陣,蠻王令人打出虎豹來。

    諸葛喝一聲,絕倒千人。

    一手仗牌,一手提劍,後立名曰蠻牌,充遼虎豹又驚。

    軍師背後鑼聲皆發,又捉了蠻王,又得了五十萬貫金珠,贖與了歸營。

    蠻将商議,咱捉了諸葛肯放麼?吾不與諸葛相見。

    當夜蠻王通過焦紅江南岸十五裡住蒲關。

     後說軍師自思,蠻賊不降,異日作患。

    軍師引軍過焦紅江,其熱下可受,皆退。

    其頭發戴七盤中。

    軍師又行數日,其熱不能行也。

    武侯又說焦紅江岸,其江三裡闊,百尺深,望梅止渴,又撫琴。

     建興二年,是六月半,大雪降中間,軍到焦紅江,深闊無計可過。

    軍師令人造風輪,随風而過,正落在住處蒲關。

    蠻王曰:“諸葛非人也,乃天神也!”邀軍師入蒲關,管待數日,獻十車金珠,折箭為誓,世不反漢。

    軍師又言:“放爾之命,寫與文書,多無五年,遠赴祁山,當來救我。

    ”軍師六出祁山。

     說軍師班軍入川,到益州成都府,賞了軍,安撫百性。

     後建興十五年二月半,有劍關太守表奏天子,魏文帝即位。

    魏明帝青龍四年,拜元帥孟達引軍五萬,離劍關四十裡下寨,有意圖川。

    少主言軍師引軍五萬、百員名将,東出劍關十裡下寨。

     諸葛令知心人将書見孟達。

    達展書看: “大夫乃川人也,前者荊州陷了雲長,非大夫之過,乃後子劉封,已斷訖。

    大夫墳茔鄉貫地土皆在川中,豈不聞越鳥巢南,胡馬嘶北。

    倘大夫歸川,豈不委使?某當保奏,以位上卿。

    ” 孟達笑曰:“軍師言者是也。

    ”即寫書回諸葛。

    後數日,孟達佐貳官張升發表奏帝。

    魏帝拜元師司馬仲達,将十萬人,西南赴劍關。

    孟達得知,寫書與諸葛。

    諸葛不來,司馬懿近。

    孟達又寫書與諸葛。

    諸葛又不來。

    孟達會其意,言諸葛計也。

    孟達自缢而死。

     司馬軍至,與軍師相拒了半月。

    有日,使命來言,明帝崩,立弟曹芳,改正始元年。

    司馬懿班軍。

     後說諸葛屯軍約一月,引軍離劍關百裡有零,欲收關西,東出祁山第一。

    軍師言:“前是秦川境界,見城方百裡,并無草木,我三軍未進,糧草先行,軍渡棧道,欲收關西,軍就糧草,草木皆無,如何收得秦川?”見道傍矮王築城一座,軍師看了秦川,使人問側近莊農之家,秦川把關軍官姓甚名誰。

    言姓姜名維,字伯約,先為秦川兵官,後衆官百姓舉作秦太守。

    軍師言:“乃能人也,此子可教。

    ”軍師卻上劍關。

     諸處勾木匠,造成木牛流馬,約有三百餘隻。

    軍師入關,再出祁山第二,前到秦川四十裡下寨。

     數日,關平引三千軍來探秦川,至大林前下馬。

    關平自思:軍師道能人也。

    關平令軍造飯。

    姜維軍來殺關平一陣。

    姜維收軍入城。

     數日,見木牛流馬運糧。

    姜維言曰:“太公、管仲不能及!”又見諸葛木牛流馬邊城過來。

    姜維使張忠奪木牛流馬。

    姜維出城,魏延攔住,軍師使計,捉了姜維,又收了秦川。

    軍師見姜維一貌非俗,見所為降伏軍士。

    姜維拜武侯為父。

     前後數日,軍師引軍北至街亭關,西川指日而得。

    屯軍三個月,無計可取其關。

     一日,上大夫伊籍令人将書遠見軍師,又言大夫寫來的家書,見軍師讀了,慌速令人打揲了,至來日,叫姜維至曰:“吾歸川也,去的急速,恐失西川。

    ”附耳低言,說與姜維。

    維受了計,軍師上路,姜維權了,軍師說與我計,來日引軍五萬,在街亭西裡下寨。

     後說街亭把關軍官,老将夏侯惇言:“姜維移寨在街亭西三十裡,有一條澗東西三百步闊,南北到一百裡長,下寨是危地也。

    吾怕者諸葛,誰識辱子姜維!” 當夜引軍來劫姜維寨。

    寨中無一人,四面伏軍皆起。

    魏延衆官殺夏侯惇直西奔。

    後有姜維占了街亭。

    亂軍内走了夏侯惇。

     卻說軍師回到成都府,衆官接着,軍師仗劍入内,直至殿上,見少主與閹宦黃皓并坐作樂。

    軍師高叫一聲如雷,大罵:“官奴黃皓怎敢!”黃皓慌速而起。

    軍師使人鎖了黃皓,後拜舞見少主。

    少主無言支對,但言不知軍師到來。

    諸葛辭帝歸宅。

     至來日,文武朝見,軍師對帝仰天大恸,又思先帝起義破黃巾,鞍不離馬,甲不離身,相待三十餘年,收得川,閹奴幾乎壞了。

    軍師再言:“陛下不聞,漢靈帝寵十學士,以為閹奴壞了天下。

    老臣非為欺君,先帝以陛下托臣。

    臣死,失了天下,陛下之過;臣在,失了天下,老臣之過。

    又思吳越之時,二十年不解衣甲,皆為西施也。

    陛下愛閹奴,萬代史官罵名!”少主無言可對,悲先君神。

    文武拜舞畢,把黃皓街市萬刀,痛壞家族。

    少主對軍師請罪。

    軍師言曰:“老臣為主公天下也。

    ”帝排宴數日,軍師上馬出關,再出祁山第三。

     暮暑朝寒,茅廬三顧,似此大賢希少。

    如雞哺食,如魚得水,高可衆人難到。

    獨自向當陽,困守鳥林,向赤壁大摧曹操。

    安荊楚,取西川,使定軍山夏侯淵。

    天托孤讓位,再和吳國,七擒孟獲好妙。

    降姜維為師範,因木牛流馬機略化。

    定山戎國,斬王雙,使張合、司馬保,怎知秋原上,惟有暮雲衰草。

     後有蘇東坡作廟贊: 密如神鬼,疾若風雪,進不可當,退不可追,晝不可攻,夜不可襲,多不可敵,少不可欺,前後應會,左右指揮,移五行之性,變四時之令。

    人也,神也,仙也,吾不知之,真卧龍也! 說軍師,數日到街亭,問衆官,姜維、魏延殺魏軍一陣,收了街亭。

    軍師大喜。

     後說老将夏侯惇惇入長安,見帝曹芳,拜司馬懿為元帥,引軍二十萬,一月到街亭,離五十裡下寨。

    司馬懿不識諸葛,相拒半月。

    關平來搦戰,被司馬殺一陣,呂凱搦戰,又被司馬殺數陣。

    司馬懿曰:“吾聞諸葛名聞天下,今老矣!” 有日,諸葛與司馬懿對陣,諸葛大敗,魏軍趕離街亭四十裡有餘,入祁山,前有魏延攔住,後有諸葛,左有姜維,右有楊儀,伏軍皆起,諸葛殺魏軍一晝夜,十萬軍無三千人回,使司馬懿換袍得脫。

    司馬懿離街亭八十裡下寨,不敢正視街亭。

     話分兩頭,卻說益州成都府,帝坐,有上大夫言:“街亭諸葛反也!”帝問文武:“倘反了軍師,西川不能作主?”伊籍對帝言:“軍師不反。

    交使命去宣,軍師若來,不反;若不來,即反。

    ”帝遣使宣諸葛臨朝見帝,帝說此事。

    諸葛說:“此司馬懿計也。

    ”帝點首:“卿言當也。

    ” 筵會數日,軍師再出祁山第四。

    前到隔茅關,又名街亭,離關五十裡,衆官接着,又行四十裡下寨。

    諸葛問:“街亭怎生?”有佐貳官楊儀、姜維言曰:“馬谡失了街亭。

    ”請葛大驚:“此乃拒險之地,如何失了?”姜維言:“馬谡帶酒,司馬懿搦戰,馬谡出戰,魏延勸,連罵數句,衆官勸不住,馬谡又罵太守,言軍師者吾乃鄉人也,吾失了城不礙。

    魏軍先困了馬谡,衆官去殺,後失了街亭。

    ”軍師令人喚到當面問,馬谡無言支對,推出交斬。

    衆官告不得,斬了馬谡。

     卻說諸葛累次奪街亭不得,遂取婦人衣裝頭面,叫司馬懿:“好漢,下城來!”司馬懿坐甲不出城,相拒半年。

     有日,探事人告皇丈上邊,司馬懿急引衆官接入城,乃魏将皇丈張合。

    筵會半月。

     一日,武侯引三千軍,輕弓短箭,善馬熟人,軍師素車一輛。

    令人罵司馬懿。

    有張合言:“爾乃魏之名将,諸葛罵您,衆官無人敢出?”司馬言曰:“諸葛無人可當。

    ”張合帶酒,引軍三萬出城。

    司馬懿告:“太師老矣。

    ”張合言:“奉聖旨來與諸葛搦戰。

    元帥不出,弱了魏家威風。

    ”衆官勸不住,出與武侯對陣。

    武侯大敗。

    張合趕到數裡,見渡軍皆散。

    張合在軍前,武侯偃身回見。

    張合死在軍前。

    司馬相殺武侯,殿後有楊儀使計奪了街亭。

    司馬懿西北六十裡下寨,虎視街亭。

     又相拒了數日,告軍師,有暗诏上邊。

    武侯看了,留姜維權了。

    軍師走馬入朝。

    至成都府,見帝言:“江南孫權死,孫亮為吳主,改建興元年。

    ”諸葛奏帝,使上大夫伊籍将萬貫金珠赴江南吊喪,再言恐江吳作患。

    禦宴數日,辭帝東出劍關,再出祁山第五。

    軍師到街亭。

     後說司馬懿升帳而坐,與衆官評議。

    元帥言:“自古及今,未曾見諸葛為帥,無計可料。

    ”又數日,元帥師行離寨無三裡,見漢将周倉使木牛流馬運糧。

    使步陟将鄧文,引軍三千,奪木牛流馬十數隻。

    元帥令營内木匠拆開木牛流馬,觑長短高下、尺寸方圓,依法造數百餘隻,令人提木杵打一下。

    可行數步。

    司馬懿言曰:“諸葛木牛流馬,打一杵可行三百步,上路運糧,在寨内聽的聽的打不動,諸葛别有甚法?” 又數日,見護将三百軍赴寨前。

    周倉帶酒高叫元帥:“軍師交我下戰書來迎敵,見輸赢。

    不戰即合納降。

    爾為魏之名将,何為閉門不出?”元帥言:“周倉帶酒!”令左右人取酒與周倉吃,吃的大醉。

    司馬言:“多與金珠财寶。

    諸葛木牛流馬,打一杵可行三百餘步,我造木牛流馬,打一杵隻行數步。

    有甚法度,你說與我,我與你萬萬貫金珠,可受滿家富貴。

    ”周倉笑曰:“軍師木牛流馬,提杵人皆念木牛流馬經。

    ”又言:“打木牛流馬者,皆是我管。

    今夜入寨寫牛流馬經獻與元帥。

    ”司馬大喜,與周倉三十貫金珠、兩疋好馬。

    “若周倉你寫來,交你富貴不可盡言。

    ” 周倉去後,三日再來,司馬慌接,令左右人将來。

    周倉去了。

    司馬接看大驚,乃是武侯親筆寫來,言: 自古将材,無五人會造木牛流馬。

    爾為魏之名将,問我學木牛流馬經,後人豈不笑耳!”司馬碎其紙。

     延熙十七年,少主诏宣諸葛,言西川大旱,濯錦江漲溢不可當。

    諸葛看江水漲溢,其意不祥。

    諸葛走馬入朝見帝。

    但内裡造成無用之物,賣于街市;藏庫金珠但與官員;内無用之物亦賣于街市,回買糧食。

    數日,籴米糧勿知其數,一半在帝都城,一半在定軍山,使知心人有見識的,把了定軍山。

    看濯錦江一口,名曰金沙口,兩壁岸相離十裡有餘,東西下萬丈長。

    軍師令人探金沙口,其水沒一丈深。

    軍師自思:今次出祁山,恐江吳賊人作患。

    五十處起爐,或銅或鐵,鑄長柱百條。

    銅鐵柱上有個大竅眼;又令石匠造石柱五百條;令鐵匠造一寸透大小索,打數百餘條。

    三件置造銅鐵石,可用五萬人,一發修造,一年半可了,安置了南北七裡闊,東西二十裡長,鐵鎖相串,名曰鐵鎖渠塘。

    南北兩岸,使軍二萬,名将四員,守把隘口。

    竊恐令軍馬入界。

     軍師回益州成都府見少主,少主禦宴數日。

    軍師言:“今取關西口長安,複興大漢。

    ”帝喜。

    酒帶半酣,諸葛忽然撲地,口鼻血出。

    帝大驚,文武急救起。

    諸葛奏曰:“老臣自出茅廬,四十餘年,與陛下征吳滅魏,使臣寸心萬段。

    ”帝言:“休取關西,告軍師勾把界軍入成都府。

    ”諸葛再奏:“此事不可,異日取笑史官。

    陛下效學堯舜禹湯,莫學桀纣之輩。

    倘失天下,萬代罵名。

    臣今年欲再取關西,不得不歸。

    ”少主數次苦留諸葛,諸葛不肯。

    帝送上路。

     又說武侯東出劍關,夫人辭軍師欲回。

    諸葛曰:“吾有一子懦弱,恐為官污吾清名,有桑八百株,田五十頃,足為活計。

    ”諸葛與夫人言别,東出祁山。

     前後一百輛車,行數日,司馬懿知,伏軍忽起,軍師百輛車分為四面,使魏軍不得近前。

    又數日,姜維引衆官接軍師入街亭。

    前後一月,下戰書幾度司馬出戰。

    諸葛又思,司馬屯軍塔下。

    半月餘,軍行衣甲衲襖不離身,多生瘡病。

    令姜維、楊儀劫寨,殺司馬懿五萬軍皆散。

    軍師言大雨降,急令人■■油衣傘。

    其大雨降日餘方止。

     諸葛引軍三千,數員名将,下街亭私行。

    姜維道:“何意?”軍師附耳低言,說與姜維言:“我太歲大小運行。

    ”軍師引手下三千軍離街亭約百裡,有一大樹,西見一莊,令人喚出一娘娘,當面問:“此處屬那裡?”娘娘言:“祁山祁州鳳翔府,此乃是黃婆店。

    ”又問今歲好大雨。

    娘娘言:“卧龍升天,豈無大雨?”娘娘又言:“官人勿罪。

    豈不聞君亡白帝,臣死黃婆?”軍師思,果有此言。

    又問西高山甚名?娘娘言:“秋風五丈原也。

    ”言畢,娘娘化風而去,不知所在。

     軍師軍屯于上。

    軍師自思:前者老婦所言,實為不祥。

    不曾放下心腸。

    又思司馬懿善能守待,真将材也。

     軍師卧病,前後月餘,針藥不能療治,口鼻血出。

    姜維告師父:“師父善能通醫,豈不能治己病?”諸葛言:“自二十九歲出茅廬,與君用心四十餘年,方得川地,使我寸心萬段!”蓦聽得寨門前鬧。

    姜維出探,見魏延來,言:“軍師有事,我管軍師印信!”軍師不語。

    叫魏延至,言曰:“三十年前,荊州因收江下四郡,将軍方可降漢于國,累建大功。

    吾死,魏延為帥懸印。

    ”魏延喜而出。

     又數日,叫楊儀、姜維、趙雲衆太尉近前。

    軍師哭而告曰:“吾死,可将骨殖歸川。

    ”衆人皆泣下。

     當夜,軍師扶着一軍,左手把印,右手提劍,披頭,點一盞燈,用水一盆,黑雞子一個,下在盆中,壓住将星。

    武侯歸天。

    姜維挂起先君神,斬了魏延。

    後有詩為證: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鹂空好音。

     三頤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軍中一發哭起來,哀聲動地,百姓奔告司馬懿,言武侯身死。

    司馬聞之,領軍來劫武侯屍。

     即時兩軍對陣。

    司馬曰:“吾懼者武侯,今死;可留下武侯之屍;若不留下,使片甲不回!”姜維大怒,縱馬橫刀,直取司馬。

    二人交戰,不數合,姜維敗走,司馬後趕。

    鑼聲一響,橫處一彪軍殺将來,乃楊儀。

    司馬當不住,回走,四下伏軍盡起,司馬大敗,軍折大半,還寨更不敢出。

    長安為之言曰:“死諸葛能走活仲達!”仲達聞之,笑曰:“吾料其生,豈料其死!” 卻說衆将保諸葛靈柩入川。

    漢帝接喪舉哀,痛哭不止,即選山陵而葬之,立廟緻祭,封為忠武侯。

    百姓聞之,如喪考妣。

    武侯治民,省刑罰,薄稅斂;用兵,賞罰肅,号令明。

    以此軍民愛之。

     卻說司馬懿引軍看諸葛營寨,歎曰:“天下奇才也!”遂诔而祭之。

     至當夜,狂風過處,見一神人言:“軍師令我來送書。

    ”司馬接看,書中之意略雲: “吾死,漢之天命尚有三十年,若漢亡,魏亦滅,吳次之。

    爾宗必有一統。

    若爾執迷妄舉,禍及爾也。

    ” 司馬看罷,有不從之意。

    神人大喝。

    司馬喏喏言曰:“願從軍師之令。

    ”神人遂推司馬倒地,叫聲不疊,覺來卻是一夢。

    以此司馬各立邊疆,不與漢争鋒,還朝。

     有魏王昏暗日甚,司馬不能正。

    大丞相曹爽弄權,司馬遂舉兵誅曹爽,廢魏王,立起高貴鄉公。

    司馬權勝,帝不能禁。

    帝與衆謀,欲殺司馬。

    司馬知之,以賈充弑帝,立起少帝,天下之權盡歸司馬。

    少帝拱手而已。

    遂加司馬為晉王。

    少帝禅位于司馬,封少帝為陣留王。

    漢獻帝聞之,笑而死。

     晉王使鄧艾、鐘會入川伐漢,漢元帥姜維征西涼國,以此鄧艾軍疾入川。

    漢帝欲降,有宰相劉谌谏帝曰:“當使父子君臣背城一戰,同死社稷,以見先帝,奈何降乎?”帝不聽,劉谌緻祭,哭漢昭烈廟,先殺妻子,後自刎。

    漢帝敕諸邊将皆降。

    姜維得诏,及衆将怒,以刀斫石,不得已而降。

    晉王封漢帝為扶風郡王。

    走了漢帝外孫劉淵,投北去了。

     又領大将王浚、王渾伐吳,吳敗,吳主孫皓降晉。

    武帝诏孫皓筵會。

    有奸臣賈充問孫皓曰:“聞君在江南,剜人眼睛,剝人面皮,何等刑法?”皓曰:“為人臣弑其君,奸佞不忠者,加此等刑。

    ”賈充聞語,羞愧而止。

     劉淵幼而隽異,尊儒重道,博習經史,兼學武事。

    及長,猿臂善射,氣力過人,豪傑士多歸之。

    其子劉聰,骁勇絕人,博涉經史,善屬文,彎弓三百斤,京師名士與之交結,聚英豪數十萬衆,都于左國城,天下歸之者衆。

    劉淵謂衆曰:“漢有天下久長,恩結于民,吾乃漢之外甥,舅氏被晉所虜,吾何不與報仇。

    ”遂認舅氏之姓曰劉,建國曰漢。

    遂作漢祖故事,稱漢王,改元元熙,追尊劉禅為孝懷皇帝,作漢三祖五宗神主而祭之。

    立其妻呼延氏為後。

    劉宣為相,崔淤為禦史,劉宏為太尉,危隆為大鴻胪卿,朱怨為太常卿,陳達為門侍,其侄劉曜為建武将軍。

    三年正月,徙都平陽府,即皇帝位。

     卻有晉武帝崩,立晉惠帝,不通人事。

    聞禦苑口蝦蟆鳴,問左右曰:“此蟲鳴,為公邪,為私邪?”有此昏愚不知世事。

    内有皇後賈充之女,淫妒無子,令人出内門,見市中男子,年少,生得美者,妝為婦人,入宮與之淫泆,情足殺之。

    因此國内大亂。

     惠帝死,立起懷帝。

    卻說漢王領軍數十萬,前至洛陽伐晉。

    晉懷帝出迎敵,陣敗,漢兵執之,殺而祭于劉禅之廟。

     又有晉愍帝即位于長安。

    漢王遣劉曜征之,遂虜晉愍帝,遂納晉惠帝羊皇後為妻,遂送晉帝于平陽郡。

    漢王遂滅晉國,即漢皇帝位。

    遂朝漢高祖廟,又漢文帝廟、漢光武廟、漢昭烈皇帝廟、漢懷帝劉禅廟而祭之,大赦天下。

     漢君懦弱曹吳霸,昭烈英雄蜀帝都。

     司馬仲達平三國,劉淵興漢鞏皇圖。

     新編五代史平話宋佚名撰 梁史平話 卷上 詩曰: 龍争虎戰幾春秋,五代梁唐晉漢周。

     興廢風燈明滅裡,易君變國若傳郵。

     粵自鴻荒既判,風氣始開。

    伏羲畫八卦而文籍生,黃帝垂衣裳而天下治。

    作十三卦以前,民用便有個弦木為弧,剡木為矢,做着那弓箭,威服乖争。

    那時諸侯皆已順從,獨蚩尤共着炎帝侵暴諸侯,不服王化。

    黃帝乃帥諸侯,興兵動衆,驅着那熊、罴、貔、貅、貙、虎猛獸做先鋒,與炎帝戰于阪泉之野,與蚩尤戰于涿鹿之地,鬥經三合,不見輸赢。

    有那老的名做風後,乃握機制勝,做着陣圖來獻黃帝。

    黃帝乃依陣布軍,遂殺死炎帝,活捉蚩尤,萬國平定。

    這黃帝做着個厮殺的頭腦,教天下後世習用幹戈。

     此後虞舜征伐三苗,在兩階田地裡舞着幹羽,過了七十個日頭,有苗歸服。

    如湯伐桀,武王伐纣,皆是以臣弒君,篡奪了夏、殷的天下。

    湯、武不合做了這個樣子。

    後來周室衰微,諸侯強大,春秋之世,二百四十二年之間,臣弒其君的也有,子弒其父的也有。

    孔子聖人,為見三綱淪,九法斁,秉那直筆,做一卷書喚做《春秋》,褒獎他善的,貶罰他惡的。

    故孟子道是:「孔子作《春秋》,而天下亂臣賊子懼。

    」隻有漢高祖,姓劉字季,他取秦始皇天下,不用篡弒之謀,真個是: 手拿三尺龍泉劍,奪卻中原四百州。

     劉季殺了項羽,立着國号曰漢。

    隻因疑忌功臣,如韓王信、彭越、陳豨之徒,皆不免族滅誅夷。

    這三個功臣,抱屈銜冤,訴于天帝。

    天帝可憐見三功臣無辜被戮,令他每三個托生做三個豪傑出來:韓信去曹家托生,做着個曹操;彭越去孫家托生,做着個孫權;陳豨去那宗室家托生,做着個劉備。

    這三個分了他的天下:曹操篡奪獻帝的,立國号曰「魏」;劉先主圖興複漢室,立國号曰「蜀」;孫權自興兵荊州,立國号曰「吳」。

    三國各有史,道是《三國志》是也。

     從這曹操開端篡漢,在後司馬懿也學他這局段,篡了魏,隋楊堅篡了周。

    炀帝弒了父親,淫了父妾,自立為帝,荒淫無度;靠他混一天下,張着錦帆,造着迷樓,一向與妃子遊蕩忘返,便饑馑薦臻,盜賊蜂起,都不顧着。

    邵康節有詩道是: 蝼蟻人民貪土地,沙泥金帛悅姬姜。

     炀帝恁地荒淫無道,那唐公李淵起兵入長安,向地名江都将炀帝殺了,立他代王名侑的做皇帝,尋受隋禅,革命為「唐」。

    秦王名世民的,将那哥哥太子建成殺了,傳位為皇帝,号做太宗。

    自登極後,從魏證之谏,用房玄齡、杜如晦做宰相,用李靖、尉遲敬德做将帥。

    正觀年間,米鬥三錢,外戶不閉,馬牛孳畜,遍滿原野,行旅出數千裡之外,不要赉帶糧草。

    蠻夷君長,各各帶刀宿衛,系頸阙庭。

    一年之間,天下死刑隻有二十九人。

    當時恁地太平! 太宗皇帝一日宣喚袁天綱入司天台觀觑天文,推測世運。

    袁天綱在司天台無事,把那世數推驗,做一個圖谶。

    正在推算,忽太宗到來,唬得袁天綱疾忙起來,起居聖駕。

    太宗待觑他算個甚麼文字,袁天綱進前将太宗背推住,叫:「陛下!不要看觑!」便口占一詩道: 茫茫天運此中求,世代興亡不自由。

     萬萬千千說不盡,何如推背去來休! 袁天綱道:「天地萬物,莫能逃乎數。

    天地有時傾陷,日月有時晦蝕。

    國祚之所以長短,盜賊之所以生發,皆有一個定的數在其間,終是躲避不過。

    」那谶上分明寫出兩句來。

    道個甚的? 非青非白非紅赤,川田十八無人耕。

     且說袁天綱這兩句是一個字謎:非青非白非紅非赤,莫是個黃的色,這是「黃」字分曉;川田十八,這是個「巢」字分曉。

    隻因袁天綱寫下了這兩句谶了,直到大唐第一十八個的皇帝,喚做僖宗皇帝,小名做儇,在後改名做俨,是懿宗皇帝的第五個兒子,初封普王。

    鹹通十四年七月,懿宗崩,有左右神策護軍中尉劉行深、韓文約兩個,策立普王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年号做幹符元年。

    是時僖宗年才十二歲。

    自僖宗登極後,關東連年旱幹,田禾不熟,百姓饑餓,流徙四散。

    嘗有翰林學士盧攜上表,表文曰: 臣聞國家之有百姓,如草木之有根柢,若秋冬培溉其本根,則春夏枝葉榮茂。

    切見關東境内,連年旱災,禾稼無可割刈,所至饑荒,人無依倚,待盡溝壑。

    朝廷雖加存恤蠲免,餘稅實無可征。

    而州縣文移督趣甚急,動加捶撻。

    雖撤屋伐木,雇妻鬻子,僅可供給催租吏卒酒食之費。

    朝廷倘無實惠撫存,百姓委實生受。

    乞敕州縣,凡有民間一切逋負租稅,盡與住征;仍開發義倉,亟加赈給。

    庶人蒙實惠,如解倒懸。

    臣愚,昧死謹言,伏候睿旨!臣盧攜表上。

     僖宗方在幼沖,縱有忠臣直谏,怎生省得?隻靠那丞相路岩,排行喚做路十的,處置軍國大事。

    奈緣路十蒙蔽聖聰,向僖宗跟前隻奏道:「四境無虞,兵戈頓息,四時順序,禾稼豐登。

    」卻嫌着盧翰林進那一表,奏道:「盧攜妄奏災旱,熒惑聖聽,合該賜死。

    」使那宣使矯诏去賜盧攜死。

    密令差去的人員,剔取他結喉三寸以進,驗他死的虛實。

    朝廷行着這般政令,無一人敢奏事進言。

     到那十一月,有那秀才王仙芝,是那郓州人氏,同着那濮州秀才尚君長、齊州王璠、維州楚彥威、淄州蔡溫玉,因就試長安,試官隻取勢家子弟應選,這幾個秀才皆是寒族,怨望朝廷。

    為見蝗蟲為災,天下饑馑,遂結謀聚衆,在那郓、曹、濮三州反叛,在那地名長垣下了硬寨。

    真個是: 不向長安看花去,且來落草做英雄。

     王仙芝倡亂之後,遠近從亂的都來相附為盜,剽掠州縣。

    蓋是世之盛衰有時,天之興廢有數,若是太平時節,天生幾個好人出來扶持世界;若要禍亂時節,天生幾個歹人出來攪亂乾坤。

     且說曹州冤朐縣,有個富人黃宗旦,家産數萬,販鹽為生,喜聚集惡少。

    是那懿宗皇帝鹹通元年上,黃宗旦妻懷胎,一十四個月不産。

    一日,生下一物,似肉球相似,中間卻是一個紫羅複裹得一個孩兒,忽見屋中霞光燦爛。

    宗旦向妻道:「此是不祥的物事!」将這肉球使人攜去僻靜無人田地抛棄了。

    歸來不到天明,這個孩兒又在門外啼叫。

    宗旦向妻子道:「此物不祥,害之恐惹災禍。

    」遣伴當每送放曠野,名做青草村,将這孩兒要頓放鳥鸢巢内,便是攧下來,他怎生更活!過個七個日頭,黃宗旦因行從青草村過,但聽得鳥鸢巢裡孩兒叫道:「爺爺!你存活咱每,他日厚報恩德!」宗旦使人上到巢裡,取将孩兒下來,抱歸家裡看養,因此命名做黃巢。

    黃宗旦又向妻子說了孩兒啼叫的事一遍。

    其妻道:「這個孩兒真個作怪!若不興吾宗,定是滅吾族。

    莫若傍今殺了,斬草除根,萌芽不發;斬草若不除根,春至萌芽再發。

    」黃宗旦道:「天要壞我家門,殺了這孩兒是逆天道。

    且養活教長成,看他又作麼生。

    」不覺年至十四五歲,身長七尺,眼有三角,鬓毛盡赤,颔牙無縫;左臂上天生肉騰蛇一條,右臂上天生肉随球一個。

    背上分明排着八卦文,胸前依稀生着七星黡。

    自小學習文章,博覽經史。

    性好舞劍,會把劍向空擲去,一劍須殺一人;又會走馬放箭,每發一箭,不差毫厘。

    輕财好義。

    一日,有一道士過門,将一口劍送與黃巢,稱道:「上天賜與黃巢。

    」道罷,不見道士去向。

    黃巢得這一口劍,号做「桑門劍」。

    子細觑時,劍上有「混唐」二字。

    幹符二年,朝廷降诏興賢。

    黃巢一見,心中大喜,這是男兒立功名之時。

    真是: 降下一封天子诏,惹起四海狀元心。

     黃巢一日辭了爺娘,選下了日,直往大國長安赴選。

    黃巢登程後,免不得饑餐渴飲,夜宿曉行。

    來到長安,讨一個店舍歇泊。

    明日到試院前打探試日分,到試場左側,已知得日分了。

    歸歇泊處來,等候得赴試日已至,同士子入試場,把十年燈窗下勤苦的工夫盡力一戰。

    試罷,出試院等候開榜。

    等至三日,更無消息。

    黃巢意中驚疑,未免且去探榜。

    行得數步,探聽得試院開榜了,卻是别人做了狀元,别人做了榜眼,别人做了探花郎。

    黃巢見金榜無名,悶悶不已,拈筆寫着四句: 拈起筆來書個字,多應門裡又安心。

     囊箧枵然途路遠,恓皇何日返家門? 黃巢因下第了,點檢行囊,沒十日都使盡,又不會做甚經紀,所謂:床頭黃金盡,壯士無顔色。

    那時分又是秋來天氣,黃巢愁悶中未免題了一首詩。

    道是: 柄柄芰荷枯,葉葉梧桐墜。

     細雨灑霏微,催促寒天氣。

     蛩吟敗草根,雁落平沙地。

     不是路途人,怎知這滋味! 題了這詩後,則見一陣價起的是秋風,一陣價下的是秋雨,望家鄉又在數千裡之外,身下沒些個盤纏。

    名既不成,利又不遂,也隻是收拾起些個盤費,離了長安,待前途□打聽□□,意下谒那賢豪,讨些津發,奔歸鄉裡。

    行了數十日,來到宋州砀山縣,小地名午溝裡。

    打聽得那裡有一個朱教授,小名喚做朱誠,在鄉裡開設學館,将五經教導百十個徒弟,一鄉都叫他做朱五經,做了那小學的師父。

    黃巢思量:「咱每今番下了第,是咱的學問短淺。

    明日寫着榜子,做着一首詩,去見那朱五經,問他學習些個。

    」那詩道: 百步穿楊箭羽疏,躊躇難返舊山居。

     鲰生欲立師門雪,乞授黃公一卷書。

     朱五經看了這詩道:「秀才,您每下第不歸故鄉,小生慣誦經史,教導鄉裡徒弟,無過是教他學習個孝弟忠信的道理,識認得個三綱五常。

    如門下高作末句,願學黃石公兵法,觇賢丈志氣不凡,非小生所敢與聞。

    」黃巢道:「小生意下不是恁地說。

    為見而今世界不是修文時節,小生赴選長安,取的三名,不是權勢子弟,則是豪富兒郎。

    咱每寒酸貧儒,縱有行如顔、冉,文如班、馬,也不中選。

    看來隻好學取長槍大劍,乘時作亂,較是活計。

    咱每貧儒,處這亂世,饑來有字不堪餐,凍後有書怎耐冷?便如師父平日無書不讀,直是皓首一經,也不得一名半職,便在鄉裡教着徒弟,也濟得甚事?」朱五經道:「分明是如賢所教,但是小生自小兀坐書齋,不谙其它生活,隻得把這教學糊口度日,為之奈何?」 朱五經有三個的兒子:第一的名做全昱,第二的名做存,第三的名做溫。

    各自小年不肯學習經書,專事遊手好閑,平常間吃粗酒,使大棒,交遊的是豪俠強徒,說話的是反叛歹事。

    在屏風後倒卧,忽聽得黃巢向他爺說着那使槍使劍的話,心下快活,思量這人也是個好漢,未免出來與他厮見。

    朱五經向黃巢道:「秀才無事,且在家裡閑坐,待讨些盤纏相贈。

    」那朱溫、朱全昱兄弟,每日間邀取黃巢出去閑走。

    一日,黃巢見有一雁飛從天外來,黃巢拿起一張弓,滿如弦月,放一隻箭,快似流星,将雁兒左翼射過,從半天攧下來。

    雁口中銜得一紙文字。

    黃巢未見那文字時,萬事都休;才見了那文字後,十分惡氣上心來,鐵石萬鈞也遏不□。

    那紙上寫着個甚的?道是: 四邊雲霧迷,黃巢□□□。

     丈夫四方志,急急奔仙芝。

     黃巢看了這首詩,道是:「詳詩中意義,是教咱每去投奔王仙芝也。

    」那時王仙芝在曹、濮、郓三州作亂。

    「曹州是咱每鄉故,待奔歸去,又沒果足,怎生去得?」那朱溫聽得恁地,說道是:「賀喜哥哥!射雁得詩,分明是教取哥哥行這一條活路。

    便無果足,又做商量。

    咱三個兄弟,且去買些個酒吃了,卻做話說。

    」見那酒店前挂着一個酒望兒,上面寫四句詩道: 百尺竿頭一布巾,分明寫出酒家春。

     相逢不飲空歸去,洞口桃花也笑人。

     黃巢和那朱溫、朱全昱、朱存三個兄弟,一同入那酒店裡坐地,喚酒保買杯酒和肉來,四個一就吃了。

    那黃巢拿着酒盞擡身起來,向朱全昱兄弟道是:「咱孤單一身,流落外裡,願與哥哥結義為弟兄,他時富貴無相忘。

    」那朱全昱道:「咱每也有這般意思。

    」便叙年紀大小:黃巢與朱全昱同年,卻大了五個月,便拜黃巢為兄,那朱全昱、朱存、朱溫做弟弟。

    盟約已定,當時朱溫笑道:「哥哥好說大話!您而今要奔歸鄉故,尚無盤纏,幾時得到富貴不相忘時節?」說話裡,隻見朱存出來道:「咱有一個計策,讨得幾貫錢贈哥哥果足歸去,隻要兄弟每大家出些氣力。

    探聽得這裡去不遠二十裡,有個村莊喚做侯家莊,有個莊主喚做馬評事,家财巨萬,黃金白銀不計其數。

    咱兄弟每待到二更時分,打開他門,将他庫藏中金帛劫掠些與哥哥做路費歸去,怎不容易?」黃巢道:「若去劫他時,不消賢弟下手。

    咱有桑門劍一口,是天賜黃巢的。

    咱将劍一指,看他甚人也抵敵不住!」道罷便去。

    行過一個高嶺,名做懸刀峰,自行了半個日頭,方得下嶺。

    好座高嶺!是:根盤地角,頂接天涯。

    蒼蒼老桧拂長空,挺挺孤松侵碧漢。

    山雞共日雞齊鬥,天河與澗水接流;飛泉飄雨腳廉纖,怪石與雲頭相軋。

    怎見得高? 幾年攧下一樵夫,至今未曾攧到地。

     黃巢四個弟兄過了這座高嶺,望見那侯家莊,好座莊舍!但見:石惹閑雲,山連溪水。

    堤邊垂柳,弄風袅袅拂溪橋;路畔閑花,映日叢叢遮野渡。

    那四個弟兄望見莊舍遠不出五裡田地,天色正晡,且同入個樹林中躲了,待晚西卻行到那馬家門首去。

    從那嶺腰分路入這小路上去,那樹林深處,見一個小小地莊舍,僻靜田地裡,前臨剪徑道,背靠殺人堽,遠看黑氣冷森森,近視令人心膽喪! 料應不是孟嘗家,隻會殺人并放火。

     那朱溫見莊門閉着,不去敲那門,就地上捉一塊土,撒放屋上。

    隻見一個大漢開放門出來。

    黃巢進前起居,問丈人高姓。

    那大漢道:「我姓尚名讓,祖居濮州臨濮縣。

    因關東饑馑,王仙芝倡亂,遂聚衆落草。

    欲返鄉裡,動身未得。

    」黃巢聽得恁地說,不覺淚眼汪汪道:「叔叔好交您知,咱也是曹州人氏,隻因赴選長安,流落外裡,而今盤纏阙乏,無因得回鄉故,撞着朱家三個弟弟,邀小人今夜做些歹生活。

    且借盛莊歇泊少時,求些飯吃,待晚便去。

    」尚讓道:「不消恁地。

    咱每部下自有五百個喽啰健兒,人人猛似金剛,個個勇如子路。

    倘得門下做個盟主,可擇日便離此間,沿途殺掠回去,不旬日間便到故鄉,參見父母。

    」黃巢道:「咱有天賜桑門劍一口,所向無敵,何況更有五百人相從,何事不濟?」道罷,尚讓酾酒殺牛,排辦茶飯。

    黃巢次早與朱全昱、朱存、朱溫三個弟弟相别,臨行拿盞囑付:「他日兄弟每富貴時節,誓不相忘。

    」道罷,各自離去。

     那黃巢得五百賊衆,揀下辛卯日離那懸刀峰下,将那村莊放火燒了而去。

    一路上遇着倉庫,便劫奪米糧,投向曹、濮州路回去。

    不數月,行到臨濮縣,将五百人潛伏深山中。

    兩個潛地入縣坊去,但見縣城摧壞,屋舍皆無,悄無人煙,惟黃花紫蔓,荊棘蔽地而已。

    行到前面,見荊棘中有一草舍,有個老叟在彼住坐。

    尚讓往見老人,因賦一詩道: 老人來此話離情,淚滴殘陽訴楚荊。

     白社已應無故友,秋波依舊繞孤城。

     高天軍參齊山樹,昔日漁家今野營。

     牢落故鄉灰燼後,黃花紫蔓上牆生。

     尚讓吟罷此詩,同黃巢問老人借宿。

    老人道:「昨因王仙芝反叛,尚君長軍敗,已在狗脊嶺伏誅,累及爺娘良賤,一齊斬了。

    見今出□捕捉他弟尚讓未獲。

    」唬得尚讓頂門上喪了三魂,腳闆下走了七魄。

    遂與黃巢不敢逗留,急奔過那縣北十裡頭,小地名仁義裡,投奔舅舅家借宿。

    行至一更後,月色初上,到得仁義裡,悄無一人,隻見舅家屋内,新墳累累。

    尚讓行得辛苦,與黃巢且坐歇子,因感泣,乃為詩一首: 平生感慨有誰知?何事謀身與願違! 上國獻書還不達,故園經亂又空歸。

     孤城日暮人煙少,秋月初寒壟上稀。

     世境飒然如夢斷,豈能和淚拜親闱! 黃巢為見尚讓吟詩,他也吟四句詩道: 秋光不見舊亭台,四面荒涼瓦礫堆。

     火力不能燒盡地,亂生黃菊眼前開。

     兩個吟詩一罷,放聲大哭。

    忽聞人語馬嘶,唬得黃巢、尚讓兩個潛伏荊棘中。

    須臾兵圍搜捉,黃巢兩個被亂軍捉住,卻是齊州王璠部下兵衆,因見尚讓,喜曰:「尚先生在這裡!」因問黃巢:「此丈姓甚名誰?」尚讓依直與他說了。

    王璠道:「黃巢莫是曹州冤朐縣黃宗旦的兒子麼?近見費博古向咱道:『将次有個尚鐵面帶得一個黃将軍來,可立他做軍長。

    』這人應着謠谶。

    近來桑門現,大内金星又現;嘉德殿前黃蟻鬥聲如雷;終南山石人自哭,血雨降下,石人言道:『三七二十一,由字頭不出,腳踏八方地,果頭三屈律。

    』又大内前地陷,得石碣,有字道:『貝邊戎,亂中國;非青,非白,非赤,非黑。

    』此應中央『黃』也,貝邊戎乃『賊』字也。

    又『三七二十一,由字頭不出,腳踏八方地』,乃是『黃』字;『果頭三屈律』,乃是『巢』字。

    又京都童謠雲:『金色蝦蟆三角眼,翻卻曹州天下反。

    』今黃将軍目生三角,實應這謠谶。

    小人部下有五百軍,願立黃将軍為軍長。

    」黃巢大喜,令尚讓部那懸刀峰下五百人同來,計一千人軍,即日離了仁義裡,同那尚讓、王璠三個投向濮州路去,投奔王仙芝。

     王仙芝聽得黃巢來到,開着寨門,自躍馬出寨,迎接黃巢等回寨,分賓主坐定,緻酒相問勞。

    仙芝道:「向與黃将軍同舉進士不中,曾相聚販賣私鹽,苟求升合之利度日,豈料遭世饑荒,落草為盜。

    今日複相聚會,此天以英雄賜我也!」喜不自勝,即日署黃巢為沖天太保均平大将軍。

    巢受命大喜,按桑門劍誓師道:「今日之事,皆賴諸君同心戮力,共成伯業!」宰牛設宴。

    宴罷,吟一詩道: 落葉潇潇庭樹紅,曉楊枝畔帶金風。

     君子位重邦家寵,小人得道琅琊窮。

     問鼎昔時觀楚子,舞雞夜畔笑劉公。

     他時端拱麒麟殿,暫借扶桑挂舊弓。

     幹符三年七月,唐僖宗差宋威往沂州與王仙芝迎敵。

    鬥經五十餘合,那王仙芝力不敵,敗走。

    宋威奏道仙芝已死,百官皆入朝,賀大寇平定。

    才經二日後,仙芝又在沂州管下攻剽州縣。

    當時宋威謊奏王仙芝已死,朝廷已行收兵;又聽得王仙芝複出沒州縣,再遣宋威捕捉王仙芝。

    宋威部下軍兵皆叛來投王仙芝了。

    朝廷再改差忠武軍節度使崔安潛部兵讨王仙芝。

    王仙芝自得黃巢來歸後,連攻陷數州,如汝州、陽武、鄭州、唐、鄧等州,及淮南諸州,皆降了王仙芝,軍聲大震。

    到得十月,朝廷诏刺史裴渥依理招谕王仙芝。

    那時王仙芝寫着一封書,回了裴渥道: 小人王仙芝書呈裴尚書台座:仙芝世受大唐國恩,怎肯倡亂?實由懿宗臨朝聽政,委用非人,奢侈亡度,賦斂煩急。

    連年水旱,州縣不以實聞,朝廷不行仁政。

    百姓流殍,無所控訴,相聚為盜,豈得已哉!今承下喻,倘朝廷柄用賢臣,寬徭薄賦,則仙芝斂兵不戰,免使生靈塗炭,皆尚書仁人一言之利也。

    仙芝頓兵城下,聽候指揮,伏取處分。

     裴渥得書大喜。

    即日開城門,迎接王仙芝及黃巢等入城,置酒歡宴。

    正是: 琉璃鐘,琥珀濃,小槽酒滴真珠紅;烹龍炮鳳玉脂泣,羅帏繡幕圍香風。

    吹龍笛,擊鼍鼓,皓齒歌,細腰舞。

    況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亂落如紅雨。

    勸君終日酩酊醉,酒不到劉伶墳上土。

     宴會已罷,裴渥令書記段璋寫表奏聞于朝。

    朝廷降诏,除王仙芝為左神策軍押牙。

    诏下,王仙芝大喜,欲拜诏受命。

    黃巢大怒道:「當初咱每與明公共立大誓,橫行天下。

    今明公輕信裴渥遊說,獨取美官而罷,使部下五千餘衆,何所歸向?」因奮拳毆擊王仙芝,傷中其首。

    衆軍喧嘩不已。

    王仙芝便不敢受命,即日将裴渥殺了。

    分其軍為兩軍:一翼軍有三千人,從王仙芝大掠蕲州;一翼軍二千人,與尚讓從黃巢就那蕲州分道寇掠。

     幹符四年二月,黃巢攻陷郓州、沂州、濮州,又取虔、吉、饒、信等州,遂入浙東,擾亂福建諸州。

     幹符六年正月,朝廷差高骈統兵分道收捕黃巢。

    九月,黃巢攻廣州甚急;為見朝廷軍聲再震,遂有厭兵的意思,上表求為廣州節度使。

    僖宗使宰相會議。

    左仆射于琮道:「廣州市舶寶貨所聚,怎可令巢賊得之?請除黃巢充率府率。

    」巢得告身,大怒,擒廣州節度使李迢,使迢草表。

    迢道:「咱代受國恩,親戚滿朝。

    腕可斷,表不可草!」巢怒,将李迢殺了,遂寇潭州。

     話不要絮煩,且說那朱溫自與黃巢相别後,其父朱誠喪亡,朱溫共那哥哥朱全昱、朱存侍奉那母親王氏。

    一日,瓜園内有個方山道人龐九經為他讨地,令朱溫将父喪掘地三尺葬之,不要走卻金神。

    朱溫依他所教,掘地安葬朱五經,隻留得金色飛魚二個,都不全,及被打殺,并斷為兩三段,填埋穴内,葬父在上。

    後數日,龐九經回見土色無光,草不潤溫,道是:「七七四十九個金神,走了四十七個,隻有兩個,更不圓全。

    汝家雖出二帝,可惜不得善終。

    」那朱溫葬了那爺,分明是: 神仙指出羊眠地,福地須還葬福人。

     那朱溫葬了那爺爺,侍奉他的娘娘王氏,和那二個哥哥,同往徐州錄事押司劉崇家,驅口受傭工作:那長子全昱為劉崇家使牛,次子朱存為劉崇家鋤田,第三子朱溫為劉崇家放豬,伊母王氏為劉崇機織。

    劉崇的娘,夜見朱溫,排行喚做朱三,睡後有赤光。

    一日自東岡回,見朱三在日中眠睡,有赤蛇貫從朱三鼻裡過。

    劉崇的娘與他的兒子道:「休教朱三放豬,此兒他日必定富貴。

    」劉崇便喚朱三共他的兒子劉文政同入學堂讀書。

    怎知朱三與劉文政卻去學習賭博,無所不為;又會将身跳上高牆,行屋上瓦皆不響;又會拳手相打,使槍使棒,不學而能。

    鄉裡人呼他做「潑朱三」。

    劉崇向朱三道:「丈夫當立功名,何故号做潑朱三?」 一日,共那劉文政賭輸了錢,厮趕走了,不敢回家。

    經一月餘,河北地有賊名張占,诨名叫做「張撚」,搶遍地、白荷葉杯、朱漆笠、楊先、劉文等,打劫劉崇家财。

    朱溫得知,同那劉文政在半路截住,捉了張占,奪了家财,放張占自去,共劉文政同去飲酒賭錢。

    劉文政與那北石佛村教學的秀才楊崇賭錢相争,拿起骰盆,将楊秀才一下打殺了,被捉去押下徐州左獄拷勘。

    分明是: 官法如爐,人心似鐵。

     那文政已下獄了,朱三問劉崇覓錢二百文,待去徐州救取劉文政。

    一夜趕到徐州,撞着一個鄉人,朱溫請他入酒店買些酒吃,飲酒後,問鄉人道:「怎生有路入得左獄?」鄉人道:「左獄皆是重囚。

    若折人一股,眇人一目,打落人雙齒,便該重罪,即得入獄。

    」朱溫便尋鬧揮拳,打落了鄉人兩齒,被地分投解徐州,送左獄禁勘,恰與劉文政同匣。

    是夜三更,風雨驟作。

    溫打開匣,脫了枷,同那劉文政躍身從氣樓走出,撞着弓手節級霍存、白守信,他兩個曾在劉崇家做莊客,認得是朱三、劉文政,四個厮趕同走。

    奔到劉崇莊上,忽見莊上火焰起,朱溫知是張占又來打劫劉崇家财,又奪下了家财,放張占去。

    朱溫與劉文政商量:「咱若久留此處,必定帶累劉崇打官司,不如落草閃避。

    」晝間潛伏,夜後起行,将次到齊州界。

    夜色二更,月明如晝,如何見得? 遠望青霄練靜,遙觀碧漢澄輝。

    銀河時度現微光,鬥柄橫移星宿轉。

    月華如晝,天靜無雲。

    谯樓禁鼓報三更,漏滴銅壺中夜至。

     是夜月光皎潔,撞着一陣軍馬,約三百餘人,将朱溫四人喝住,問道:「您是誰人?要從那裡去?」朱溫應聲道:「小人是潑朱三。

    敢問将軍姓氏?」那為首的人大喜道:「我前時見張占說道,有個朱三的雄勇過人,正要與弟兄同來蕭縣裡相探;不自意中夜相逢!咱是牛存節,青州博昌人氏,不得已而落草。

    」邀請朱溫,和那劉文政、霍存、白守信等四人,同入林中共飲。

    堅請朱溫做個軍下首領,牛存節副之。

    議論一定,朱溫向牛存節道:「此去齊州,近在五十裡,打聽得官兵四集,怎可久居?我等聚衆數百為強人,若不攻打州縣,如何能緻富貴?劫一村不如劫一縣,取一縣不如取一州。

    咱每要差一人去齊州打探。

    」朱溫使霍存打扮做莊家人去。

    劉文政堅欲同往,溫道:「您愛貪酒,莫誤我事。

    」文政堅要共霍存去。

     去到齊州探事已了,向霍存道:「朱三哥怕我吃酒,咱今事了,吃些又礙甚事?」遂入酒店連飲了數升。

    忽見一少年,将一口刀要賣。

    劉文政要買,問多少價。

    少年道:「要價錢三百貫。

    」文政道:「恰有三百錢,問你買了。

    」少年人怒道:「您三百錢隻買得胭脂膩粉!咱每這刀,要賣與烈士!」文政道:「您怎知我不是殺人烈士?」遂奪少年刀,殺了少年人。

    被地分捉了劉文政,解赴齊州。

     霍存獨自一個走回寨上來報事因。

    朱溫道:「又卻是劉文政貪酒誤事也!」牛存節道:「須索去救他。

    」朱溫道:「咱自徐州劫獄後,官司防備嚴緊,隻得候出斬時,去劫法場救他始得。

    」打聽得齊州掃灑法場,要出重囚。

    朱溫與牛存節詐做賣柴人,藏刀仗放柴内,用大車載入城,藏刀在褲内。

    在法場人叢中,四散分布了人。

    到日中時分,有監斬官楊巡檢名慶的,押劉文政赴法場處斷。

    牛存節鳴鑼為号,朱溫等各執刀奔來,将劉文政奪了,出北門望鮑出路去。

    奈楊巡檢統軍趕來緊急,朱溫墜身入澗,别尋路走,與劉文政、牛存節、霍存、白守信四人相失了。

    真個是: 相逢不下馬,各自奔前程。

     且說那朱溫出澗,取登州路去。

    方入城,被一人向前将朱溫扯住,喝道:「你怎在此﹖」唬得朱溫股栗驚顫。

    那人向朱溫道:「咱是您的姊夫,登州孔目官燕守志也。

    您恁時幼小,認我不得。

    我将你去探你姐姐。

    」遂帶朱溫回家,時八月十五日也。

     登州有海市,燕守志邀朱溫同看海市。

    忽莊客來下書,報道:「張占強人下海,要覓酒食,犒設兒郎。

    」燕守志正在煩惱,朱溫向燕孔目道:「姊夫與家老小,且往鄰村閃避。

    咱在此應對他不妨。

    」張占使人來報信,被朱溫射了一箭。

    張占奮怒,入來觑見是朱溫,大驚問道:「朱三哥何故在此?」朱溫道:「燕孔目是咱姊夫,他無可犒設,您來吃些個酒了去。

    」張占道:「來早下海去,恐怕你阙少果足。

    」留金銀贈朱溫,相别而去。

    這正喚做: 螳螂正是遭黃雀,黃雀提防挾彈人。

     次日,燕孔目歸莊,向朱溫道:「強人張占,自來擾害平民,賴得朱舅保全。

    若得朱舅隻留此住坐,使強人不敢來,這村中皆荷威德。

    有少事相聞:咱有小女,尚未适人,欲侍巾栉。

    」朱溫聽從其言,擇日成親。

    花燭夜宴會,可謂是: 箫鼓喧天,笙歌聒地,畫燭照兩行珠翠,星娥擁一個神仙。

     那朱溫成親後,才得五七日,有兩人□莊□同尋朱三,見朱溫道:「昨日張占來,說您在這裡,李将軍教我二人來取你。

    你卻在這裡做女婿,好快活!」朱溫便将那張占所贈金銀,付與丈人燕孔目:「權為看觑妻子,三年卻來相取;如三年不來,即一任改嫁。

    」便辭了燕孔目而去。

    共着霍存、白守信,每日晝則隐伏,夜則起行。

    正行間,撞着虎與牛鬥,霍存、白守信唬得走上樹去躲了。

    朱溫靠樹放虎過,放一箭射中虎肩膊,拔槍刺牛中肋。

    忽有一人從背後笑道:「朱三哥真勇士也!」霍存、白守信道:「這個李将軍。

    」朱溫跪見。

    李将軍将朱溫手攜取,入寨相共商議:「今天下盜賊紛紛,童謠四起,鹹言黃巢應谶。

    今小人要共公等率兵投他,共圖大事。

    」朱溫見恁地,說道:「黃巢舊時至咱家裡,與咱每結義為弟兄,也是咱每哥哥。

    今聞黃巢引兵犯宋州去,咱願随李罕芝、霍存、白守信等三人,厮趕去投黃巢。

    」 巢見朱溫,叙舊日弟兄情話,大喜道:「咱久聞威名,今日得共其事!」即拜尚讓為太尉,朱溫為金吾将軍。

    下令謂朱溫道:「宋州歸德節度使張蕤,年老無兵,不肯降附。

    限三日,您破宋州。

    」未行間,有流星馬走報:徐州大将黃钺來救宋州。

    巢與葛從周商議,使朱溫去截黃钺兵。

    溫道:「先受命限三日取宋州,乞别差人。

    」黃巢道:「截黃钺的勾當,須索你去。

    」朱溫歸告指使李彥威道:「您去攻破宋州,為我奪取張節使歸娘。

    才得,便發文字來報我。

    」當日宋州已破,張蕤自缢而死。

    李彥威來申:「今得張歸娘,申上将軍。

    」朱溫得書大喜,卻不防備被徐兵劫寨,殺傷甚衆。

    黃巢大怒,急召朱溫至帳前前,怒罵道:「您是咱每弟弟,故把宋州兵權付您,卻為貪女色,擅自離軍,折了我兵三千。

    若不行軍令,怎能伏衆?」喝令李罕芝将朱溫推去法場斬了。

    欲待下手間,聽得有人喝道:「不得枉壞勇士!」李罕芝擡頭一觑,卻是劉文政、牛存節、霍存、白守信等四個。

    「我每同将軍歸投黃大王,今未蒙賞賜,便要行刑。

    若放朱溫,大家無事;若不肯,請與将軍決勝負了去也!」李罕芝不得已,引衆人來告黃大王,乞放朱溫。

    葛從周道:「且恕一次,後犯不赦。

    」